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你說,我要是勸蕭季別造反了會怎麽樣?”施然轉着眼珠思索着問系統。

“首先,你不一定能勸動他。其次,你若是真的勸動了他,那就改變了原世界的主要劇情。上面追究起來,你可是要負責任的。”系統兩句話打消了施然蠢蠢欲動的心思。

确實,穿越過來這麽多天了,施然大概也了解他為什麽要造反。皇權的誘惑或許還在其次,最主要的,可能還是蕭季對于天家的恨意。

施然整日在府中也沒什麽事做,頗有一種等死的感覺,雖然要死的人并不是她。

這天,她百無聊賴,縮在小榻上翻看武俠畫本子。翠枝高高興興走了進來:“王妃,梅園的花兒開了。小九過來跟我說,王爺專門派他過來告訴您,請您去賞梅呢。”

這倒是稀奇,不過想想蕭季那人也是個慣會撩人的,只不過随口一說罷了。

既然王爺真心實意地請了,那施然自然得賞臉去。

早春天氣還是微寒,施然把自己裹得暖暖和和的,然後便去了梅園。

到了之後,發現蕭季也在,兩個人便一道走着逛着。梅花此刻開的并不十分繁盛,只是開了一部分,還有一半的枝杈上仍是花苞。但是卻也給整個園子增添了十足的盎然意味,春天就要來了,它們含苞待放、期冀新生。

“面對這大好的美景,怎麽王妃也不說吟詠一番。”蕭季走了幾步,随口問道。

“沒咋讀過書,我沒文化。”施然毫不猶豫,免得他再出言刁難。說完,施然又想起自己上一次賞花,當着蕭季的面念詩--念了一首著名的造反詩。

蕭季當即便笑了:“王妃真是率性。”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經過了一座假山。園中有假山不稀奇,但是這假山占地面積不算小。施然遠遠看過去,內裏拐角處隐隐約約好像有道門。

誰會往假山上按個門,有點奇怪。

等她跟蕭季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半天,二人終于覺得這次賞花之旅大約可以結束了。于是二人互相告辭,各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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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施然一直還在想着那道門,她讓翠枝找了個信得過的小厮,抽空過去看看,看看那裏到底有什麽玄機。

小厮名叫二福,去了一趟很快就回來了:“回王妃,小的悄悄去看了,離得遠遠的乍一看沒什麽尋常。但是小的想靠近了再仔細看了看,卻發現那附近其實是有人把守的。”

“有人把守?”施然很是意外。

“把守的人只有一個,看起來并不是什麽機密所在。”二福判斷道。

雖然一個人确實不多,但是若是一個尋常的假山景,卻完全沒有必要專門分出一個大活人去把守。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得把那地方探清楚。”

她固然可以直接問蕭季,但是她覺得還是自己搞清楚的好。一個需要派人把守的地方,施然不覺得蕭季會明明白白告訴自己。

施然思索了一番,有了計劃。把守的人也是要吃飯的,二福趁他吃飯的時候跑去與他攀談,然後趁他不注意在他酒飲裏下了點東西。

沒多一會看守就睡的死死的。

施然早就另外安排了人做好了準備,等二福那邊成功,她這邊便帶着人來到了假山。

這道門并沒有上鎖,甚至有一些簡陋寒酸。因為不知道裏面具體是怎麽回事,施然不敢貿然讓人進去,怕裏面空氣會讓人暈倒過去。施然讓人打開門,然後通風一個時辰之後,才派人進去查看情況。

然後施然找的人拿着火把,帶好了裝備,進去查看。施然叮囑,若是發現有問題,不要輕舉妄動。遇事不對立馬返回,保命要緊。

進去的人過了小半個時辰就出來了,火把大半都還沒燃過,他出來的時候小跑了一段,此刻微微喘着氣說道:“回王妃,是條暗道,單程大概也就一炷香的時間。”

“可知道通往哪裏?”施然問道。

“不知,不過盡頭是朝上開口的,小的本想上去看看,又怕生出枝節。想起您的叮囑,就先回來向你回話。”那人說道。

“做的很好。”王妃認可說道,然後讓翠枝賞了銀子,讓他先去歇息。

另一邊二福把在這裏輪值看守的另一個人叫過來,說原來看守的那位兄弟有點私事,讓他稍微代一下班。并且囑咐他被代班的兄弟面露男色,要辦的私事恐怕不便訴諸于人,請他不要多問。

等原來的看守醒過來之後,二福跟他說:“你喝多了醉過去了,還好幫你找了代班。不過代班的兄弟不太開心,可千萬別讓他知道你因為貪杯誤了正事。好了,快去替他吧。”

這樣一來,便防止了兩個看守互相溝通,也就沒人知道中間空出來了幾個時辰無人看守。

施然其實已經知道那是什麽了,其實她在看到那扇門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了猜測。

書中施然跑進宮去告發蕭季,除了告訴太後蕭季有造反的打算,還有蕭季如何出逃的計劃。

而這暗道,就是蕭季留在定遠王府的一道保障。原書寥寥幾筆,說施然偶然發現了府中的暗道,後得知蕭季意圖起事,如若事發敗露,便從此暗道出逃。

施然卻沒想到是這樣發現的。

暗道的另一邊應當是蕭季在望京城的一個不知名好友開的鋪子,當時蕭季從暗道出逃,然而出口處卻早已有人圍堵等候。

蕭季慌不擇路,才跳入了護城河中。

施然看着原書中的劇情一個一個實現,她的心也一點一點揪了起來。她是真的不希望蕭季仍然步入那樣的結局。

在發現暗道的當天晚上,施然又讓後廚給蕭季做了一頓豐盛的晚宴,然後像上次那樣等他回來。

這次還好,蕭季沒有在外面待到半夜。

施然這次也比上次乖了許多,她把伺候的人都撤了下去,她親自給蕭季夾菜,親自幫蕭季添酒,親自給蕭季遞上淨手的帕子。

這樣一番動作下來,蕭季倒是先不自在了:“王妃今日怎麽有些不尋常?”

“今天的菜王爺可還喜歡嗎?”施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新的問題。

“還行。”蕭季如同平常一樣溫溫淡淡。

“酒飲可還合胃口?”施然繼續問。

“我尋常并不如何飲酒,今日是王妃添杯,盛情難卻啊。”蕭季調笑道。

“前幾日內務府送了幾匹極不錯的綢緞,我讓人拿到裁縫鋪去,打算給王爺裁幾身漂漂亮亮的衣服,保證王爺穿上之後龍章鳳姿、羨煞旁人。”施然雖然說的是極為向往的話,可是眼睛裏卻看不到一絲希冀。

“甚好。”蕭季簡單回應道。

“這王府雖然比不得皇宮氣派宏大,但是咱們兩個人住怎麽也夠了,王爺你說是不是?”施然又問道。

蕭季沒有說話。

“我希望,我能和王爺在這王府中,有飯吃、有酒喝、有錦衣可穿、有安塌之處,長長久久、年年歲歲。王爺可願意嗎?”

不要為了虛無缥缈的權力和難以釋懷的恨意堵上自己的将來,你即将做的事情是成王敗寇,是一條血染的不歸路。現在的生活很好,你若是放手,就可以一直擁有。

她還是來勸阻了,她本來打算先問問系統,若是自己真的改變了原著的劇情,那麽她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可是最終施然還是沒有問,因為她怕自己若是真的問了,就不敢來勸蕭季了。

但她一定要勸勸蕭季。

施然緊緊盯着蕭季那一雙明亮的眼睛,等着他給自己一個回複。

蕭季很久沒有說話,他的眼睛注視着已經空了的白瓷酒杯,好像是要把它看出個花來。

良久,他終于開口:“你知道我父親是怎麽死的嗎?”

施然曾經聽說過,老定遠王最後一戰傷了身體,再加上以前征戰多年,一身舊疾。那次戰後便一直抱病,最後因病離世。

但是蕭季既然這麽問了,那蕭信南便不可能是簡簡單單的因病離世。

施然沒有說話,蕭季也沒有打算從她這裏聽到點什麽,徑自說下去:“我的過去你也聽了一些,望京城占地近萬裏,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好友,包括我自己,在這偌大的地方,沒有一點立足的餘地。”

“我也想年年歲歲、長長久久,可是安安,”蕭季第一次沒有稱呼施然為“王妃”,而是叫了她的小字,“我能嗎?”

施然很想接一句你能,但是她說不出口。她今日來勸蕭季只是憑着一腔情意,但是這份情意站在事實和理智面前,便無可招架、潰不成軍。

“可是你會死。”

“我不會。”

施然在蕭季那一雙漂亮的丹鳳眼裏看到了少見的決絕,她知道,自己勸不住他。

好啦,至少沒有改變劇情,自己不需要因此受到懲罰了,施然苦笑着安慰自己。

蕭季看着施然,那雙眼睛從無可阻止的決絕變得略微柔軟了一點,他好像有什麽要說,但最終還是沒有說。

施然其實還想再勸,可是她知道只是徒然,她注視着蕭季,許久之後:“天好涼,我能抱你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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