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電車仍在運行。
在無限蔓延的沉默中，我和不二周助茫然地對上了視線。
又各自飛速移開。
無比有默契。
至于那個地方。
他只緩慢地停駐了一秒，就飛快移開了手，像被燙到一般。
不僅如此，他還下意識往後退了一點，隔開了距離。
看起來似乎迅速自如。
可也掩蓋不了他僵硬慌亂的肢體動作。
我 : .....
他好像反應很大哦。
雖然不是什麽地動山搖的狀況。
但對不二周助這種情緒內化、不喜顯山露水的人來說，這些反應已經很——
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沒做好表情管理的樣子。
看他這樣，我的尴尬和羞澀也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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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得沉默。
要知道本來我還不是特別害羞的！
中學生真是純情的可怕。
害羞還能互相傳染。
期間我們的視線游移着，不期然又對上了好幾次。
下一秒又快速分離。
他明明面無表情，我卻從中硬生生看出幾分手足無措和恍惚。
我的目光無意識地飄到左邊。
他的頭也偏到另一邊，視線鎖定茫然的虛空。
總之就是沒有對視——
...後背那個地方莫名奇妙就灼燙起來。
直到下了電車，走了一小段路，都沒有人說話。
...但手一直是牽着的。
挺奇怪。
明明都不說話，但就，下車之後自然而然就牽上了。
而且我們好像是在亂走一氣。
現在這是哪裏啊...
...早就走出站了吧，前面是街心河吧...我們兩個是要去河裏殉情嗎...
....都傻了吧？
這樣下去怎麽行呢。
為了緩解尴尬，我磕磕絆絆地開始小聲為我們兩個人開脫 : “......只是，只是碰了一下而已...！這個是很正常的事，又不代表什麽...你又沒繼續...”
......等一下...我在說什麽東西.....
不二周助牽着我，表情幾經變幻，“....繼續......？”等他反應過來他自己居然跟着我後面不由自主地重複後，臉色就更奇怪了，又紅又白的，表情一言難盡，恍恍惚惚。
他甚至開始同手同腳！
我 : ........
前輩你怎麽了前輩！
對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鬼話...
不過還好，他沒有被吓得立刻甩開我的手。
雖然手心早就濕漉漉的了。
不知道是他的汗，還是我的。
我抿抿嘴唇。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亂七八糟找補什麽東西，說的奇形怪狀，像個呆瓜 : “而且，本來就......就是很普通的款式！一點也不特別...在商場的名牌店裏随處可見...是白色的......很普通的那種......”
不二周助 : .........
他很想捂臉，不，還是先捂耳朵吧。
所以為什麽要傻站在這裏談論內衣啊喂——
突然像笨蛋一樣...他。
在我的一通操作下，我男朋友的眼睛已經失去了高光。
我察覺到他牽着我的那只手都開始僵化了——不上不下的，一下子捏緊，很猶豫，又一下子似乎想放開我。
我 : .........
腦子壞掉了吧我。
......好想死。
我剛剛在說什麽東西啊...！！？
我男朋友超純情的，這樣會把人吓跑吧——
當然了，他并沒有被吓跑，反而還強撐着精神勉強回答我 :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要再說了..”
試圖翻過這沉重的一頁。
嗚嗚嗚！我好感動！
我就知道他一定明白！
沒錯！我的本意是想表達，泳衣內衣這種東西是擺在櫥窗裏的美麗商品。
所以沒必要這樣羞恥和大驚小怪。這些都是很正常的女性用品——就和衛生巾一樣。
但顯然，我的措辭很有問題。
我沉默了一秒，最後索性破罐子破摔 : “又有什麽關系！”
不二周助懵了 : “......啊？...”他第一次睜大眼睛，像一只豎起毛的貓，如臨大敵地看着我，一副生怕我又說出什麽東西的表情。
我沒有讓他失望 :“我們早就是男女朋友了！就算前輩碰到了...知道它是什麽顏色，我都無所謂......！就算是你想看，我也可以...”
當然我知道他不可能這樣想！
可我男朋友明顯快要承受不住這種迫害了。
事到如今到這種地步，他反而變得平靜下來，一副過盡千帆的滄桑表情，總之，不二周助十分冷靜機智地選擇從源頭切斷——
他面無表情地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這好像是這段時間裏他對我做過的最頻繁的動作。
可見我有多可怕。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不二周助終于說話了，他的語氣裏有一分疲憊兩分無措三分羞澀還有四分一言難盡，總之情緒非常複雜 :
“......美梨乃，真的不要說了。”
像是怕我不高興，他又飛快補充 :
“...乖。”
我 : ......
我乖巧地眨眨眼，“唔唔...”
不愧是不二周助，都這種時候了還能這麽快就恢複正常。
如果忽略他藏在栗色發絲下的耳垂。
它已經紅的像草莓尖了。
他讓我閉嘴的時候還不忘記說乖。
他真的，我哭死。
我委屈又感激地閉緊了嘴巴。
過了一會，見我沒有再繼續輸出一些奇怪的東西，他也終于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終于翻過這沉重的一頁，不二周助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了。
側面可見剛才有多可怕。
我 : .....
感覺他好像心很累的亞子——
但我不覺得我說的有問題！
·
總之，這次約會莫名的坎坷。
神思不屬的我被神思不屬的不二周助神思不屬地送回家了——
小熊早已被寵物店送了回來。
它正在新采買的帳篷窩裏靜靜地趴着，尾巴一甩一甩的。
我蹲在原地看了一會，不知不覺就開始發呆。
剛才分開之前他神情恍惚，好像都忘了和我說明天見。
以前每次都會說的。
...已經被我搞成這個樣子了嗎。
“小姐——夫人打電話來了！”
我 : “說我不在！”
得洗澡了！
總感覺身上有狗毛。
可在浴室裏，我看着自己褪下的內衣。
目光又忍不住漂移。
耳朵也變紅了。
“确實很可怕。”
·
不二周助回到家已經是傍晚。
走到客廳，除了住宿的裕太，都在。
不二明彥 : 盯——
不二淑子 : 盯——
不二由美子 : 盯——
今天是父母從美國回來的日子，顯然，由美子把美梨乃告訴他們了。
不二淑子第一個出聲 :“周助真是的！交往了那麽漂亮的女孩子居然都不說一聲...”
不二由美子很懂自己弟弟，“之所以先瞞着不說，就是想刻意看到我們現在這種表情吧，周助太壞了——”
所以前一段時間突然問她女生會喜歡什麽味道的香水就很奇怪！
不二明彥則是好奇起美梨乃的姓氏 : “皆月，和我的某位長期合作客戶一個姓氏，不會這麽巧吧？”
面對母親和姐姐的調侃，不二周助顯然心情很好，嘴唇彎了彎，“我還嫌你們發現的太晚了。”
畢竟美梨乃一直吵着說要來家裏玩。
現在終于可以邀請她了。
不過，面對父親的疑惑，不二周助頓了頓，微揚起臉勾了勾唇，沒有多說，“...也許吧。”
看着不二周助慢悠悠上樓的背影，不二淑子不确定地說，“是剛剛約會回來吧？”
由美子 :“絕對是的。”
因為弟弟看起來很高興。
雖然好像奇奇怪怪的。
剛剛和他們說話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二周助洗完澡，拿起手機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剛才好像忘了對美梨乃說明天見。
直接忽略下午的電車事件，不二周助臉不紅心不跳地給美梨乃發了幾條短信，和往常一樣。
總要有人破冰的——
他希望這個人能一直是他。
而且今天美梨乃已經抽過一次風了，應該不會再有其他事了。
【美梨乃 : 剛剛洗澡去了(/≧▽≦)/ 】
【美梨乃 : 小熊好可愛！它說想爸爸了——】
【不二周助 : ...那我明天去看它。】
明明嘴上說不希望她用這種稱呼。
但其實心裏是非常喜歡的吧。
不二周助，你怎麽這樣口不對心。
美梨乃收到他的回複，好像很高興。
她一高興就會做奇怪的事。
【美梨乃 : 圖片】
不二周助一愣。
原本以為只是小熊的照片，他沒有多想，一下就點快了——
圖片上是她穿着睡裙抱着小狗的樣子。
夏天的睡裙很輕薄，很暴露。
【不二周助 : 會着涼，穿件外套】
這樣刻板地說着，可他的手指還是坦誠地點了保存照片。
【美梨乃 : 不會！】
【美梨乃 : 還有我剛剛發現...！】
嗯？什麽。
【美梨乃 : 不是白色的】
不二周助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什麽不是白色？
【美梨乃 : 我下午記錯了，今天穿的其實是粉色...】
不二周助 : .......
很痛苦，他居然秒懂。
然後他的手機沒拿穩，掉在地上摔了個口子。
“..是笨蛋吧..”
...就是說這種事可以不用特地告訴他的，滄桑笑。
·
夜裏，不二周助驚醒。
從绮麗的夢境中醒來，少年渾//身是//汗，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身 ////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