第5章 蝴蝶飛舞

蝴蝶飛舞

有了修路的計劃，根據城西街道倒下的指路牌，燕靜緩慢靠近被晶核守護的城北農莊，還是抄近道的。

一般人都不知道。

備受寵愛的燕靜一路上躲過不少危險，吃了不少野果，嘗了味道怪怪的地下水。兩邊的建築物密度和高度在下降，最後她眼前是一片空曠的土地。

不遠處就是無邊無際的沙漠。

燕靜忍不住問：“不會有危險吧？”

【危險？開玩笑，打聽打聽，P城誰不知道我威哥的名聲？小小人類，還不快把我戴上！！！】

叫嚣的消防手套吸引燕靜向它走去。燕靜撿起有重量的手套，把裏面的石頭倒出來。

啪嗒。

【哎呦喂，正睡覺呢，醒來發現家沒了嗚嗚嗚……】

小石頭留在原地，躺在空曠的大街上，聲淚俱下地控訴燕靜的無情。

穿戴好消防手套，防護好重要的手部問題，燕靜又在手套的指揮下翻垃圾，撿易拉罐，收廢舊紙張，活脫脫一個拾荒者。

為城市的美化貢獻一份力量。

等走到農莊時，燕靜背着一個編織袋，左手一個蛇皮袋，右手拿着破舊的消防斧。一大包一小包的，收獲頗豐。

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像一個慢吞吞的烏龜，遇見危險的話會非常麻煩。拿起消防斧的燕靜索性把身上的東西放下來，輕松跨越小腿高的籬笆，翻進農莊裏。打量空曠的田地。慢慢向角落裏的房子靠近。

【呦稀客！這年頭還有人類不死心啊？都說了，我這裏什麽都沒有了。哪裏來的就回哪裏去吧】

“看樣子不止我一個人來過。”推開門，燕靜發現這個房子是破爛的谷倉，用來存放糧食的。只不過現在這裏空蕩蕩的，一粒米都沒有，更別說老鼠了。

【廢話，早些年牆皮都被扒下來了，這麽大一個倉庫任憑誰也想不到，裏面竟然是空的！】

千瘡百孔的內部牆體，白色的油漆已經褪去耀眼的色澤。人老珠黃，秋來花敗，歲月無情。經過時光的穿堂風，牆體俨然變成了烏黑顏色。

燕靜扶着黑曜石般的牆，撫摸人與自然留下的千瘡百孔的痕跡，她很難想象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随意找了個牆上大洞，穿過去。

後面林立着大大小小的圓頂建築，沒有活物，只剩下冰冷的不完整的建築物，死寂。

她擡頭看去，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天空，暗紅色的顆粒浮現在光膜外。這巨大的建築物很像沒有蓋子的橢圓形微縮景觀。

只不過，人類變成了螞蟻而已。

呼啦啦。

翅膀扇動的聲音響起。

幻覺一樣的蝴蝶卻再次出現。

屏息凝神的燕靜不敢亂動，卡在谷倉這裏，她處在弱勢。

眼睜睜看着黃色的蝴蝶越來越多。

它們充斥在黑曜石般堅不可摧的材料縫隙間，向她逼近。

蝴蝶每一次扇動翅膀，産生了微乎其微的風，卻在空氣流動中凝聚起來，一只蝴蝶帶來的風暴足夠摧毀這棟搖搖欲墜的谷倉。

而這裏，有成千上萬數不清的蝴蝶。

危險！

這是燕靜腦海裏唯一的念頭。

可她沉重的雙腿邁不開步伐，像極了電影裏傻乎乎的金發美女，躲不開蝴蝶帶來的沖擊。

在燕靜她瞪大的不可思議的眼眸裏，是點點星光，生命的狂歡在宇宙的爆炸中湮滅。

那熒黃色的光束貫穿了她的肩膀。

咣當。

消防斧掉落。

沉重的響聲砸在柔軟的土地上，泛起陣陣泥點。

【哎呦喂，誰啊！不知道小爺我的金貴，上來就不講武德偷襲我？不知道我通天的能力？小爺我可能讓植物加速生長，帶來意想不到的增益效果！】

暫時無法去細想這道抱怨不平的心聲，燕靜吃痛地咬緊失去血色的唇瓣，捂着受傷的肩膀。女子單膝跪地，肩膀忍不住的顫抖，指尖發涼。

貫穿她肩膀的黃蝴蝶在燕靜的後背，張開碩大鮮豔的翅膀。穿過燕靜的身體。那一刻陡然變小，奪取她的血液，沾染她的思想。消散在空氣中，化作顆粒，跌落在廢墟之上。

這像是一個信號，死亡的召喚。

無數的蝴蝶紛紛落下，華美的華爾茲一般，離開了廣袤無垠的天空，回到了大地的懷抱，順着蔓延的建築殘渣，一起沉淪。

延伸的灰燼跳到植被的枝條上，化作跳動的花苞，等待下一次的破繭成蝶。

土黃色的晶核，現身。

【哎呀，人類？！怎麽受傷了？】

黃色的光芒逐漸勾勒出一個高大的人形，四肢纖細，沒有五官。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急救藥包，蹲下來。

燕靜痛苦地閉上眼睛。

小黃人使用綁帶包紮一下病弱的人類，她猛地咳嗽兩聲。燕靜虛弱的聲音響徹空蕩的建築物裏。

戲谑的晶核說話了。

“蝴蝶有時候對血液感興趣。”

它話音剛落，不知道哪裏來的蝴蝶趴在燕靜側臉上，煽動着豔麗的翅膀。

恢複一定力氣的燕靜伸手揮開，輕盈的蝴蝶化作光芒消失不見。來無影去無蹤，很是惹人心煩。

借助小黃人奇怪但有用的神奇力量，坐起來的燕靜捂着心口問：“要我做什麽？”

聽見燕靜這一報還一報的因果邏輯，有些意外的小黃人，它的身形逐漸暗淡下來。尾調上揚帶着不解，“我還以為你會問‘我是誰’呵呵。”

小黃人的笑聲特別有穿透力，涼風吹過耳旁，燕靜打了個寒顫，視線越過小黃人看向躺在地上的晶核，做出保證。

“你放心，我不會私自拿走這塊晶核的。”

“為什麽？”纖細的手指撫摸上燕靜髒兮兮的臉龐，沒有五官的臉湊近燕靜的下眼睑，帶着濃濃的疑惑。

“啊？”被問噎住的燕靜張着嘴猶豫了一秒，直言道。

“萬一我有命看到，沒命拿呢？”

精巧又直白的反問讓燕靜臉上的素手一頓，看向自己手旁邊呆呆傻傻的姑娘，不由得莞爾一笑。

這姑娘，聰明啊！

高興的小黃人趴在燕靜肩頭，把黃橙橙的臉放在燕靜脖頸處，像只貓親昵地蹭了蹭她。

【吾名巴比倫】

臉龐上屬于嘴巴的位置輕微凹陷下一個弧度，随即唱和着沙磨砂質感的小調随風消散。

土黃色的晶核照耀整個城北農莊。

愣在原地的燕靜不敢動，知道脖子上的冰涼的觸感完全消失，才憨憨的撓了撓頭。

這是被特殊照顧了嗎？

搖搖頭，想不明白的燕靜幹脆就不想了。把背包裏的半塊土豆埋在土裏，上面冒出一倒計時的字。

【土豆成熟：6h】

蹲在小土包邊，砸吧嘴的燕靜暢享吃考土豆的場景了。那一定美味極了。可生火還是個問題，包括取暖。

天快黑了。

打了個哈欠的手環說：【主人呀種植功能開啓，是否将地下通道延伸至巴比倫農莊？】

着手晚上在城市裏冒險的燕靜點點頭，注意力在來時的那條路面上。

被忽略的手環嘆了口氣：【需要地圖吖，我的主人 】

“哦，可我沒有紙。”翻找建造界面裏的提示，避難所的地圖需要紙張。可這荒郊野嶺的，哪裏有啊？

【紙？寫字的紙？我知道哪裏有，好像是在一棟粉紅色公寓樓裏。因為那裏有一個連接外面沙漠的通道】

“這棟樓是光膜的邊緣位置？”

【哇！不得了不得了，這人類就是厲害，單單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小粉的問題所在】

聽着不留餘地的贊美，只是簡單推理的燕靜不太好意思接受，思來想去沒什麽事情可做，于是在聊天頻道發消息。

【0：今晚我去探險，有什麽想要的，留言】

【聊天頻道：……】

燕靜發完消息後就不理會聊天頻道的刷屏了。她掉落的消防斧不知道去哪裏了，可能被巴比倫拿走了吧。

這麽猜測的燕靜随後拿出自己得到的粉色錘子。掂量一下手裏的粉紅色充氣錘，齊腰高，有點像雷神的大錘子，只不過少女心滿滿。

能拿得動，不重，輕飄飄的。

捏了捏，發現回彈效果很好。

試着揮舞錘子，扇動的風在破敗的破敗高樓大廈四周飄蕩，滿頭問號的燕靜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聳肩曲背，準備把錘子收回去，向前走了五步。

下一秒，她身前傳來爆炸的聲響。

嘭。

【我靠！誰要謀殺我？救命啊！我剛從暗無天日的地下回到地上，還沒享受生活呢？我又沒招惹誰，為什麽給我附身的小粉身體掏個大窟窿？我蟲洞的胳膊，啊——】

一個亮着光的通道周圍堅硬的牆壁以雷霆之勢，破了個大洞，顯得黃沙中的城市更加凄涼了。

它身上的水泥被轟成了渣渣，不幸的瓦礫沖出沙漠幾裏地。最後在砂礫上滾了一圈，堪堪落地。

原先保護通道的牆體附近只有一個大洞，那個洞足足有1.2米的板床那麽寬，可能是天降隕石的緣故。

如今，又新添一個挂式風扇那麽大的洞，建築殘渣碎片從樓頂掉落。

高危建築物，一看就不合格。

圍觀了這壯觀的一幕，幸運觀衆都吓破了膽，心聲為之一滞。

地面上這麽危險的嗎？

造成這一切轟動景觀的燕靜讪笑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默默收回她的那個粉錘子，俏皮地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