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雖然做了個奇怪的夢,不過這一夜時俨睡得不錯,早上鬧鐘響的時候醒得很順利,也沒有困意。

葉純給她帶了早餐過來,一起吃的時候神情有點猶猶豫豫的,被問了一句,就直搖頭,說沒事。

時俨笑笑:“有事別憋着,難受。”

化妝室裏時俨遇到了路朝許,他跟她隔了個位子,透過巨大的玻璃鏡看她,問道:“昨晚睡得怎麽樣?”

“還好。”時俨回。

鏡子裏照出了葉純揮手的動作,時俨問:“小葉,你手怎麽了?”

“啊,沒事,有點抽筋。”葉純尬笑。

路朝許先她一步離開了化妝室。

他走了之後時俨盯着葉純,問:“小葉,你是沖路朝許揮手吧?你們是不是在通什麽氣?你有什麽事沒告訴我?”

葉純嘶一聲,太聰明了不好辦啊。

可這事最好還是瞞着時俨,她堆出滿臉笑容,“哪有?我發4,我對你全是真心。”

确實是真心,這一點不算隐瞞。

今天劇組依然出外景,主場景在影視城的一座山間。

這個季節山上仍舊彌漫着綠意,因為雲霧深重,透着一股凄冷的味道。

趕到片場後,路朝許正坐在樹林裏一根斷木上看劇本,幾乎是背對着時俨的。可不知怎麽的,時俨一過來,他剛好回頭看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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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準備低調搬出自己小椅子的時俨無法忽視,因為路朝許向她走了過來。

她定在原地,一手拎椅子,一手拿劇本。

今天的劇情裏,秦枝與江聞追蹤着一條蠱蟲線索,在前往某座城鎮的路上遭遇了不明伏擊。

打鬥中江聞受傷,秦枝帶着他且戰且退,最終想辦法逃過了追擊,躲到了一處山洞裏。

兩人是私下行動,沒有穿玄陽宗的弟子服,江聞換了一身深紫近黑的便裝。

路朝許的臉幾乎是偏向漂亮的英俊,他平常沒什麽架子,多挂着一絲天生的笑意,顯露出很容易親近的氣質,可當他不笑的時候就有些冷冽。

深紫戲服襯得他愈加肩寬腿長,帶着不可忽視的壓迫感,時俨差點就後退一步。

路朝許走到她面前,從呆立不動的她手裏拿過小椅子,撐開放到地上,對她說:“坐。”

時俨:“……”

這是鬧哪樣?她依言坐了,坐下的同時擡眼看人。

只見路朝許招呼了一下助理小夏,小夏拿了個凳子飛奔而來。

他接過,坐在時俨旁邊,坐下後看了看時俨,說:“你的椅子看着還挺舒服。”

時俨:“……哦,你想要的話可以送你一個。”

“好啊。”路朝許回,同時翻開手裏的劇本,“來對對詞。”

今天武戲多,臺詞沒幾句,時俨已經在來時的車上又熟悉了一遍,背下來不成問題。

她連劇本都沒打開,路朝許說一句她接一句。

到最後一段時,路朝許隔了一會沒說話,只盯着劇本,然後望了望她。

時俨被望得很茫然:“怎麽了?”

路朝許還是不說話。

她翻開劇本看了看,然後咬了下唇肉。

這是部女性為主導的成長型群像劇本,自然不缺愛情戲碼。

拿到劇本的時候時俨沒太注意秦枝的感情線,因為她與江聞之間更像是一種水到渠成的惺惺相惜。

沒有黏膩的語言,沒有暧昧的肢體,只是在一起追尋大道的過程中歷經艱險,驀然回首,發現身邊的這個人與其他人不一般而已。

當然,整體看下來是一個感覺,把某個戲份單獨拿出來就可能是另一個感覺了。

這場山洞戲裏,江聞因為受傷高熱,喂藥不進喂水不進,秦枝照顧了他許久。

劇本上的描寫很簡單——秦枝把自己的外衣脫了給江聞蓋上,因為喂水逆流,她扶着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托着他的肩膀,才把藥和水喂了進去。

洞內風冷,江聞發熱畏寒,昏睡中一直呓語,秦枝裹緊他身上的外衣,不斷安撫,直至天明。

在此之前時俨的戲份裏跟路朝許都沒什麽肢體接觸,她對起戲來就跟劇本裏的秦枝一樣冷靜,沒想過其他。

現在看着劇本上的字眼,想想對手戲演員是路朝許,此時處在戲外的她一時覺得難以言喻。

路朝許望望她,又望望劇本,問:“要不要先走個戲?”

時俨:“……不用現在吧?這場戲到晚上才會拍。”

路朝許撐起手肘托着下巴,望向片場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随意地笑着:“我說的不是山洞的戲,是一會兒的第一場。”

時俨偏偏就覺得那笑很有幾分故意的意味,一絲隐晦的羞惱浮上來。

她“騰”一下站起,說:“不用了,這一場還是等着武指來對比較好。”

說完往旁邊的山間荒地走。

路朝許在身後喊她一聲:“去哪兒?”

時俨頭也不回:“不關你事。”

路朝許也跟着站起來,問一邊的葉純:“她不知道吧?”

葉純連忙搖頭:“應該不知道,今天早上跟以前一樣,沒什麽異常。”

“嗯。”

方明那邊處理得差不多了,引導輿論走向的營銷號微博都已經被删掉,一些貌似開着小號來跟風黑的都封號處理,在時俨微博底下蹦跶的賬號一律删除加禁言,當然,網絡世界任何消息都不能徹底根除。

路朝許希望短時間內時俨別上網,等風波過去。

他想過親自去解釋,但他知道這事沒那麽容易說清。

就算他把時俨過去幾年的演技剪輯以及編劇對她的認可甩到網友面前,網友也不會買賬。

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劇播出,讓那些說三道四的人閉嘴。

至于有些人嘴裏的“舉止親密、疑似戀情”,這種事他懶得管別人的想法。

當初抱着玩玩的意思來演戲,也就是想體會一下演戲的樂趣,可不是真要維護什麽流量身份,把自己的私事公之于衆,讨誰們歡心。

那些借此诋毀時俨的言論,一律處置掉就行。

時俨走得有點遠,路朝許跟過去,把人提溜回來,“跑這麽遠等會助導找不到人。”

“……”

羽絨服帽子被往上拉住,時俨感覺整個肩膀都有點緊。

她伸手扯了扯衣服,“松手。”

路朝許丢開帽子,指腹摩了摩掌心,還有柔軟觸感餘存。

“回去了。”時俨說。

朝陽從遠處升起,迷蒙光線穿透薄霧,灑落在山間。

羽絨服下的淡藍衣袂随着腳步掀起淡淡波紋,像是無人知的角落裏綻出的一朵子午蓮,不斷遠去。

突然,那朵绮麗的子午蓮回過頭來,問:“你不過來嗎?”

表情純粹柔和,不沾塵埃。然後背影隐入霧與光中,渾然一體。

路朝許突覺山間寂靜無比,唯有這句呼喚留在他心上。

直到開拍時,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導演提醒他一遍之後,他的目光短暫地投向時俨,說:“抱歉,我會注意的。”

接下來的幾場武戲累是累了些,拍得挺順利,時俨覺得自己現在運動水平和體力都直線上升。

中午吃飯時,她抱着葉純給她準備的飯盒坐回了自己的小椅子上。

以前她吃的基本都是劇組盒飯,現在葉純堅決不允,說盒飯裏油鹽未知,對身體不好,給她另外準備了飯菜。

這飯菜味道素淡了些,勝在葷素搭配合理,營養均衡,時俨也是很寬慰。

她吃飯的時候,路朝許也拿了盒飯過來,坐在她旁邊,也就那麽坐下吃飯,不跟她搭話。

那時俨也只能當沒看見。

兩個人默默吃飯,看着倒也和諧。

接近傍晚時,山間的外景戲份全部拍完,剩下山洞戲份。

由于沒找到合适拍攝的山洞,劇組選擇在棚內搭景拍攝近景,其他鏡頭用別處景色拼接。

轉場需要點時間,一般時俨會趁着這時間休息下,但她今天沒能像平常一樣安睡或者閉目養神。

因為路朝許的助理小夏突然身體不适,沒法送他,他坐上了時俨的車。

這車是李昙臨時給她配的,不是那種很寬敞的房車。

時俨瞥瞥身邊的人,覺得他這身高腿長坐在這擠得慌,于是問道:“你自己不是會開車麽?”

沒了助理照樣能轉場才是。

路朝許擡起一邊胳膊,說:“今天手疼,不宜開車。”

神情一本正經。

前面的葉純噗一聲笑出來,然後趕緊說:“我不是故意的哈。”

時俨接不了這話,又覺得這安靜很難忍,問道:“小葉,我的手機呢?”

葉純還沒回,路朝許就說:“我們來對對戲吧。”

時俨:“……”

早上的問題終于拖到這個時間點了。

她拿起劇本,深呼吸下,決定排除個人情緒。

“你緊張?”路朝許問。

時俨忙搖頭:“拍戲而已,我不緊張。”

“不緊張就好。”

話這麽說,可車廂裏實在是太逼仄了,對起戲來坎坎坷坷,時俨憋悶得慌,而路朝許好似無所察。

二十分鐘的車程,下車的時候她第一次感覺到冬日的外間空氣有親切感。

兩人一到,就被導演拉過去講戲。

這一段戲是同門戰友間的互相扶持,也是兩人朦胧感情線的開端,要想達到感情萌芽的氛圍,對表演和運鏡要求都比較高。

“……秦枝你要記住,在江聞救你受傷之前,你對他是單純的同門之誼,從他救你的那一刻開始,你對他就有了微妙的感情變化,你照顧他的這段時間裏,雖然不明顯,但你有一絲與對待旁人不同的溫柔流露。至于這個度怎樣,要靠你自己把握。”

時俨專注地聽着導演說話,最後點了點頭,“嗯。”

路朝許問:“我呢?”

導演瞅他一眼:“你躺好,自己看着辦。”

拍攝從秦枝撐着江聞進山洞之後開始。

山洞光線昏暗,臨時鋪就的地面凹凸不平,時俨撐着比他高許多又沉的路朝許,都不用表演,走得就夠艱難了。

走到山洞最裏面的時候,有一個江聞不小心從秦枝身上摔下來的鏡頭。

這鏡頭分了兩次拍,一個是往下滑的中景,一個是落地的近景。

近景裏時俨不需要出境,只露出了衣服一角,她就站着看路朝許摔在她腳下。

那一刻,她差點想去拉一下他。

路朝許摔得結結實實,效果很好,導演喊ok之後他坐起來,化妝師立刻上來幫他整理戲服和發套,又補了補受傷的妝。

他團座在地,心情很好地跟別人搭話。

下一場戲中,秦枝急匆匆去扶他,替他把了脈,封了幾處穴道。

因為山洞地上濕冷,加上受傷,江聞很快就發起了燒。

秦枝脫下自己的外衣鋪在地上讓江聞躺着,可一層外衣隔不了冷,面對愈來愈高的溫度,她只得自己靠坐在洞裏的石壁上,盡可能讓江聞的身體挨着自己而不是冰冷的石頭。

她從随身的藥囊裏找了顆藥給江聞服下,又給他灌了些水。

吃了藥後,江聞體熱不降,神智不清,迷迷糊糊地不知在說着什麽。

秦枝無法,不知怎麽做才好,略有焦躁,最後她把江聞半攬在身前,外衣搭在他身上,手掌輕輕拍着他,像是安撫小孩入睡。

洞外星光綿長,不知何時,江聞安定了下來,秦枝也睡了過去,兩人維持着相擁的姿勢直到天光初顯。

最後一個鏡頭結束的時候,路朝許立刻起身,伸手向時俨:“來。”

這種情況,當然不能拒絕同事友善的援手。

路朝許一拉住她的手就皺了眉:“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時俨收回手,頭也未擡地往外面走,“冬天了手當然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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