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鄉下妹子傷感了

鄉下妹子傷感了

看到仁王被柳生一句話梗得說不出話的苦逼樣,彌葉暗心爽了一把。偷偷将視線往斜後方挪,不自覺地觀察起紅發少年的反應。

心底居然有那麽幾分期待。但究竟在期待什麽,彌葉自己也說不清。

明明晚會開始前還在生他的氣。

本以為少年會沖仁王反駁幾句,不想他卻完全沒聽到剛才的話似的,把剛剛用來擦掉口紅的廢紙朝五米外的垃圾桶一抛,正中目标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條口香糖,擡眸正對上偷窺的目光,朝她遞來一塊,“喏。”

流水般自然的動作,好像早就感受到了彌葉的視線似的。

像做什麽虧心事被當場揭發一樣,彌葉有些心虛地顫了一下,很快又強迫自己恢複自然的神态,倏地一下從丸井手心裏抓過口香糖,緊而飛快地将手縮回身側。

“幸村,你看,咱今天的話劇這麽成功……”很快,丸井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正在向逐一遞純淨水的幸村上,一雙水靈靈的眼珠子嘩嘩地直閃着狗腿的光芒,“這麽說吧,我有個好主意,不如……”

“吃頓飯慶祝慶祝?”幸村自然地打斷他的話,展顏一笑,“不錯,是個好主意。”

部長這麽一說,大家臉上都露出幾分喜色。當然也不忘無時無刻不想到吃的丸井投去贊賞的目光。

丸井眸光流轉,沖幸村歡騰地搖起尾巴,“時間……”

“就明兒下午吧。”幸村豪爽地一揮手,轉而向大家宣布,“明天放學就去京介壽司店,文太請大家吃壽司。”

衆人愣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仁王滿眼泛着賊光率先鼓掌,大聲叫好,“部長英明!”

在他的帶動下,大家閃爍着賊光光的眸子奮力地鼓起掌來,掌聲那叫如雷貫耳,那叫熱烈非凡。丸井的臉霎時黑得跟鍋底似的——和他們在球場上厮混這麽多年,贏的比賽比冰帝那個忍足侑士泡過的女人還多,怎麽就沒見過他們這麽沖他鼓過掌?

最後還是柳有良心,默默走到他身邊,輕嘆一聲,“怪不得別人,文太,誰讓你活膩了放着赤也雅治不敲,去打幸村錢包的主意?”

雖然因為又有壽司可吃心裏已經樂開了花,但彌葉怕丸井傷心過度還是表現出了一副極度同情的樣子,和柳一左一右站到丸井身邊,拍了拍少年的肩,望着那群正在歡呼的人,紛紛然握拳,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少年,記下這筆賬來着!那群狼心狗肺的,當你的錢就不是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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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井臉上的黑氣一瞬間煙消雲散,轉而彌漫一起一層水霧,扭頭可憐巴巴地對上彌葉仗義的目光,淚眼汪汪,“少女!”

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彌葉一換姿勢,伸手挖起鼻子,“記得多點兩份鲶魚壽司,少女我喜歡鲶魚來着。”

難得地,少年沒有爆發然後與彌葉大吵一架,而是像只受傷的小動物一樣默默地蹲牆角去了。

彌葉明白,他肯定已經聽到了他口袋裏錢包的哭喊聲。罪惡感是有那麽一點點的,但在接收到部長婆婆向她投來的滿載教誨的溫柔目光後,彌葉頓悟——少年活該。

最終,那麽丁點的罪惡感也蒸發得幹幹淨淨,開始期待起豐盛的大餐來。

“什麽事這麽開心?”

一道悅耳的女聲從門外傳來,把衆人的注意力都聚集了過去,不過幾秒,一身材纖細高挑的少女踏入了後臺。

彌葉當場就被她的衣着容貌以及氣場震住了。

銀色的頭發梳做銀杏飯式樣,身着一套藏紅色振袖和服,寬大的袖口垂直腳踝,肩上爬着一朵繡工精美的純白色繡球花。纖長的手上拿着一把半掩的紅色紙傘。

好像察覺到彌葉毫不遮掩的目光,對方也将實現落到了彌葉身上,寶石般的紫眸裏閃過一抹笑意,随即,一縷譏笑浮上她的嘴角。

彌葉這才意識到自己還保持着挖鼻的動作。

那抹譏笑讓她非常不爽,眉間出現了一絲褶皺,然而,緊而出現在少女身後的幾個身影再度引起她的注意。

居然是女網部的人。她首先就看到了鈴木玖,随即又發現了源氏香織。她們也穿着和服,但顯然和帶頭這位少女的大為不同,她們只穿着普通的色無地,整套顏色單一,沒有華麗的花式,但也都各帶了一把與各自衣服色調統一的紙傘。

打量這群少女期間,彌葉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感覺……有一道灼熱的視線正貼着自己。

憑感覺搜視而去,大為驚愕地,看到了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彌葉下意識地張了口:“小京……”

音量很小,但身旁的柳似乎還是聽到了,低下頭來看她,眼裏帶了幾分好奇。

“開心的事多着呢,一時半會兒可說不清。”幸村輕笑兩聲,轉而看向領頭的少女。

少女沒有追問下去,“再一會兒就是我們的節目。”頓了頓,又掃視了一遍男網部衆人,目光掠過彌葉、千繪和茶咲時稍有停頓,“你們請了不少外援呀。”

“限制性別的社團,大概都有請外援吧。”幸村聳聳肩,目光投向那位身着藏藍色和服的黑發少年,和善地一笑,“又見面了,片桐君。”

片桐手裏拿着的三味線成了幸村感興趣的目标,他才淡淡對幸村點了點頭示意,幸村便又開了口,“啧,片桐君會三味線?”

“技藝拙劣,本來不想上臺獻醜的。”說着,片桐瞥了一眼領頭少女。

“呀呀呀,明白了明白了。”仁王向來唯恐天下不亂,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賊笑着來回瞥領頭少女和片桐,“一切為了若月嘛。”

若月?

好熟悉的姓氏來着,好像……

腦子一個靈光,彌葉終于明白了領頭這位大人物是誰。

再次盯向片桐,彌葉的眼裏平添了更多的疑惑。

片桐毫不避諱地盯着彌葉,對仁王的打趣不以為然,也沒有開口澄清的意思。

若月眼裏閃過一抹嬌羞,但很快又恢複了自然,“文太,昨晚你很不給面子啊?”

已經縮到真田身後的丸井驀地一愣,只好乖乖獻身,但對于自己躺着都中槍的不幸,少年沒給若月好臉色,“不是讓雅治轉告你我有重要的事要辦了嗎?”

彌葉突然回想起昨晚在廚房裏,丸井接到的那個電話,少年似乎表現得很不耐煩,就像現在的樣子。

難道就是這個若月優雪……

忽的,腦海中回響起少年剛脫口的話——重要的事……昨晚少年和她待在一起,也算……重要的事嗎?

等等,現在還不是少女心泛濫的時候,剛才仁王少年說的話……

彌葉擡頭,調轉視線重新将注意力落回片桐身上。

不行,必須問清楚!小京怎麽可能和這種千金大小姐有一腿來着?而且小京不是在別府嗎,怎麽可能到神奈川?就算到了,不和她打一聲招呼就和女網部的人一起出現在立海大是怎麽回事來着?!

彌葉承認自己是是憋不住話,更沉不住氣的人,于是下一秒就做出了讓在場人都瞠目結舌的事——顧不上一條腿還帶傷,單腳幾步跳到片桐身邊,蠻力一把抓住他的手,拖着他瘸瘸拐拐地出了後臺。

禮堂外的校園出人意料地寂靜。

夜色已濃,秋季的夜晚少了夏蟲的鳴叫,多了幾絲瘆人的寒意。星空廣袤而遙不可及,獵戶座一如既往地扮演着星海中最奪目的角色。校園如一位酣眠的孩童,仔細聆聽,仿佛還可捕捉到平仄的呼吸聲。

走廊上,彌葉牽着片桐的手,大步流星地向前奔走,片桐看她瘸腿跳的樣子實在滑稽,伸出空閑的手要扶她,卻被她一把拍開。

十指緊扣,雙方卻都未表現出半點扭捏。片桐像是一只專屬彌葉的忠犬薩摩,乖乖跟在她身後,穩踩她前進的節拍,她加速,他也加速,她放慢步調,他也将步子收小。

終于,在石板道旁一棵光禿的樹幹下,彌葉驀地駐足,随即一個急轉身。片桐反應靈敏地收回邁出一半的腳步,埋首望着她。

彌葉放開了少年的手。不,準确說來是扔開了。

片桐倒也不氣不惱,依舊一副安之若素的神态,順勢把被她甩開的手揣入褲包裏,埋頭繼續用一雙深邃的眸子凝視她。

看?看毛看啊騙子小京!

彌葉仰頭,瞪圓眼珠,鼓起腮幫子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視線,像只暴走的小牛,隐約還能看到柱狀的煙氣從她鼻孔裏噴出來。

本想等他開口主動說明一切,再老老實實向她道歉,最好能錢包一揮說請客賠禮什麽的。但事實證明彌葉的想法太弱智,最近和丸井相處太多導致她居然忘了眼下面對的可不是好欺負的軟少年,而是毒舌魔王片桐京。

曾經用波瀾不驚的語調把兩個欺負她的高年級醬油黨刺激得頻頻認錯長跪不起就差到教務處自首的片桐京!

片桐京會認錯嗎?會主動解釋嗎?

覺得會的親,彌葉是絕對不會告訴你指望丸井一輩子不吃蛋糕都比這靠譜的。

“籲……”

長舒一口氣,漸漸平息了心間的怒火,彌葉才收起了剛才那副小牛似的表情,翻出個衛生眼,“說吧,你是混蛋片桐京呢還是混蛋片桐京來着?”

“……”片桐面不改色,“求第三選項。”

“混蛋片桐京!”

這次片桐的臉色稍有變化了,擰眉,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神奈川不是個好地方。水土不服了吧?”

“我不是說過就算水土不服生病了也要保護好腦袋的嗎?”

“真正水土不服弄壞腦袋的是你啊八嘎!”一掌拍開覆在自己額頭上的大手,彌葉氣勢洶洶,“萬花叢中過的滋味一定很不錯來着我知道,但是能不能麻煩你解釋一下為什麽不和我打聲招呼來着?是不是如果今天不在這兒碰到,我就壓根不會知道你來了神奈川來着?!”

難得的,片桐沒有開口反擊。少年松開了剛才故意皺起的每天,靜靜地盯着她,淡若止水。

彌葉從未如此敏感過,當下竟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疏離。

突然覺得,好像在小京心裏,她的位置變了。

如果是過去的小京,在決定前往神奈川的那一刻,就會立馬發信息指定她到某個地點恭候。比起現在這樣的一聲不吭,她寧願小京像過去一樣無理霸道。

被最信任的朋友不當一回事兒的感覺真的很糟,如果為此生氣算小心眼,那彌葉甘願承認自己小心眼,也做不到不生氣。

但如果他解釋,只要一句解釋,她就可以無條件原諒他——無論他犯了多大的錯。

原因只有一個,因為他是小京,不是別人。

但片桐的反應太過冷靜了,幾分鐘下來,周圍的落葉都不知又賣弄了幾遍舞姿,連月亮都似乎打起了呵欠,還是聽不到他的半點聲音。

終于,彌葉死心了。

少女烏黑的的眸子漸漸黯淡下來,卻又不舍得掉頭跑開。就在她找不到臺階下時,片桐嘆了一聲氣,很輕很輕,卻還是被她淩厲的耳朵捕捉到了。随即,他埋首,在她面前蹲下,視線落到了那只受傷的膝蓋上。

“這次是跑步翻耕頭了還是騎車撞電線杆了?”

彌葉一愣。

小京在關心她?

本是一件她早就習以為常的事,卻在被剛才那陣患得患失的感覺襲擊過後,突然又為這種事暗心歡喜雀躍起來。

“……你,你才撞電線杆來着,人家只撞過大樹來着!”吱唔了片刻,彌葉終于再度理直氣壯起來。

“喲,撞大樹啊?的确是比撞電線杆多了那麽點技術含量。”片桐擡起頭,盯着她的臉,突然忍不住眉眼一彎,露出久違的笑容。

彌葉急了:“這什麽理解能力來着,真是!我有說這次是撞大樹嗎,有說嗎有說嗎?這是被人揍的啊八嘎小京!”

片桐臉上那縷調侃的笑一瞬間消失,一抹清冷的光閃過瞳仁,“揍?”

——八嘎。說漏嘴了來着。

彌葉在心裏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啊咧,不,我是說……”

“什麽人幹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正慌促地尋找着忽悠過去的辦法,彌葉便被片桐越來越冷得駭人的臉色吓住。終于還是屈服了,嘩啦一下便換上一臉傷心欲絕的哭相,“片桐京你要是敢笑話我,你就一輩子娶不到老婆生不了孩子傳不了香火來着!”

“……”片桐的嘴角抽了兩下,“麻煩你找準重點……”

“重點不是明擺着嗎,你肯定在腦補我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的慫樣兒對不對!”

片桐扶額,“我能不能現在就揍你兩拳——僅針對腦袋。”

彌葉驀地瞪大眼睛,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兩步,飛快擡起雙臂護住頭,“你……你敢!”

從地上站起來,片桐眯起眼睛伸了個懶腰,緊而徐步朝彌葉挪來。

片桐的确有揍她腦袋的惡習,雖然最近力道放小了,但她清楚得記得上國中之前,這小子揮她腦袋的力道可不是開玩笑的。下意識地把頭護得更緊,彌葉撞起膽子威脅,“我告訴你喲片桐京,現在是在公共場合,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喊了喲,使勁兒使勁兒地繃直嗓子地喊喲,到時候仗義的同學來揍你我可不管來着!”

片桐面不改色,進而非常配合地甩出了那句縱橫各種小說情節電視劇情節、歷經幾十年都經久不衰的話,“喊吧,喊破嗓子也沒人會來救你。”

彌葉一怔,憤憤然間開始在腦海裏飛速搜尋反攻的句子,忽的,少年一步跨到她身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輕輕将她抱着頭的兩只手捉了到自己的腰側。

出乎意料的彌葉一時間呆住。

太突然了,以她對他的了解,就沖她剛才那幾句話,他是絕對要修理她一頓的。才不會這麽……溫柔。

朦胧的月影下,少年清俊的面龐上浮現出幾分認真,卻又夾雜了那麽幾分難以名狀的、彌葉從未見過的情緒。

“今後很長一段時間,或許我都要待在神奈川了。”濃密的睫毛在秋風的襲擊下頻頻抖動,“那個若月……的父親,和我媽是舊友。”

月色撩人,少年額前幾縷烏黑的劉海蟄住了眼角的光線,秋風掠過,撩撥起柔軟的發絲,光影在細膩的皮膚上微微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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