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莫長妗,你有病啊!(十七)

待任小小走遠,莫長妗自發退離扶風身旁兩丈遠,“任師妹其實挺好,你為什麽三番兩次不願承她的好意?明知她對你芳心暗許,怎麽還拿我擋劍,要惹她傷心?”

扶風再次變臉比翻書快,一瞬斂去溫柔淺笑,小小哼了一聲,不以為然道:“分明對我毫不了解,說什麽芳心暗許,還不是貪圖我的美貌。”

這話大概不假,但,“是你總愛戴着面具,任師妹就是想了解也無從解了解啊。”莫長妗話罷撇着嘴,輕着聲又嘀咕一句,“若真讓任師妹了解到你是這樣的惡劣個性,我打賭,她才不愛理你。”

扶風歪着腦袋俯下身,盈盈笑道:“師姐說什麽?”

莫長妗再次跳開一步,“沒什麽,我是說,我要回房了。”

轉身正要走,見木雕小虎不知何時已被扶風勾到了手,他勾在指間轉了兩圈,“原來你方長是在找這個東西。”

一摸腰間東西果然沒了,她眼疾手快回身想要搶回,然她出手雖快,可他收手更快,一下便舉過了腦袋,她的指尖便碰不着一個邊角。

身高的懸殊,她大大的吃虧,腦袋只夠得到他的胸膛,踮高了腳也不過垂死掙紮,第一次強烈地意識到自己原來這樣手短。

提着木雕小虎拎至眼前細細打量,扶風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唔,這不是秦小師弟劍上挂的那只小貓嗎?怎麽會在你這?”

莫長妗在一旁伺機而動,可算鑽到了空子,瞄準了角度,探手一把奪過,“秦師弟給我了,不行麽。”

“當然行。”他聞言眼波微微一漾,俯下身子向她挨近,好似話裏有話,意味深長,“只是原來,你也喜歡這只小貓的麽?”

他話中的那個‘也’字,用得莫長妗微微一震。一連退開數步,強裝鎮定,學着秦磊的語氣糾正道:“什麽小貓,是只虎,一只虎。”

遽然色變,他突然彎了腰,轟然單膝着地,攀扶灌木的手将枝杈捏了個粉碎,須臾,豆大的汗珠順着額角滑落……

莫長妗護住木雕小虎,又是跳開兩步,“又……又玩這套,昨日我已經上過一回當了,又不是傻的,同樣的招數我怎麽可能栽兩回。”話罷提腳就走,覺得這人可真夠幼稚。

回眸一眼,又覺得他今日痛苦難當的模樣好似格外逼真,“回回裝暈一定是演技見長。”莫長妗這麽解釋着,可隐隐又有些不放心地頻頻往回看。他從原先的單膝跪地,到後來的徹底趴倒,她猶疑不定,演得還挺入戲。

可……她都走開這樣遠了,他怎麽還趴在地上啊?該不會……該不會這回是來真的吧,可若他還是裝的,她又回去,那可太糗了。糾結一小會,莫長妗恨恨一跺腳,就又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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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都在輕顫,唇色已毫無血色,似乎因為痛苦,一雙手不住地想要抓住些什麽。

這回是真出事了,莫長妗輕輕推了他兩把,起身就走,“我這就去喊人。”他輕顫的手抓住她的一片衣擺,在徹底昏過去之前,只憋出了幾個字:“我沒事……別喊人。”

她的裙擺被他緊緊拽在手中,但明明只要稍微用點力,還是可以掙脫的。可看他額角那豆大的汗珠,她很是不确定。真要聽他的話,不去叫人嗎?再調眼看向他緊拽她衣角的那只手,好似用盡的全力,猶豫了一瞬,她竟然就這麽老老實實地在他身旁坐定。

遲疑着自他懷裏抽出白巾,有些笨拙地替他拭去額角汗漬,喃喃不定,“你可不能騙人,你要真有事,我可幾張嘴都說不清了。”

這條小路本就偏僻,往往聽得見喧雜的聲音卻見不着人影。

眼見天色昏黃蒙蒙,幾乎将腿坐麻,他卻還是不見轉醒,莫長妗開始感到有些不安起來,伸手探他鼻息,“還有氣。”方才還高隆的眉宇,現在也已舒展開來,淺淺的呼吸,無害的睡顏,好似不過在花間小憩。

(不礙事,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

她擡頭看了看将黑未黑的天色複又自語喃喃:“再過一會兒,等月亮爬上梧桐樹的第二根枝幹,你要是還不醒來,我就去叫人。”

…………

暮色漸沉,月上稍頭。

睜開眼的那一瞬,看見的是她焦急的面孔,黛勾的雙眉微微蹙,眸子深處映着他的倒影,蕩着粼波比月色還要美。扶風不由地想,同樣的一張面孔,為何能夠這樣不同?

他突然很好奇,“你是誰?”究竟是誰?

莫長妗聞言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傻了?我是你莫師姐啊。”完了完了,難道因為她沒将他及時送醫,導致他燒壞了腦袋,失憶了?!

扶風撐着手坐起身,就這麽靜靜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是莫師姐,所以,你究竟是誰?”

“你睡糊塗了吧?我當然是你莫師姐,從頭發絲到腳指甲都是你莫師姐。”她打定主意抵死不認,這副身子就是莫長妗的,出不了大錯,扶風一定也只是懷疑。

扶風似乎被逗笑,點頭說不錯,“這副身子确實是莫師姐的,但你卻不是,一開始,我也只以為你是在耍花招,但後來發現不像。”話罷微微搖頭,盯着她的臉,眸子輕轉,“我只是覺得好奇,同樣的一張臉,怎麽在你用來,總顯得那樣呆笨?”

莫長妗眼角抽抽,不是諷刺,他的表情是真的感到疑惑,正是如此,才令人越發感到火大。

抿了抿嘴,莫長妗緘口不言,反正打死不認。

“還是不願意告訴我你是誰嗎?”扶風歪了歪腦袋,笑意愈盛,“也無妨,反正比起莫師姐,你要有趣得多。就這麽……留下來吧。”

什麽叫就這麽留下來吧,他是真的有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嗎?同門師姐被掉了包,雖然頂着相同皮囊,但皮囊內裝着不知道是誰的魂魄。對他們而言這該是件匪夷所思的天大事,他不但不表現得害怕,還能說得這樣毫不在意,仿似這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讓莫長妗不禁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

因此她賭他不過是在套她的話罷了,他其實也并不十分确定,“你既然真這樣确定,為什麽不揭發我?”

月色下,他眸色深深,潋滟着流光,彎了彎唇角,他微微擡眸将她望住,告訴她的答案卻是……

“大概是因為,我有點……喜歡你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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