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車開進了別墅,停在院子裏。
道路的兩側是花壇,種了些不知名的花兒,周圍用白色的小栅欄圍着,地面上鋪着鵝卵石,在燈光下微微閃爍着。
卿喬喬收回了視線。
果然和書裏描寫的一樣。
車一停,侯英俊就非常自覺地下了車,然後繞過車子,把後備箱的折疊輪椅拿了出來,展開,小心翼翼地抱着路淵坐了上去。
期間,他時不時瞥向卿喬喬。
卿喬喬冷冷看了他一眼,她知道,這侯英俊跟他爸一樣,看眼色的能力一等一,在未弄清她的性子前,他還不敢輕舉妄動。
她走到路淵身後,推着他進了客廳。
這時候天色不早了,是該睡覺的時候,于是她低頭問路淵:“你的房間在哪兒?”
路淵默默指了一個方向。
卿喬喬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居然是一樓。
她皺了皺眉,要知道,一樓住的都是傭人和管家,他一個大少爺,居然跟他們住在一起。
“一樓比較方便。”他淡淡說。
卿喬喬心底憤懑不已,路父路母也太過分了,雖然兒子癱瘓了,對他們沒有了用處,但好歹是親生的,居然會無情冷血到這種地步。
她深呼吸了一口,閉上了眼睛。
Advertisement
再次睜開眼睛時,她冷靜了下來,于是推着路淵來到了他們的房間。
進去後,她發現這是一個套房。
裏面有一個客廳,兩個卧室,每個卧室都有獨立的浴室,客廳旁邊是廚房,但鍋碗瓢盆都是嶄新的,一看就沒怎麽用過。
她打開了冰箱,發現裏面居然是空的。
路淵瞥了她一眼:“家裏有阿姨做飯,所以冰箱只是擺設,很少放東西。”
有錢了不起啊!
卿喬喬在心裏吐槽。
像他們這種家族,吃飯一般都是去外廳,一家人圍着一起吃,自己單獨做飯的,少之又少。
卿喬喬惡劣地說:“以後我們自己做自己吃!”
這個房子裏,不僅住着路父路母,還住着路寒,路家的私生子,一想到以後吃飯得面對那幾個冷血的人,她的胃就開始翻滾了起來。
“嗯。”路淵淡淡應了聲。
反正他現在都殘廢了,即使要做飯,也肯定不是他來做。
“你今晚吃飽了嗎?”卿喬喬站在廚房,轉頭随口問了他一句。
“沒。”
卿喬喬在廚櫃裏找了一會兒,只找到了一盒面條,至于米、鹽以及油這些,連個影兒都沒看到,她只能無奈地舉着面,詢問他的意思。
“吃面嗎?”
“可以。”路淵絲毫不挑剔。
于是,新婚的當晚,兩人慘兮兮地吃着白水煮面,一點油水都沒有,沒有鹽,沒有蛋,只有白花花的面條,還是坨了的那種。
莫名的,兩人生出了一股心心相惜的感覺。
“你下的面,有人吃過嗎?”路淵默默地盯着那碗面,許久,他才回過神。
“有!”卿喬喬理直氣壯。
以前,她和公司的同事一起在宿舍煮方便面,同事還誇她煮的方便面夠爛,一包吃起來跟兩包似的,特別劃得來!
她因此特別驕傲。
“她住院了嗎?”路淵幽幽地問。
卿喬喬被噎了一下:“……”
她狠狠瞪着對面的男人,把他的面搶了過來:“不吃拉倒!”
路淵看着空了的碗,陷入了沉思。
卿喬喬已經在廚房洗碗了,他還默默地盯着剛剛放碗的地方,肚子傳來一陣咕咕聲,他低頭,伸手摸了摸,又輕輕拍了拍。
忽然,他想起了今天那盒糕點。
可他被推進來時,除了屁股下的輪椅,其他什麽都沒有,他沉思了幾秒,回憶起了事情的經過,最後确定,糕點落在了休息室裏。
換衣服的時候,忘拿走了。
等他從遺落的糕點回過神時,他發現卿喬喬不知道去什麽地方了。
路淵又摸了下胃,嘆了口氣。
他滾動着輪椅進了主卧,這裏原本是他住的房間,因為這次結婚,所以換上了大紅的喜被,周圍到處都透着喜氣洋洋。
他淡淡掃了一眼,就出了門。
次卧裏,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聲音看不出來情緒:“二恒,東航那邊怎麽樣了?”
“淵哥,還真被你猜對了!”對面的二恒有些興奮,說個不停:“前不久,東航的建設工地死了一個工人,路寒讓人用錢壓了下去,沒讓一點兒消息傳出去,但還是被我給查到了。”
“嗯。”路淵的眉頭微微松開了一些,低頭漫不經心地說:“再找人盯着他們進的水泥和鋼筋,第二次質量事故應該不遠了,你提前找一些記者,到時候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行,你放心吧。”
挂了電話,路淵盯着手機看了半響。
前世,他不願意當唯利是圖的商人,所以選擇當鋼琴師,這個選擇,讓父親母親都很失望,把希望放在了一個私生子的身上。
他不喜商,但這不代表他沒經商頭腦。
如果只有從商才能讓他逃過劫難,那重來一世,他願意重新做一次選擇。
忽然,房門被敲了幾聲。
他轉動着輪椅,過去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端着一碗熱騰騰面條的卿喬喬。
他瞥了一眼,面條順滑光亮,散發着濃郁的雞湯氣息,上面撒了點蔥花,鋪着一個金黃的荷包蛋,光是聞着,胃裏的饞蟲就被勾出來了。
“叫家裏的阿姨做的。”卿喬喬把碗往他面前傾了傾,沒好氣地說。
路淵愣了一下,看着她。
“剛剛在客廳,我又遇見你弟弟了。”卿喬喬想起剛才路寒看她陰冷的眼神,不由打了寒顫:“你少去招惹他,他那個人,不像是好人。”
她若有若無敲打着他,希望他心生警惕。
“他看到你端着面進來了?”
“對,怎麽了?”卿喬喬不解。
“沒什麽。”路淵接過了那碗熱氣騰騰的面,轉身進了房間。
曾經瘋狂迷戀自己的女人,不僅嫁給了他最讨厭的人,還當衆給他難堪,他以為她只是賭氣,卻又看到她悉心照顧他最讨厭的人。
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
路淵猜想,現在的路寒恐怕氣得肺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