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鄉下妹子嚴肅了
鄉下妹子嚴肅了
幸村也意識到hello kitty真生氣了，慌忙沖上前打起圓場。
“呵……呵呵，三浦，不能怪蓮二。”大手覆到她的西瓜頭上，像在安撫一直抱走的小貓，“後記是我背着蓮二加上的。因為情節太狗血俗套，結局又有些凄涼，我就加上一個後續活躍活躍氣氛了。這叫‘惡搞’，不是貶低緋翠的人格，知道嗎？”
“惡……搞？”彌葉愣了愣。
“對啊。”
第一天的排練結束得很早，天還沒黑，幸村就讓大家抓緊時間回家背臺詞了。
彌葉同千繪和茶咲一路走出教學樓，難得的不多話，老老實實跟在兩人後面靜聽她們調侃對方的角色。
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彌葉回頭一看，是柳。
“去吧，我們到前面等你。”
見她在憂郁，千繪爽快地伸手将她推出去幾步。
咬咬牙，彌葉還是硬着頭皮朝教學樓門口跑了過去。
舞蹈社社活剛好結束，這棟藝術大樓一時間人流如潮，一只只走路昂首挺胸直視前方的白天鵝們從彌葉和柳身邊走過，在望見柳的一瞬間雙眼一亮，但一雙雙戴着各色美瞳的眸子裏燃燒的火花在緊而看到彌葉後立馬熄滅，連火星子都不剩。
彌葉沒敢擡頭看柳，他也不動，就這樣站在他面前。
“對……對不起。”
“對不起。”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在嘈雜的人聲中，彼此的聲線卻反常地格外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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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葉驀地擡起頭，兩人驚愕的視線猝不及防地相撞。
“笨蛋，你和我道什麽歉？”良久，柳突然噗嗤一聲笑起來。
這是彌葉第二次看到他在她面前忍俊不禁，被少年突然的笑容怔住，“我……我剛才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你騙我來着。”
柳止住笑，眉稍稍一皺：“我不該被這麽罵麽？”
“是啊！婆……部長少年都說了，是他自作主張加上去後記，你不知道的。”彌葉認真的點頭。想起剛才幸村和她解釋的那一幕，她就覺得無地自容。
“可是……可是我之前告訴你緋翠是個很有特色的角色。”柳臉上的驚異更深了，“現在看到劇本了，你不生氣？”
緋翠是個和劇情基本不沾邊，可有可無的角色。幸村本就是将其當做博觀衆一笑的醜角創造的，當時他們把角色特點公開，在學校征聘女演員，除了被幸村強制讓丸井反串的公主艾琳娜，女生們最想争取的角色就是溫柔善良、結局凄美的貝拉米，其次就是女王埃爾伯塔。直至兩個女角的飾演者确定下來，都沒有人報名緋翠。
十七歲花季，女孩們都是自己心目中的公主，誰願意在立海秋季晚會那樣大的排場下飾演一個小醜。她們寧願回自己的社團做後勤。
本來幸村已經打算劃掉這個角色了，但他一時來興趣，硬把這個奇怪的鄉下妹子騙了過來。
“生氣？有什麽好生氣的，緋翠很像我來着，柳少年說的對。”
人已經走得差不多，周遭漸漸安靜下來，彌葉不大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柳的耳朵裏。
彌葉見他沒說話，一下打開了話匣子。也不顧花臺上上有灰塵，轉身便要坐下去侃侃而談。還好柳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從從包裏拿出一包紙，抽出兩張，彎下身擦出兩個人的位置。
彌葉不客氣地坐了下去，柳跑到教學樓鐵門外，把廢紙扔進垃圾桶裏，轉身跑回來，緊挨着她坐下。
見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彌葉開口了，“其實，大家稱呼我‘鄉下妹子’，我知道來着，不過你們別以為我們那兒的少女都這樣啊！其實鄉下漂亮姑娘多着呢，還有的，父母在市裏工作，或者老爸外出做生意，一個人月薪就夠一大家子用上幾年的都有來着。我不一樣，我老爸沒他們老爸厲害，老媽也不在了……不過我老爸很了不起的來着。”
“三浦……”
“我在鄉下還是有幾個朋友的，雖然最鐵的是男生，不過還是有挺熟的女生來着。她們可會打扮了，才初中時候就上理發店把頭發燙啊染啊的，整得跟漫畫書裏的女孩子似的。”
“那三浦覺得她們怎麽樣？”柳靜靜地凝視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人啊是挺好來着，不過這造型……”沖柳翻了個衛生眼，彌葉吐吐舌頭，“我覺得不好看，我鐵哥們兒也說我更好看，不過班上男生就不這麽認為了……不過她們真的很好來着，一起玩都帶上我來着，呃……不過除了和男生約會。”
柳忍俊不禁，彎起眼睛問：“你有想過也和男生約會，也不帶上她們麽？”
彌葉臉一紅：“喂柳少年你跑題了來着！”
柳忍着笑，搖着頭對她揮了揮手：“好，好，三浦大人繼續說。”
扔他一個白眼，彌葉繼續道：“緋翠和我一樣，有比自己優秀的女生願意把自己當好朋友來着。柳少年不覺得她和我都很幸福麽？我覺得，這角色真的很适合我啊，柳少年你幹嗎和我道歉？！”
柳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埋頭沉默了幾秒，沒有看她，“你真的不讨厭我？”
“讨厭什麽啊讨厭，柳少年你不要自卑啊來着！”彌葉瞪大眼睛，側過身子，一雙蘿蔔手按到柳的雙肩上，滿面正色，“看着我，少年。”
“……嗯？”柳愣愣地把頭從頸窩裏拔出來，眼裏冒出幾個問號。
“跟我說‘我最棒了！’”
“……”面色瞬間僵化。
“柳少年你倒是說啊，自卑是種病，不治會加重成非主流的！”彌葉滿臉的焦急和認真，“我跟你說啊你要是成了非主流，我會讨厭你的來着！”
“……”額角蹦出一個井字。
“柳少年生活充滿陽光啊來着，你看你，長得這麽俊來着，別這麽看輕自己來着！”
“……三……浦！”咬牙切齒，柳一瞬間睜眼，“我很健康來着！”
話音一落，柳兩眼發黑，差點沒暈過去。
——“來着”……他竟然說了“來着”！！！！！
彌葉看他一副高血壓的樣子，挖起鼻子，愣着不知道接着該說什麽。
兩人都不說話，彌葉聳聳肩，百無聊賴地擡頭望望天空。
雲朵已經被染成妖冶的紫色，橙色的霞光穿過雲間的縫隙投灑在旗杆上、房頂上、教學樓的窗臺上，花臺上，地面上……彌葉的裙子上。
沸騰了一天的校園再度陷入岑寂的沼澤。
“Maru maru(圓圓的) mori mori (拼命)大家來吃飯咯！Tsuru tsuru(滑溜) teka teka(光滑)明天會是晴天嗎？”
可愛的童聲歌謠突然從彌葉和柳身後傳來，兩人同時吓了一跳，倏地一下轉過身。看見的居然是正蹲在花臺後面的丸井。少年嘴裏還嚼着口香糖，正手忙腳亂地搜自己的口袋，好一會兒才摸出一步紅色的手機。
偷窺被發現，少年擡頭望着彌葉和柳，難為情地撓起腦袋。柳對他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先接電話，一句驚醒夢中人，少年這才慌慌張張地摁下接聽鍵，把手機湊到耳邊。
“喂……嘿你們兩個小鬼，指使哥哥辦事還越玩越得意了啊……好了好了，馬上就送，哥哥挂電話了。”
摁下挂斷鍵，把手機塞回褲包裏，丸井講電話的那股氣勢一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窘迫着一張臉沖彌葉擡頭低頭反反複複良久，才突然像是鼓足了氣一樣站起身繞着花臺朝彌葉跑來。
“少年……你，你什麽時候在那的？！”彌葉恍然回神，沖丸井大聲問。
丸井沒回答，一鼓作氣跑到彌葉面前，取下書包，從裏面拿出一個粉紅色的長方形小盒子，別開臉，伸手遞到彌葉面前。
“給……我的？”彌葉難以置信地身子朝後一傾，但見他別開的臉越憋越紅，她只好慢騰騰地問，“是什麽來着？”
“自己不會看嗎？！”少年憤憤地轉回頭，氣沖沖地對她猛一瞪眼睛。
“哦……謝謝來着……”認真地雙手接過禮物，彌葉小心翼翼地解開蝴蝶結，生怕不小心弄壞了漂亮的盒子。
蓋子掀開，五顆精致的西瓜形狀的巧克力井井有序地躺在盒子裏的粉色蛋糕紙上，巧克力裏還夾着幾顆杏仁，看得彌葉口水都快出來了。更有趣的是，西瓜形巧克力上還有一雙月牙狀的眼睛。
“少年，你……”
心跳突然加速，彌葉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剛剛被自己否認的仁王的話。
“昨晚上我們和老媽一起做巧克力。秀太和清太要我帶給鬼姐姐的。”丸井低頭望着她，鼓了鼓腮幫子，怨怨地努了努嘴，“背在書包裏差點忘了。倆小鬼說不給你就不喜歡哥哥了，害我都到校門口了又跑回來。”
“鬼姐姐？”彌葉暗心直冒汗，不過心裏還是跟打破一罐蜂蜜似的甜滋滋的，“替我謝謝秀太和清太啊！對了，和他們說，周末鬼姐姐給他們做燒餅來着！”
“……少女你怎麽不謝謝我？”一個泡泡撲哧一下炸破，丸井麻利地一舔，“這個西瓜巧克力雖然是秀太和清太按照你的發型設計的，但我也參與做了兩個，兩個欸！”
西……西瓜……
有那麽一瞬間，彌葉被丸井無心的比喻打擊到了。
但看着少年認真的表情，突然又像是喝了燒酒一樣渾身暖暖的，心頭的一抹不快馬上褪去。
仰頭呆呆地望着他，手裏緊緊握着那盒巧克力，“真……真的？”
這是她來神奈川上學以後，第一次收到同學的禮物啊。而且其中還有兩個是少年親手做的來着……
見彌葉反問，丸井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張口正想說話，卻見柳突然從彌葉身旁站起來。
“走吧，天都快黑了。”
向前走出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三浦。”
“啊，柳少年？”
“你在鄉下的故事……很有意思。”
他轉身離開的前一秒，彌葉在他嘴角捕捉到了一抹溫和的微笑。
少女從花臺上站起來，默默望着他高挑的背影披着霞光消失在轉角，突然，嘴角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兩顆虎牙被橙色的霞光鍍上一層溫暖的色澤。
“少女，少女！”
聽到丸井的叫喊，彌葉才猛地清醒過來。甩甩腦袋，收回目光，看到少年又鼓起了腮幫子。
“咦，少年你還沒走來着？”
“……”
“少年不高興我只給秀太清太做燒餅嗎？”
“喂……”
“唉，現在的少年，真沒辦法來着。好了好了，我順便給你做一份就是了，來來，少年笑一個，生氣會變大叔的來着！”
“……”終于，少年的額頭蹦出一個井字。
彌葉見他還是一副賭氣的樣子，靈機一動，嘩一下彎下腰，捏起嗓子：“公主陛下——”
一個輕重失宜的拳頭砸到了她腦袋上。
“哎喲——”
“你才公主，你全家都公主！少女你別得意得太早！”
和口香糖有深仇大恨似的使勁兒嚼了一陣，別開頭不理她。
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聽到她笑起來死皮賴臉哄他，和他道歉。丸井只好舉白旗認輸，屈服地扔她一個白眼，伸手将其從花臺上拽下來，擡着下巴，朝前面的林蔭小道指去，“我和你說啊少女，仁王看似是個痞子，其實真是個痞子，要是倉井感冒了，他揍你我可打不過他！”想了想，又撅着嘴補充，“蓮二也打不過他的！”
彌葉這才恍然想起來，她很欠揍地忘記還有兩位姑娘在那候着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