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修理工李大姐
修理工李大姐
本來是兩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李詩韻又是怎麽将他們聯系在一起的呢?
原來,是這十幾個人裏面,有一個人幸運的活了下來,而且這事還和陳敬潤有關系。
這不得不再一次誇獎尚禮仁工作認真細致,李詩韻發現他專門為了這事,足足寫了兩頁的批注紙,上面寫道就在這個人命懸一線,連所有醫生都束手無策的時候,有個叫陳敬潤的村民出現治好了他。
尚禮仁很佩服他,花了大量的篇幅描寫陳敬潤精湛的醫術,除了說讓所有人折服,他的仰慕之情也溢于言表。只是還沒等他請教,陳就離開了,後來他得知陳在幾天之後就離世了,就成了尚最遺憾的事。
李詩韻看到後也對陳敬潤好奇起來。
李詩韻跑過去,詢問尚禮仁。
“你怎麽對這事感興趣?”
“我……這事很離奇啊,老板不覺得嗎?”李詩韻說。
尚點頭,笑着說:“的确,這事我至今都還有印象呢。”
“那您說說,那人是怎麽起死回生的。”李詩韻問。
“當時他差不多是吊了半口氣,”尚禮仁回憶道,“我們好些人都以為這人八成是活不了了,沒想到後來來了一個人,叫陳敬潤的,用他的中醫法子,竟然把人從鬼門關裏給拉回來了。”
天吶,沒想到鬼大人竟然還會中醫,還能讓人起死回生,看來在他生前就應該是一個極其了不起的人物。
“那後來呢,那個人現在還活着嗎?”李詩韻問。
“我不确定他現在是不是還活着,但在我的印象裏,是這人後來把他的經歷告訴了警察。說來也巧,那時候這幫壞人可能也是沒做過殺人的事,懵了一天,愣是在第三天才想着要把那些人毀屍滅跡,想着要把屍體都丢河裏吧,就被警察抓了個正着。至于這個人,等這事兒辦完之後,他就被警察送回老家修養了。”尚禮仁說。
之後,尚禮仁就簡單說了下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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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家剛成立的時候,特別是在這種偏遠山區,是很容易出刁民的,當時很多人手裏還有□□,有時候為了争奪一點小小的利益,就能被打的頭破血流。而這十幾個人,則是外鄉被騙來挖金礦的,他們過來之後,被那幾個殺人犯綁了起來,全都關在一所小黑屋子裏,每天只給一點飯,白天就去山上幹活挖礦,晚上呢,就又擠在那個黑屋子裏。
當時惡劣的環境可以想象,過了兩個月,他們中的有個人忍不住了,趁着天黑就想逃跑,但不幸的事,這人還沒跑出三公裏,就被後頭的人給抓了回去,沒被打個半死吧,也差不多脫了一層皮,就這樣,對方看管的力度就更大了。
就這樣,這些漢子因為被壓榨,每天都過着像狗一樣的日子。他們都想着要逃跑,但沒有一個再敢願意站出來。因為怕被打,怕死。
直到有一天,這個存活下來的少年,劉民則,在他們用皮鞭再一次抽到他身上的時候,他狠狠地推了對方一把,這下可把那人給惹急了,就打算拿出手裏的□□斃了這個挑釁的人。可沒想到,周圍的人全都站了出來,他們推搡着,好像不約而同的要集體造反。
兩撥人開始了激烈的鬥毆,起初這些被關的人是占了上風的,畢竟求生的欲望讓他們的力氣比平時大了數十倍,可是很快一聲槍響就開始扭轉局面,一個接一個的人倒下了。
這個劉民則是最後的幸存者,他眼看着大家一個個被槍爆頭,心裏害怕的要命。可是他又不得不一直往前面跑。
不過既然已經開始了殺戮,劉民則是絕對不能留活口的,大家開始朝他開槍,打中了他的小腿,背部,甚至手臂,最後才是腦袋。
可能這真算的是他命大,他被搶打中了之後就摔下了山崖,掉進了河裏。被水沖到下游,然後讓一漁民發現,最後告訴了警察,這才有了後來的事。
李詩韻捂住自己狂跳不止的胸口,覺得聽完這個故事,讓人胸悶的程度絕對不亞于那些鬼片啊。
這個劉民則在水裏漂了這麽久,受了這麽重的傷依然堅強的活了下來,這無疑是醫療史上的奇跡。而更讓人奇怪的是,在事情發生之後的第五天,在劉民則被确定無大礙的時候,陳敬潤突發疾病,離開了人世。
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秘密?
李詩韻腦洞大開,聯想到這個陳敬潤還能有把自己送回去現在的能力,那麽這次的事,會不會是他以命換命,為了确保劉民則能把事情真相說出來的結果?
“老板,我想去看看這個劉民則,你知道他在哪嗎?”李詩韻問。
尚禮仁皺皺眉,不明白為什麽她對這件事這麽感興趣。
盡管如此,尚禮仁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說:“等你把這些東西整理好後,我就帶你去他的老家看看,好在路程不太遠,半天就可以到。”
李詩韻連忙點頭,她繼續投身到整理資料的事情裏。
兩人原計劃是打算在五天後出發去找劉民則的,不過這中間又發生了一件事,讓李詩韻來了個措手不及。
當天下午,她回家看望孩子和慧娟,一進門,就發現小牛在家裏哭,而慧娟則不知去向。
李詩韻趕緊抱住小牛,問及情況。
小牛說:“早上嫂嫂家帶了一群人來,硬是把嫂嫂給接走了。”
看看家裏的情況,好像不僅是帶走了慧娟這個人,連她的一些日常用品都給帶走了。
他們這是要幹嘛?
李詩韻帶着小牛,直接去了慧娟娘家。她一進門,就聽見慧娟在房裏哭泣的聲音,不時還有拍門的聲響。
親家母看見李詩韻過來,直接就把手上端着的水潑了出來,然後還白了她一眼,就關上了門。
李詩韻在門外喊:“親家母,有什麽事好商量,慧娟她還大着個肚子呢,千萬不能出什麽事啊。”
親家母在門那邊冷哼,說:“我自己的女兒,我還不知道她大着肚子啊?你別跟我提這個,一提這個我就來氣,她現在這樣,你叫她以後該怎麽重新生活?”
慧娟似乎聽到了母親的話,就說:“娘,我答應嫁人,但是請你讓我留下孩子好嗎?我已經失去了清讓,不能讓我再沒了孩子了啊。”
她使勁拍着門,祈求着親家母能格外開恩,放她出去。
但她的母親好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再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了。
李詩韻想到這有可能是親家母想急于把慧娟嫁出去,又看到尚禮仁不冷不熱,擔心是因為慧娟肚子裏孩子的緣故,所以現在才想讓慧娟把孩子打掉。
她抿抿嘴說:“親家母,有什麽事好商量,現在慧娟的生活都不用你擔心,我想她有權利決定孩子的去留吧?”
親家母一聽,就氣的把門打開,對着李詩韻就罵道:“你不就是想留着慧娟肚子裏的種,給你們陳家留後嗎?你有想過慧娟以後怎麽辦?她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現在你可以保她周全,那以後呢,你死了,你有想過她們母子的生活嗎?”
看到親家母這麽說,李詩韻不由的想到了平時在論壇網頁上經常游覽到的婆媳大戰,在媳婦的眼裏,婆婆一直是天敵,對她們好也是因為她們的肚子能繁衍。她們控訴婆婆把自己當成一個生子的機器。可李詩韻知道,她做為婆婆,并沒有這樣的想法。如果慧娟哪怕有一絲猶豫,她也會勸說慧娟多加考慮,可現在不是慧娟有這個想法,而是親家母把這個想法強加在慧娟身上。
“親家母,這個世界上女人不是只有結婚才能活下來的,我們也能靠自己活下去,慧娟是您的女兒,她不傻,做事也勤快,她最近一直有在學染布,這就說明她完全能自食其力,所以您其實完全不用擔心她以後的生活,我相信,她就是不嫁人,也能把生活過下去。當然,在前期,我們的日子可能會苦一點,但我知道,不要多久,我們就會把日子越過越好的。”李詩韻回。
親家母打量着李詩韻,心想她怎麽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呢?日子要是真像她說的那麽好過,那他們家怎麽還能過成現在這個樣子?
“李映紅,不是我說,你看這十裏八鄉,也就你們家是茅草屋了吧?不下雨還好,下雨裏頭根本不能住人啊,你讓一個孕婦怎麽住?還有你一個人去上班,倒是省事了,你讓慧娟一個孕婦挺着個大肚子,還要幫你帶兩個小孩,你怎麽就那麽理所當然呢。你現在話說的好聽,那你倒是把債還了,把房子給翻修一下啊,不然我怎麽可能相信,你會讓慧娟的日子越過越好?”親家母說。
這句話讓李詩韻啞口無言,她現在的義正言辭的确沒有什麽說服性。原本打算在尚禮仁那兒工作幾個月,就可以把債還清,然後慢慢讓家走上正軌。但現在看來,恐怕還真得另尋出路了。
她咬咬牙,走到慧娟的窗戶外面說:“慧娟,你現在月份越來越大了,不要輕易動怒,免得傷了身子。這些天,你就先留在娘家,等我賺夠了錢,再來接你。”
“婆婆,你快救我,我不想留在這裏。”慧娟喊道。
親家母發出冷笑的聲音,對慧娟說:“女兒啊,你婆婆都這樣了,你覺得她還能帶你回去?她自身都難保了,說來接你,那都是客氣話,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就發出了一陣尖銳的笑聲。
李詩韻皺眉,看到情緒有些激動的慧娟,她就說:“慧娟,你等我回來,不要多久,我一定把這債還清,然後把咱們的房子翻修一下,我再來接你。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千萬不要做傻事。”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了。
背後,傳來了慧娟歇斯底裏的絕望的呼喊,還有親家母得意的笑聲。
一直跟在旁邊的小牛被吓到了,也跟着哭了起來。
李詩韻把小牛一把抱在了懷裏,她安撫着,心裏煩悶不堪,不覺間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
她回到家,發現知讓蜷縮在門口,一看到他們就趕緊跑過來,問:“娘,弟弟,你們這是去哪裏了?我回來好久了,可是嫂嫂一直沒出來給我開門。”
李詩韻牽着他的手,然後打開門,将兩個孩子帶到屋子裏,語重心長的說:“知讓,嫂嫂回家了。”
“為什麽?”知讓不解的說。
“她懷着你們的小侄兒,還要照顧你們,很辛苦,所以我就讓她回娘家休息了。”李詩韻輕描淡寫的說。
知讓慢慢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娘,那我們以後怎麽辦?你要去廠裏上班,我要去學校上學,那弟弟呢,弟弟該怎麽辦?”
“你放心讀書,弟弟以後就跟着我去上班,其他的一切照舊就行。”李詩韻說道。
晚上,她哄着兩個孩子睡覺,思考着明天的計劃。
因為有小牛,她必須要把他帶在身邊,去廠裏上班是不現實的,只能去找江大勇看看,找個開車的活,到時候小牛在車上,至少能有個照應。
至于義莊的尚禮仁,這事來的太突然了,她還沒來得及說,恐怕她得自己安頓下來之後,再去和尚禮仁賠不是了。
第二天。
江大勇正在車底下給車子做檢修,聽見有人找他,就趕忙從下面爬了出來。他臉上髒兮兮的,可一看到是李詩韻,就趕緊用袖子把臉擦了一下,這一擦,反倒是更髒了。
“你……你怎麽來這裏了。”江大勇問。而且,還帶着她最小的兒子來了這裏。
李詩韻小聲回:“我們家出了點事,我不在那裏幹了,想請你幫忙找個活。”
江大勇一聽,立馬就皺着眉,說:“出了什麽事,需不需要幫忙?”
李詩韻回:“也沒什麽事,就是我媳婦被接回家了,孩子沒人帶,我呢,就想在你們這裏找個開車的活計,你看方便嗎?”
江大勇想了想,然後就大聲的吆喝了一聲,對着一個穿白色襯衣的男人喊道:“李頭,過來一下,找你有事。”
這位姓李的人小跑了過來,對着江大勇就是一拳,說:“有什麽好事找我啊。你小子剛被警察評了一個獎,說好的請客呢。”
江大勇挑挑眉,故意看了一眼李詩韻,說:“李頭,請客的事當然會有。不過嘛,現在有事要請你幫忙。”
李頭說:“就知道你小子不會這麽容易請客,說吧,讓我幫什麽忙。這位是?”
江大勇趕緊介紹,說:“這是我李大姐,以前的工友,她這次來,是想看看我們這裏還招不招司機。”
李頭瞪大眼睛,然後憋着一口氣,實在忍不住了就笑出來說:“大勇,你這是在給我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江大勇說。
“開車?你以為是騎自行車呢?”李頭說。
江大勇回道:“李頭,不是我說大話,李大姐真的會開車,而且她的技術比我好多了。”
李頭聽完,臉色立馬就變得嚴肅起來,他擺手說:“大勇,我時間很忙,沒時間和你在這裏瞎掰扯,你現在可還在上班期間,別以為你成了标兵就可以為所欲為啊。”
江大勇覺得對方壓根不相信自己,他就趕緊走上前去,解釋說:“李頭,我真沒騙你,我說的是實話,要不,你就讓她在你面前試試。”
李頭說:“少胡鬧了,大勇,我沒時間跟你瞎鬧。”
就在兩人争執不下的時候,李詩韻站了出來,她說:“李頭,我知道您對我開車有所顧慮,不過我想說的是,我不僅會開車,我還會修車,我看大勇那輛車出了什麽故障,不如讓我試着修一下?”
李頭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說:“你會修車?”
李詩韻點點頭,她看了一眼江大勇,在大家審視的目光中,慢慢的走到那輛車面前,坐下,然後全身都鑽進了車子地下,不一會兒,她的聲音就從車底傳來:“把扳手給我。”
江大勇趕緊遞了上去,看着她在裏面倒騰,他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來,只覺得有種莫名的信任感。
等李詩韻從底下出來,她把那些工具都還給了江大勇,就上了駕駛座,然後打開鑰匙,啓動。
車子竟然發動了。
大家都表示很詫異,沒想到女人還會修車,還是這種大型的卡車。
李詩韻對着李頭和江大勇說:“是排氣管和發動機的問題,我已經處理好了,你們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再來檢查一下。”
李頭覺得很震撼,他沒有叫江大勇,怕他包庇,就叫了另外一個工友去檢查。
“李頭,沒問題,而且比咱們這裏的學徒都做的仔細,螺絲都擰得死死的。”工友說。
就這麽一會兒,李詩韻不僅成為全場的焦點,還獲得了大家贊許的目光。
李頭說:“你要找工作?”
李詩韻點頭:“是的。”
“以前有學過嗎?”
“有。”
“在哪學的,師傅是誰,怎麽不繼續在那裏做了?”李頭問道。
李詩韻心裏苦,她可是拿過汽車維修證,可是那都是21世紀的事了,這要她如何證明?
“自學,我看着書學的。”她說。
李頭冷笑了一聲,說:“敢情是個花架子,怕不是剛才那手藝是大勇教你的吧?”
江大勇一聽不高興了,人家李映紅都做得這麽好了,還是得不到認可,他就想出來幫着說幾句,他說:“李頭,你也太不相信人了。我李大姐可是能文能武的,你要是不相信,不如就随便叫咱廠裏的師傅出來和李大姐比試比試。”
李頭說:“你這小子,你都把我們廠裏的師傅都當做什麽了,你說比試就比試的?”
江大勇回:“李頭,我把話放這裏,我是認真的,如果這次比試,李大姐輸了,我江大勇就辭職不幹了。”
他說完,現場就一片喧嘩。
江大勇繼續說:“如果她贏了,你就讓她進廠工作,還得按正式員工的辦,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