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醋
吃醋
夏渝白直播的時候話不多，大半時間都沉浸在游戲裏，偶爾趁着頁面加載的時候擡頭回答彈幕的問題，感謝一下送禮物的粉絲。
簡梨安安靜靜地坐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時不時擡頭看他一眼，然後繼續畫畫。倒真像是為了工作才留下的。
“友誼賽？”
夏渝白冷不丁出聲，吓簡梨一跳，她看了看，悻悻的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夏渝白慢悠悠地說：“後天去……嗯，今天不播到很晚，九點左右吧。”
聞言，粉絲們紛紛在彈幕抱怨他太冷漠。平時微博不發自拍，戰隊視頻裏也不願意露臉，比賽一結束，簡直成失蹤人口了。
夏渝白撐着下巴，咯咯地笑，沒直面回應粉絲的質問，随即又開了把游戲。
進入加載頁面，他伸手拿水杯時，習慣性地瞥一眼簡梨，沒想到她正巧擡頭。
四目相對。
夏渝白的笑還沒來得及收斂。
簡梨第一次見他恣意的表情，這人平時總一副高高在上的梳理樣兒，原來笑起來頰邊還有個淺淺的酒窩，露出小尖牙，活像個小孩子。陽光開朗。
心髒撲通亂跳，她眨眨眼，沒露出異樣，指指水杯，示意沒水了，起身幫他接。
人剛靠近，夏渝白坐直，伸手捂住攝像頭。
游戲開始的音效響起。
他的手還沒放開。
簡梨意識到自己礙事，趕緊退出鏡頭範圍去接水。
夏渝白松手，野區還沒刷新，他無所事事的在草裏轉圈，視線卻跟着簡梨轉。
簡梨發現，做口型：怎麽了？
“沒事。”
夏渝白清嗓：“有點冷。”
冷？
簡梨把杯子放在桌上，轉而去調整溫度，然後扭頭問：可以嗎？
夏渝白裝聽不懂，“嗯？”
她不得已小小聲說：“二十八度了，溫度太高一會兒出門受不住……你要不把外套脫了。”
“好。”
夏渝白扒拉紐扣，“謝謝姐姐。”
“……”
他的語氣有些親昵。
簡梨噎了一下，默默坐回原位畫畫。
彈幕上亂成一片。
A：「新來的工作人員嗎？聲音好溫柔！！！！」
B：「該不會是女朋友吧？」
C：「瞧秋神的眼神不對勁，蹲在草裏，野都不刷了。」
D：「寶，不行啊不行，不能談戀愛，訓練要緊——」
夏渝白瞥了眼屏幕，沒作答，低頭認真打游戲。
他話不多，平時對粉絲的态度也不太熱情，但卻不是個鐵石心腸的，沒話題也會學着找話題陪粉絲聊聊天，只是因為今天簡梨在旁邊，他怕說話會打擾她，所以一直默不作聲。
休息的時候看一直有人刷太無聊，他才打開歌單挑幾首歌放，音量開的不大，但也能活躍一下氣氛。
又打了幾局游戲，他退出，點了幾個送禮物的粉絲ID答謝，關閉直播。
與此同時，電容筆敲擊屏幕發出的細碎的動靜停下。
簡梨小小聲：“結束了？”
“嗯。”
夏渝白撈起搭在沙發一側的羽絨服，穿上，問：“畫完了嗎？一起走。”
“啊……？不用，我可以……”
她本想把同事搬出來擋一擋。
夏渝白卻說：“這個時間，不出意外，只剩我們了。”
“……”
簡梨收拾東西，“那走吧。”
俱樂部地處偏僻，晚上更顯得荒涼，簡梨和組裏其他人回家的方向不同，所以平時都是一個人走，難免心驚膽戰，恨不得背上插翅飛到目的地。
唯獨今天，有夏渝白作伴，她的步伐慢了又慢。
兩人一時都沒出聲。
積雪踩上去咯吱咯吱響。
昏黃的路燈灑在夏渝白的肩頭，餘出一些蓋在簡梨發頂，紫發褪色後是紅棕色，現在看起來又像金色，襯得她皮膚更白。
一陣寒風吹來，簡梨冷的縮縮脖子，紅唇輕啓，呼出口熱氣。
“那個人，沒再打擾過你吧？”
夏渝白突然出聲，目視前方，眼神卻飄忽不定。
簡梨想了想才反應過來。
“沒有。”
“唔。”
夏渝白：“明天我要去外地參加友誼賽，然後還有代言什麽的，估計有半個月不在基地。”
“嗯。”
簡梨知道。
像他這種人氣比較高的選手，通常行程會緊張一些，除了訓練，還要趕通告，給戰隊做宣傳、拉贊助。
簡梨真誠道：“一路順風。”
“……”
夏渝白睨一眼她的表情，欲言又止。
說話間，到了小區。
“謝謝你送我回來。”
簡梨抿着笑：“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宿舍記得給我發消息報平安。”
“嗯。”
夏渝白揮揮手，轉身離開。
*
冬季賽到了尾聲，勝者組決賽當天，因為比賽場館就在DE附近，所以俱樂部組織選手們到現場觀戰。
簡梨正巧空閑，也跟着一起去了。
FG今年的勢頭很猛，雖然中間掉下過A組，但之後也憑借實力殺回S組，晉級半決賽。
在今天比賽之前，有很多游戲主播和KPL的粉絲都非常看好FG，FG不負衆望，穩定發揮，拿到了通往總決賽的門票。
結束之後，卿然叫住簡梨，說：“一會兒要去後臺和FG的選手們打個招呼，你去嗎？”
簡梨：“嗯。”
她沒想太多，只是覺得自己先走不太禮貌，于是也跟着一起去了。
FG全員都在休息室，DE的人一進門，氣氛一下活躍起來。
卿然和簡梨插不進去話，在旁邊看着。
不知是誰問了句：“怎麽沒見夏渝白那小子？他幹嘛去了？”
“……”
簡梨明顯感覺到屋裏衆人沉默了一瞬，還有幾個人頻頻往FG隊長路文峰那方向瞥。氣氛有些微妙。
阿棠樂呵呵道：“參加友誼賽去了。”
發問的人沒再說。
于是這個話題就輕飄飄的掀了過去。
…
…
從比賽場館出來，卿然和簡梨與大部隊分開，到附近轉轉。
周末裏商場人山人海，根本擠不動。大冬天的，愣是把簡梨擠出一身熱汗。
卿然拽着她找了處長椅休息，扇着手風，嘀咕：”平時哪有這麽多人，估計粉絲看完比賽都來逛街了。”
簡梨笑：“哪有這麽誇張。”
商場逛不下去，兩人到附近的文化街散步，正巧碰上有賣飾品的，簡梨一下便看中了帶着雪花墜子的手鏈，二話不說買了。
“你喜歡雪天？”
卿然：“看你的漫畫裏，很多次男女主在一起都是在雪天。”
“沒有吧……”
簡梨倒不是刻意為之，她沉吟片刻，說：“估計因為我是北方人，後來在南方讀書，又因為工作原因很少回家，有一段時間沒再見到過故鄉的雪，難免有些思念的情節。”
“哦~”
卿然拍拍她的肩，作安撫。
簡梨哭笑不得，“走吧，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文化街裏新開了家網紅店，招牌的黑森林蛋糕吸引了很多顧客。
兩人站的腰酸背痛才等到個位置。
卿然歪在椅子裏，邊回消息邊跟她說話：“好不容易能偷閑出來逛街，還要抽空回複工作郵件，唉……”
簡梨嘴裏滿是蛋糕甜甜的味道，她叉了塊蛋糕店，遞到卿然嘴邊，“嘗嘗，真的很好吃。”
卿然眼皮都沒擡一下，手指飛快地敲打屏幕，叼住蛋糕底囫囵嚼了幾口就咽了，然後點評，“确實不錯。”
她終于回完消息，潇灑的把手機一撇，托着下巴盯住簡梨，意味深長地笑。
簡梨莫名其妙：“怎麽了？”
“哎，阿梨，問你個事情。”
“說。”
“你有男朋友嗎？”
“……”
話題轉變的太快。
簡梨一時沒反應過來，噎了一下，喝口奶茶壓壓驚，才開口：“沒有……”
“太好了！”
卿然音量太高，引得旁邊的人側目，她趕緊壓低嗓門，說：“我認識的一個游戲主播要辦生日派對，肯定有職業選手要去，嘿嘿嘿……”
“……”
簡梨毫不留情地戳破，“我猜，你根本不是為了給我找男朋友，而是因為沒人陪你去，自己覺得尴尬，所以要拉着我一起吧？”
卿然吐吐舌頭，“我跟她也不算很熟，可又實在找不到借口拒絕，你就行行好，跟我一起呗。到時候有好多帥哥來，你看上哪個，我幫忙要聯系方式，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簡梨擺手，“算了算了，陪你去。”
卿然笑嘻嘻地坐過來，抱着她胳膊晃悠，“我就知道，阿梨最好了。”
*
網紅的生日派對排場很大，來的人在圈裏都很有名，簡梨跟着卿然在場內混了個臉熟，便到一旁坐着等吃飯了。
沒多久，門口一陣騷動。
她探頭看，有個胖胖的男生率先走進來，熱情的和其餘人打招呼，看見簡梨時，他愣了下，道：“我記得你……”
簡梨懵。
他說：“之前比賽的時候，我在後臺見過你，你是KPL的工作人員？”
“不是不是。”
他這麽一說，簡梨也有了印象，解釋：“我那是去陪朋友。”
“怪不得呢。”
他笑：“我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工作人員。”
然後在簡梨旁邊坐下來，自我介紹，“我是FG戰隊的輔助，深瞳。”
簡梨點頭，“你好。”
說話間，卿然端着蛋糕回來，見他倆坐在一起，先是驚訝的挑眉，而後明白了什麽似的，抿着笑，一臉不懷好意地坐下，順帶撞了撞簡梨的胳膊，眼裏閃着精光。
簡梨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誤會了，無奈的嘀咕：“我沒……”
卿然打斷：“原來你喜歡這種奶乎乎的小胖墩啊，看起來很好捏。”
簡梨：“……”
簡梨正要辯解，又有人過來找卿然說話，她捧着酒杯，臉上帶笑，熟絡的客套。
“阿梨？”
深瞳坐正，臉頰上帶着兩處酒窩，乖巧得很，“能這麽叫你嗎？”
簡梨點頭。
他把紙杯蛋糕推到她面前，攀談起來，“你這次是陪卿然姐來的？”
“對。”
“哦~”
深瞳：“那你也是圈裏的人喽。”
簡梨道：“我們在一個俱樂部工作。”
深瞳震驚：“你也是DE的？！”
簡梨不理解他這麽大的反應，只是點點頭，說：“沒錯。”
深瞳抿嘴，半天，半尴不尬地咕哝了句：“真是巧了。”
…
…
結束派對時已經不早了，卿然不放心她一個人回，扭頭招呼靈瞳送送她。
簡梨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男生已經穿上外套，甚至拎了她的包，站在門口，一臉真誠地問：“走嗎？”
“……”
簡梨：“嗯。”
晚上空氣裏冷的要結冰，風一吹，反倒把翻湧的倦怠吹的消失殆盡。
簡梨靠着窗戶，看外面的路燈飛速劃過，腦袋裏不停思索該找點什麽話題，好讓當下顯得過分沉默的氣氛活躍起來。
幸虧深瞳不是個內向的人，沒一會兒，主動開了口，和她攀談起來。
簡梨對游戲和KPL不怎麽了解，多半是聽着的份兒，偶爾應和一下，卻像給了他莫大的鼓勵，讓他說的更加起勁了。
通往小區的小路兩旁的路燈近期在維修，夜裏烏漆嘛黑的，非常可怕。
深瞳“咕咚”咽了口唾沫，努力往簡梨身邊靠，還要裝出一副完全不怕的樣子，嘀咕：“阿梨，你怎麽住的那麽偏？”
“離工作的地方近啊。”
簡梨察覺到他的心悸，善解人意的加快腳步，很快到了有光的地方。
她接過挎包，道謝，順便給他指路，“你走那邊回去，人會多一點……”
臨了，補上句：“有燈。”
深瞳頓覺自己男子漢的尊嚴受到輕視，正要說點什麽挽回，眼神一撇，看見站在不遠處的男人，愣了，“夏渝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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