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施然有些喪氣，最主要的還是自責。她沒顧得上聽老韓好心寬慰，嘴巴抿成一條線，快步走到了蕭季床前。
跟老韓說話的功夫，藥已經煎好了，服侍的小厮剛剛好送過來。
施然本來站在床頭，看到藥送來了，側側身讓出了位置，但還是關切地看着蕭季的狀況。
蕭季閉着眼睛躺在床上，施然知道他并沒有睡着，只是大概比較難受以至于不想說話而已。
聽到動靜，蕭季掀開眼皮，一眼便看到站在自己床頭的小厮，以及離得稍遠但是神色眷注地看着自己的施然。
小厮微微鞠躬行禮，然後将蕭季扶起來靠坐在床頭，方便服侍蕭季喝藥。
蕭季乖乖坐好，但是藥匙送到了嘴邊，他卻并不配合。
他微一歪頭，看向施然，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直直盯着她。那眼神再明白不過：你來喂。
施然一愣，她猶豫了一下，食指指回自己，略帶困惑的表情中都是問詢的意思：你确定？
蕭季也不點頭，也不搖頭，就還是那麽看向施然。
施然不是不肯“纡尊降貴”來服侍人，只是生長于現代社會的她并沒有太多照顧病人的經驗。其實出于愧疚的心思，施然過來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的，只是怕自己萬一動作潦草，再添了麻煩，便更是過錯。
在蕭季的長時間注目禮之下，施然從小厮手中接過煎好的藥。她再三猶豫，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坐在了蕭季的床邊。而且只敢稍稍坐了半個邊。
施然舀起一藥匙的湯藥，緩緩送到蕭季嘴邊。她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十分緊張，明明喂人喝藥也不是什麽難事，一向心理素質強大的施然卻用了一萬個小心，連拿着藥匙的手都有些極為微小的顫抖。
然而施然的藥匙送到蕭季嘴邊，蕭季仍是不喝。施然不解地看向蕭季，後者好整以暇地回複道：“別人喂藥都要先吹一吹的，王妃不怕燙到我嗎？”
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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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心裏十分濃重的愧疚之情瞬間減少了大半，施然忍不住腹诽。
這藥端進來經了小厮的手又經她的，折騰半天早就不燙了，再不喝可能都成涼藥湯子了，你矯情不矯情？
但是這話當然不會說出口，施然用手背試了一下藥碗的溫度，回道：“不燙，喝吧。”
蕭季終于肯賞臉喝藥，一勺又一勺，到底是順利喝完了藥。施然把藥碗和藥匙放在一邊，接過小厮拿過來的手帕，遞給蕭季，讓他擦擦嘴角的藥漬。
蕭季看了一眼手帕，仍是不動彈，繼續用那副眼神看着施然。
施然僅剩的那點愧疚也差不多消失殆盡，我說蕭某人你是有些許過分了。
“自己擦。”施然拿着手帕往前一遞，一副愛接不接的模樣。
蕭季淡淡笑了一下，接過手帕。他指節纖長分明，許是因為疼痛的緣故，膚色略顯蒼白。
“怎麽，不自責了？”蕭季聲音淡淡，透露着一股看穿一切的自如。
施然微怔，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又不知道我有舊疾。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不想着好好吃飯的人明明是我，你做什麽愁眉苦臉的？”蕭季繼續說道。
施然看着蕭季，後者臉色因為喝了熱藥而稍顯好轉，但還是有種病弱的美感。她明白過來，蕭季剛剛那樣的任性行為，只是為了讓她心裏不要太難受。
施然這些天雖然做了不少努力，但是真正能讓蕭季受益的事情，可以說是一件都沒有。她本以為蕭季還是像之前一樣，對自己這位拒絕不掉的王妃并不在意，只是禮讓罷了。
所以現在突然接受到對方的好意時，她有些意外。
“你身體太差了，以後要多注意。”施然幹巴巴說道，“廚房已經熬了粥，過小半個時辰再用。免得沖了藥力。”
“粥已經熬好了嗎？”蕭季并沒有繼續上面的話題，好像對即将來臨的粥更感興趣。
“還沒，一會兒就好。”
“那我要吃鮮蝦粥。”蕭季堅定說道，然後嘴角一勾，勾出一個随意的笑，“勞煩王妃幫我給廚房傳個話。”
還有胃口挑三揀四點名要鮮蝦粥，看樣子沒什麽大礙。施然回給他一個笑臉：“好。”
然後便轉身去廚房傳話了，也不知道這深秋時節，讓他們哪裏去找鮮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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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系統的幫助下，施然嘗試了它從搜索引擎中找到的幾條交友建議。雖然看起來個個都很有道理，但是效果卻微乎其微。
全部嘗試完畢之後，施然抱着期待，向系統發出了詢問：“蕭季現在對我好感度是多少了？”
雖然效果不明顯，但是多少還是有點增加的吧，畢竟自己和蕭季的正常互動已經頻繁多了。古人雲，見面三分情，施然相信自己的努力會被看到。
系統很快給出了結果：“攻略對象蕭季當前好感度：45％。”
施然：？
還是一點沒變？
倘若系統有實體，施然真的很想上手拍一拍，看看這玩意是不是壞了。
“怎麽這數值就卡在45不動窩了？”施然不解，十分不解。
施然來到這個世界時，蕭季對自己的好感度是30％，然後上下波動了幾次之後，就死死停留在了45％。任施然用盡渾身解數，他老人家就是無動于衷。
“你是不是壞了啊？”施然直白問系統道。
系統：“……”
系統：“請放心，我們系統是十分專業的，絕不會出現這種低級故障。本次攻略對象具有特殊性，這一階段需要攻略者更為優秀、更為努力，請繼續加油。”
聽完之後施然明白了，蕭季這人就是個大奇葩，不知道為啥好感度就是不動了。
還要自己“更為優秀、更為努力”，施然覺得這是在諷刺她。
施然倚着窗戶惆悵，眼前悠悠然飄過來一片雪花，然後兩片、三片、四五片－－下雪了。
施然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有些冷。剛來時不過夏末初秋，現在就已經入冬了。
“怎麽雪下得這麽早？”施然随口問道。
卻沒想到真的得到了系統的回答：“因為原書女主紀明月死得屈枉，蒼天憐見。”
系統這句話讓施然想起了書中的劇情，意識到這場初雪也是原着中的一個重要情節。
大周朝歷來有個習俗，冬季第一場雪之後的第二日，天子會出面設宴，與天同慶。為來年的天象祈福，寓求瑞雪兆豐年。
每年的宴席都設置在不同的親王府上，因着準備時間滿打滿算只有一日，所以不需要多麽豪華富麗，最重要的就是大家共同參與的氛圍。
去年設宴在安平王李篆的府上，也就是蕭季那位好友。這位閑散王爺因為平日裏喜好諸多，但沒一個靠譜的，所以府中甚至連個能管事的都沒有。
最後連夜從街上店鋪買了幾個燈籠挂在了門口，勉強有了點慶祝的意思。
因為預算沒有做好，宴席中的餐食都不夠每人一份，最後許多官員都是餓着肚子回去的。
這件事後來經常被人提起，安平王爺已經被笑話了一整年。但是大家也只是玩笑的意味居多，并沒有真正怪罪的。
由此可見這次宴會只是讨個喜頭，算是天家參與的最不受限的一次宴會了。
“王妃娘娘！”翠枝響亮清麗的嗓音傳來，然後施然便看見一個身着翠綠衣衫的小丫頭跑了進來，“王妃娘娘，大事情！”
“怎麽了，不急，好好說。”施然看着小丫頭覺得好笑，給她倒了杯茶讓她潤潤嗓子。
翠枝卻不敢、也來不及喝茶，連忙說道：“宮裏來了消息，說今年初雪設宴，在定遠王府！”
施然一愣：“真的？”
“嗯！”
“不是說初雪設宴都在親王府上嗎？”施然向系統求證，“大周朝只有擁有皇室血脈的王爺才是正統親王，定遠王再怎麽說也是個異姓王啊，這不合适吧。”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是當朝皇帝為了表示對蕭季的認可，所以做出了這個決定。”系統解釋。
施然懂了，她想起來之前進宮，小皇帝一口一個“皇兄”，完全是叫親哥哥的模樣。
天家都這麽擡舉蕭季了，他還要造反，也不知道是說他貪心不足，還是誇他有反抗精神……
突如其來的初雪宴擠掉了施然的惆悵情緒，雖然大部分事情都是由老韓操手置辦的，但是施然也跟着跑前跑後折騰了好一陣。
一天時間确實太過倉促，來不及準備一個巨大的宴席。不過即使這樣，定遠王府的初雪宴，也算得上“隆重”二字了。
第二天，各路親王郡王、各位朝政大臣、官宦親眷，以及最重要的天子李良本人，都來到了定遠王府。
在原書中，定遠王妃因為身體不适，稱病沒有出席這次宴席。具體是不是真的生病，原文中并沒有交代。但是此時的施然生龍活虎，是一定要看這個熱鬧的。
畢竟除了宴會上的美食與歌舞，她還要見證原書男主與重生後的女主的第一次交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