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月光很亮。
那人身高馬大，看清她的樣子，比她還先發出驚恐的尖叫聲：“啊…………”
什麽鬼？
那人不吼還行，現在差點姜枳菱吼傻了。
“鬼啊！”
那人吓得兩腿發軟跪在地上，驚恐地看着姜枳菱說：“別……別過來！”
結結巴巴地說完，又閉上眼睛害怕的大喊：“阿翁阿婆，有鬼啊！”
此時不跑，正待何時？
姜枳菱想都不想就往遠處跑。
聞訊趕來的人彙聚在姜賢禹面前，姜老太太一巴掌抽過去，問：“一個大小夥子鬼叫什麽？”
姜賢禹睜開眼，看到阿婆哭着爬過去抱住姜老太太的腿，嚎哭着說：“阿婆，我剛剛看見鬼了。枳娘她剛剛就站在那裏！”
姜老太太心頭一跳，回頭一看啥也沒有，氣的又給了姜賢禹一巴掌。
“沒用的東西，你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枳娘在哪兒？枳娘已經死了，你自己眼神不好，還怪枳娘出來吓你。枳娘就是吓人也是吓我，怎麽可能吓你這種沒用的東西。”
姜老太太罵完長孫，其他人都像個鹌鹑。
就在這時，樹林裏又傳來一聲慘叫：“啊，鬼啊！阿婆，救我！”
姜老太太丢下大孫子就追了過去，其他人自然跟上去。姜賢禹害怕被下來，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追上去。
他不要一個人，他打死都不想一個人。
姜賢雷手裏握着一根木頭，艱難地吞咽口水，指着姜枳菱恐吓道：“你別過來啊！你過來阿婆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要過來！”
姜枳菱沒想到自己這麽倒黴，哄孩子睡個覺就被人給追上了。
還四面八方全是人。
她從另一個方向跑去，還是遇見了人。
姜枳菱嘆氣，正準備忽悠過去，最好把人吓暈再跑。誰知道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看見她先喊阿婆！
你阿婆是的守護神嗎？
遇到點破事兒就這麽喊！
正想着，姜枳菱聽到不少聲音傳過來，她豎起耳朵，躲在樹後，想看看來的人到底都是誰。一旦有危險就躲進空間裏，反正他們想抓她是抓不到的。
“嗚嗚嗚……阿婆，我看見鬼了！剛剛枳娘就站在那裏看着我，好吓人啊！”
姜賢雷看到姜老太太也跟他大哥似得，撲上去抱住姜老太太的腿一通嚎哭。
躲在樹後的姜枳菱沉默了。
枳娘？
說的是她嗎？
“啪！”
這厚重的一巴掌，聽着都疼，姜枳菱五官都擰了一下，還偷偷打了個哆嗦。緊接着，她聽見一個中氣十足的老太太罵道：“你跟你大哥一樣都是個沒用的東西！看到枳娘害怕什麽？枳娘那麽乖還能欺負你們是怎麽地？難道枳娘生前你們欺負她了？”
姜賢禹哆嗦一下說：“阿婆，我們敢欺負她嗎？”
枳娘可是家裏唯一的女孩兒，別說二叔一家，就是阿翁阿婆都把她當成寶貝疙瘩。家裏誰都能受委屈，唯獨枳娘不能。
姜老太太冷哼：“算你們兩個臭小子還懂點事兒。”
姜枳菱聽到這句話，鼻子驀地一酸。
她是獨生女，父母早逝，奶奶重男輕女。她媽堅持只生她一個，就遭到奶奶的嫌棄。後來，父母意外去世，奶奶帶着叔叔一家上門來逼債，還想把堂弟過繼給她爸，妄想着繼承她家所有財産。
虧她那個奶奶還是受過高等教育，書香門第出身，連眼前這個鄉下老太太都不如。
“你們一個兩個都說看到枳娘了。枳娘在哪兒？我怎麽就沒看見？”姜老太太四下看，都沒看見自己的寶貝孫女，她看着眼前這倆倒黴孫子就更不順眼了。
憑什麽她那麽疼枳娘，枳娘不見她，非要見兩個沒用的孫子。
姜賢雷還在讀書，學的不怎麽樣，畫本子沒少看，而且慣會溜須拍馬。他眼睛一轉，讨好地說：“阿婆，你說枳娘會不會是害怕，咱們這多人，陽氣這麽重，估計她想出來也不能出來吧？”
姜老太太回頭，看到身後這十幾號身高健壯的大漢，覺得小孫子說的有點道理。
“你們都到一邊去，我在這兒等着枳娘。”
姜老太太一個老太太能坐着船跑了這麽遠，還夜裏爬山找人，就是因為疼這個孫女，想見這個孫女。
“老婆子，你一個人留下不合适。”
姜老頭不想走，被姜老太太狠狠一瞪眼，只能跟着兒子們往後退。
人都走了。
姜老太太站在原地沖着四周喊道：“枳娘，你還在嗎？你要是在也出來見見阿婆，阿婆想你啊！”
原本姜枳菱并不打算出來。
她在姜家村已經是個死人了。
更不要說，她的孩子還是真正從棺材裏出生的。現在的人太迷信，生活在姜家村，對她和孩子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可以說是最困難的模式。
可現在……
姜枳菱慢吞吞地從樹後面出來，姜老太太看到孫女，手裏的刀啪嗒一下掉在地上，紅着眼睛朝着她走過來。
“枳娘，阿婆的枳娘啊！”
姜枳菱被抱了個滿懷，所有的溫暖還愛意包裹着她，驅散了她身上的孤獨和寒氣。
她任由老天太抱着，良久才艱難地開口：“阿婆……阿婆。”
“唉！”
姜老太太身體驀地僵住，瞬間松開姜枳菱，擡起顫抖的手指輕輕撫摸姜枳菱的臉頰。
熱……熱的！
借着斑駁的月光，姜枳菱能清晰看到姜老太太瞳孔驟然一縮，沒有恐懼，因為随後就被巨大的驚喜覆蓋住。
“枳娘，你是不是還活着？”換成其他人怕是早就吓暈過去了。
可姜老太太是屠夫家的小娘子，身高力大，相貌兇悍，膽子更是大。最重要的是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小孫女沒死。
姜枳菱鼻子一酸，眼眶彙聚了溫熱的霧氣。
她仿佛明白自己穿來的意義了。
也許，上天可憐她孤身一人，所以給還給她這麽一個可愛的親人。
“阿婆，枳娘沒死，枳娘還活着。”
姜老太太定睛看了看，确認自己的寶貝孫女真的沒死，用力說道：“好，好，好！”
老天太激動的說不出別的話來。
她摸着姜枳菱的手，細細打量她身上，看到她身上的傷，還有衣服上的血跡，哪裏還不明白自己的孫女怕是吃了不少苦。
她沒問孫女為什麽不回家。
老太太心思通透的很。
忽然，老太太視線一凝，盯着姜枳菱的肚子問：“枳娘，你肚子裏的孩子呢？”
姜枳菱心裏很有猶豫，不過瞬間就作出決定。
如果她信錯了人，那就是她活該。
雖然沖動，但是她莫名的信得過眼前的老太太。而且，憑空把孩子拿出來本來就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阿婆，孩子我生下來了。”姜枳菱說完，老太太立刻往她身後看。
“孩子呢？”
姜枳菱說：“阿婆，你別吓着。孩子被我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了，我現在就把他們抱出來給你看。”
心念一動，玄一出現在懷中，她遞給老太太說：“阿婆，是這老大，叫玄一。”
姜老太太看到憑空出現在孫女懷裏的小崽子，什麽都沒問，激動地把孩子抱過來，看着剛出生沒多久，就白白嫩嫩的小家夥，又激動地連說三個好。
“我的小曾外孫哦！”
姜枳菱也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自己的孩子能被家裏人認可，還這麽喜歡，沒有人比她知道這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兒。
“阿婆，這是老二，淵二。”
“咋？還有一個？”
姜老太太瞪大眼睛，看着和玄一長的一模一樣的淵二，騰出手把淵二也抱在懷裏。左看看右看看，怎麽看都看不夠。
姜枳菱輕笑：“我當時生的是三胎，所以還有個呢。”
話落，瑤瑤出現在懷裏，小姑娘怕冷，縮縮小腿，可憐巴巴地哼唧兩聲，頓時吸引了老太太的注意力。
“阿婆，這是我生的小女兒，瑤瑤。”
姜老太太眼饞地看着孫女懷裏的小曾外孫女，又舍不得把懷裏兩個臭小子放下。
好一會兒，她才問姜枳菱：“別的事兒阿婆不問，就問你一件事兒，半山腰那個人跟你有沒有關系？”
姜枳菱微怔，沒料到老太太竟然什麽都不問，只關心與她安全有關系的事。
她就知道，自己沒信錯人。
“阿婆，那人是我殺的。”
姜老太太淩厲的視線審視地落在姜枳菱身上，姜枳菱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說：“我當時沒有死，想從棺材裏逃出來，可能老天聽出我的懇求，竟然讓棺材從上面掉到了江裏。撞到了巨石上，我才得以逃生。”
“我游上岸，不知道怎麽回家，就在山裏找點吃的。沒想到碰見躲在山裏的逃犯。他見我是一個人，就想着……如果不是我醒來後，有個神秘的地方，可以裝東西。要不是我恰好在裏面裝了一個石頭，可能……”
“枳娘，你是被高人發現未死，才被高人救出來的。高人有事，讓你一個人從山裏回家的，明白嗎？”姜老太太語氣很嚴肅，姜枳菱卻聽出了濃濃的關心。
姜枳菱鄭重其事地保證道：“阿婆，我記住了。”
姜老太太露出欣慰的笑，別人總說她為什麽疼孫女，還不是因為這個孫女從小就比別的孩子聰明。
“別的就連你爹娘都不能說，明白嗎？”姜老太太又十分嚴厲地說。
姜枳菱輕笑，歪着頭靠在姜老太太肩上，撒嬌說：“要不是阿婆，我都不會出來，才不會說呢。”
不說這事兒還好，一說這事兒姜老太太就吃醋了，“你明明先見到你倆堂哥的。”
“那是意外。”
姜老太太得意，哼，她就知道她在孫女心中是最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