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悲涼訣別
悲涼訣別
卡亞瑟裹着浴巾沖出來的時候，水珠順着發尾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她眼底帶着寒意，直直的看着唐俏。
“我不是有意的！”唐俏尖叫一聲，抱着頭蹲下，似乎只要捂住耳朵，她就再也聽不到蘇萌痛苦的哭喊聲了。
“原來被抓傷了也是會異變的，是我大意了……”羅琳想起尤晖先前攔住自己時欲言又止的狀态，不禁有些自責，若是自己事先察覺尤晖不對勁兒的地方，便不會有現在的狀況了。
想到這裏，羅琳更不忍再看蘇萌的慘狀。她別開視線，看向卡亞瑟和西裏爾，向他們倆征求意見，“我們現在怎麽辦？
“解決喪屍，救蘇萌。”卡亞瑟面無表情的伸手将浴巾打了個結，拎起牆角的臺燈扯下插頭，赤着腳就向前走去。
“她已經被喪屍咬到了，沒救了……”西裏爾試圖阻止卡亞瑟上前冒險的舉動，卻被卡亞瑟一言不發的伸手推開。
從浴缸裏出來的時候她甚至沒有來得及擦幹身子，現在踩在地板上，一步留下一個水腳印，腳底也微微打滑。但卡亞瑟還是小心翼翼的，像貓一般弓着腰，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一步一步的貼近了尤晖變成的喪屍後背。
卡亞瑟緩緩站直身子，目光微斂，唇角緊緊抿住，舉起臺燈，朝着尤晖的後腦勺重重的砸了下去。
“刺啦—”一聲，玻璃燈罩碎了一地，有些碎片甚至紮進了喪屍的腦袋裏，顯得異常恐怖。卡亞瑟這一舉動着實惹怒了已經變成喪屍的尤晖，它雖然沒有了痛覺，但也被砸得動作一頓，僵了僵身子，丢下手中的蘇萌，扭過腦袋張大嘴巴，猙獰嘶吼着朝卡亞瑟撲去。
“卡亞瑟小心！”西裏爾快速上前，攔腰抱起妹妹迅速的躲閃到一邊。
“大家快讓開！”一直不見人影的謝書岱從衛生間裏端出小半盆水，朝着尤晖腳下倒去。
尤晖，不，它現在已經不是尤晖了。
喪屍踩在水上，踉跄一腳，便滑倒在地，重重的發出一聲悶響。它掙紮着想要爬起，卻無奈地上一片滑膩，怎麽都爬不起來。
羅琳撿起地上的平底鍋，沖上前去将喪屍的腦袋砸了個稀巴爛，這才有空喘着氣問謝書岱，“你倒了什麽在地上？”
“我把一瓶沐浴露全倒在這一小盆水裏了。”謝書岱晃了晃手上的塑料盆，盆底還殘留着一些沒有化開的絲狀物。
地板打過蠟，沾了水就已經夠滑的了，更何況是加了沐浴露的水呢。
危機暫時解除，卡亞瑟掙紮着從西裏爾懷裏下來，避開地上的水，手腳并用爬到了蘇萌身邊。
蘇萌這個時候已經被緩過勁兒來的唐俏翻了個身，只看了一眼，唐俏便捂着嘴跌坐在地上。
幾分鐘前還跟她說話争吵的女孩子靜靜地躺在地上，沾滿血跡的臉上沒有一絲生氣，脖子上撕裂的傷口還在不停的往外流着血，仿佛映照着生命的流逝。
“卡亞瑟離她遠點兒！”西裏爾沖着妹妹喊道，“你忘了爸爸說過被喪屍咬死的人，只要三分鐘就會發生異變嗎？”
西裏爾此時的話無疑像是一把鐵錘重重的砸在了卡亞瑟的心尖上，她瞳孔猛地一縮，手指一彎，指甲便掐進了掌心裏。
而唐俏，只要一想起是自己推了蘇萌，她就忍不住渾身發抖，但她還是強作鎮定，爬到一旁哆嗦着抓起了羅琳扔在地上的平底鍋，死死的盯着蘇萌的臉，仿佛只要眼前的人一發生異變，她立馬就會揮着武器沖上去将它解決。
“我爸媽變成喪屍你就一槍殺了，你有本事也一槍殺了她啊。”林言妍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門邊，扶着門框冷笑着說道。
卡亞瑟聞言微微皺眉，卻也不搭理，也不覺得地板涼，就這樣靜靜地跪坐在地上，用手去擦拭蘇萌臉上的血跡，然後撥開覆在她臉上的黑色發絲，逐漸顯露出一副白淨的面龐。
她摸索着握住蘇萌的手，用自己身上的浴巾去擦她的手心，雪白的浴巾逐漸被污得肮髒不堪，握在手心裏的手，也從溫熱轉到冰涼，而這一轉變，只有短短不到三分鐘的時間。
三分鐘一到，蘇萌閉着的眼睛猛然睜開，雙眼赤紅，喉嚨裏也發出一聲駭人的低吼。
卡亞瑟閉上眼，她很想一槍結束這一切，可是，她已經沒有子彈了。
西裏爾看到卡亞瑟跪在原地一動不動，心裏焦急萬分，不管不顧的飛速奔過來将她一下子撲倒，就地滾到一邊。
唐俏見卡亞瑟被西裏爾救走，自己一下子暴露出來，正對着已經變成了喪屍的蘇萌。她毫無他法，只能咬着牙跺腳沖了上去，揚起手裏堅硬的平底鍋，想要狠狠的砸向蘇萌的腦袋。
不，那不是蘇萌！
唐俏拼命的甩着腦袋，将這個念頭晃出腦外，她死死咬住唇瓣兒，克制着雙手不再顫抖，然後狠狠的将手裏的武器砸向面前喪屍猙獰着面容的腦袋。
血四濺開來，不再是溫熱的液體，而是冰涼的，有如窗外的雨水，撲灑在窗戶上，噴在唐俏的臉上。
唐俏揮着手裏的武器，一下又一下的砸着，仿佛不知疲倦，一直砸了下去，直到嘶吼聲停止，喪屍掙紮着的手臂也沉沉的落了下去，唐俏這才腿軟癱坐在地上。
而卡亞瑟被西裏爾帶着滾到一邊，就這樣沉默着，一直閉着眼，聽着這一切。
她一句話也不說，一聲聲聽着鈍物撞擊□□的聲音，直到終于忍不住，用手緊緊捂住了眼睛。
有溫熱的液體從指縫中滴落下來，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輕微的細響。就好像摔碎了魚缸，一條離了水的魚，在地板上孤惘而無助地掙紮。
林言妍冷笑一聲，将門“砰—”的一聲關上，整個世界都仿佛在這聲震動中安靜了下來。
黑夜，又一次墜入了漫長而煎熬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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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太陽照常升起，仿佛沒有什麽不同。
可是電視收不到信號，電話打不出去，水龍頭擰不出水來，就連雨後濕潤的空氣也掩蓋不住喪屍身上那種腐爛的味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末世已經真正到來。
卡亞瑟換好了衣服站在二樓，緊扣着扶手的指關節微微泛白。
一樓客廳的沙發上還殘留着喪屍已經幹涸的血跡，地面也一片狼籍，到處是碎掉的玻璃碎片和喪屍的殘肢斷體，甚至……還有昨夜蘇萌拼命掙紮時踢飛的一只拖鞋。
“別想太多了。”西裏爾拍了拍卡亞瑟的肩膀，把早飯遞給她，“先吃飯，吃完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卡亞瑟點點頭，本想扯出一個笑容讓西裏爾放心，最終還是有心無力的放棄。
謝書岱在林家書房裏找到了一副近視眼鏡，雖然度數不符，但還是勉強先混着戴了起來。他一直埋頭搗鼓着林言妍家廢棄的一臺舊收音機，在弄出好幾次刺耳的吱嘎聲後，收音機終于開始正常工作。
“……這裏是調頻FM52.7……”官方而不帶私人感情的女聲從收音機裏響起，“請幸存者們注意，緊閉房門，小心喪屍，在窗外挂出醒目的紅色布條，等待政府救援……”
林言妍坐在桌邊垂着頭專注的削着蘋果，一圈圈蘋果皮從指縫裏落下，她也不吃，就這麽把削過皮的蘋果放在桌上。
“政府就是話說得好聽，我們這些人既不是大富大貴，又沒有顯赫的身份，軍方怎麽可能顧得過來。”唐俏無所謂的說着，然後拿起桌上一個削好皮的蘋果，正準備一口脆聲咬下，卻對上卡亞瑟投來的目光，莫名一陣心虛，放下蘋果避開她的視線走到一邊。
“妍妍，蘋果別削了，你們家存糧也不是很多，我們六個人勉強能撐一星期，你現在都浪費掉了以後吃什麽。”西裏爾現在一看到林言妍拿刀就是一陣膽戰心驚，生怕她拿去捅卡亞瑟，連哄帶騙的把刀子從她手裏拿過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沒錯，吃的就是一個大問題。”謝書岱推了推總是下滑的眼鏡兒，聳了聳肩，“雖然我相信政府不會坐視不管，但還是覺得……我們自救的話更可靠一些。”
“怎麽自救？”羅琳跪在地上用洗完碗的水擦拭着地板上的血跡，現在已經停水了，哪怕有滿滿一浴缸的水也遲早會面臨缺水的問題。
“先做好防禦，再出去找吃的，然後随時收聽廣播，注意政府的消息和變動。”謝書岱說着已經找了紙筆出來，坐到桌邊開始畫示意圖，“我們可以在別墅四周挖出比較深的坑來，然後在裏面埋一些木刺之類的尖銳物，這樣就可以解決靠近別墅的喪屍了。”
“我記得來的路上看到過一片竹林，我們可以砍下來削尖了做成竹刺。”卡亞瑟環視一圈，視線落到唐俏的臉上，“唐俏和我一起去砍吧。”
“為什麽是我！”唐俏一掌拍在桌子邊上站了起來，她只要一看到卡亞瑟便會想起蘇萌，而蘇萌的死不管怎麽說又都和她脫不開關系。
萬一卡亞瑟把自己推出去喂喪屍給蘇萌報仇……
“林言妍不适合正面對抗喪屍，我媽需要留在這裏保護別墅的安全。還是說你想和我哥他們一起去幹體力活挖土坑？”卡亞瑟淡淡的掃過唐俏，然後站起來推開椅子開始找尋比較适合砍竹子的工具。
“你……”唐俏咬着唇說不出話來，說實話她很不願意繼續和卡亞瑟待在一起，可是卡亞瑟的哥哥西裏爾，卻有着讓人羨慕的神奇速度。
她是女生，如果單身一人，在亂世裏就算再狠，也難以自保。
亂世強者為尊，在遇見更強的可以跟随的人之前，她只能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