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為了錢幣做奴隸！！！
為了錢幣做奴隸！！！
在姨父的殷切護送下，沈楓淩帶着行李搬到了新家，看到久違的洗衣機，他忽然覺得自己帶的粉色小盆盆有點多餘。
他把門窗打開通風，接着開始有條不紊地收拾行李。
剛打掃完客廳，電話就響起急促的鈴聲。
看了一眼手機，是喬管家的號碼。
剛一按下接通鍵，就聽到喬管家氣喘籲籲地說：“二少爺，家主她，她要不行了，現在在醫院搶救，想見你最後一面！晚了就來不及了。”
電話哪頭傳來心電圖的“滴滴”聲。
随之而來的是醫生的搶救聲：“快快快，病人沒有心跳了，快采用電擊療法！”
“我馬上過去！”
“嘟嘟嘟。”沈楓淩的耳邊響起一陣忙音。
電擊......奶奶都七十歲了，身體能熬得住麽？
沈楓淩腦子裏用數學公式築成的世界好像瞬間坍塌了，這種感覺讓他非常難受。他腦子裏嗡嗡的，什麽都思考不了。
奶奶有一天也會離自己而去，他不敢想象。
他一直以為自己腦海中的數學世界，是有序而冰冷的，不會因為外界的改變而受到影響。
直到這一刻，他徹底慌了。
他忘了，自己此時畢竟只有十八歲。
“奶奶。”他細聲呢喃，拖着沉重的腳步去乘電梯下樓。
十分鐘前，隔壁808室，餘時酒養的英短貓産了兩只崽子，她拍了幾張貓片發朋友圈。
梁俏薇也很喜歡小動物，刷到餘時酒的朋友圈，就給她發微信說想看可愛的小貓崽。
餘時酒欣然答應，把住址發給了梁俏薇。
不多時，梁俏薇就出現在808室門口。
按響門鈴的那一刻，梁俏薇見隔壁809室門開着，随意瞟了兩眼，看到一個身高很高的男生背對着門，身穿白襯衫，彎着腰好像在打掃衛生，簡單一個背影就能看出那是個帥炸天際的帥哥。
梁俏薇一進門，就對餘時酒說：“姐妹，你知道嗎，你隔壁好像住了一個大帥哥诶！”
餘時酒一臉狐疑：“你是不是看錯了，我在這裏住了這麽久，都沒看到隔壁住了人。”
梁俏薇一臉驚悚：“你不要講得這麽恐怖好不好，難道我剛剛看到的是鬼啊？”
“要是鬼的話，那也是個帥氣男鬼，長了一副風流相！”
“那你說說，他長什麽樣？”
“嘻嘻，只看到了個背影，沒看到正臉。”
“哈哈哈，笑死我了。說不定他就是傳說中的背影殺手，一回頭滿臉的麻子和青春痘，五官扭曲，面目可憎！吓得你撒腿就跑。”
“哈哈哈，你怎麽這麽損！人家好心跟你分享帥哥。”梁俏薇被逗得咯咯笑，急不可耐地搓着手，“快快快，讓我看看你的小貓崽子。”
梁俏薇給小貓崽順毛，餘時酒到廚房給客人榨果汁喝。
這時，放在廚房案臺上的手機鈴響了。
是喬管家打來的。
餘時酒抽出手去接接電話：“喂。”
“家主病了，少夫人快到醫院來看看吧。”喬管家說完醫院地址就匆匆挂掉了。
餘時酒心裏一咯噔，沈奶奶雖然腿腳不方便，可身體還算硬朗，怎麽說病就病了。
果汁榨到一半，她紅着眼圈從廚房出來。
“俏薇，沈奶奶病了，我得去醫院一趟。不能陪你看貓崽子了。”她聲音帶着哭腔，心裏難過極了。
上輩子她的奶奶也是這樣，說病就病了，送到醫院就查出癌症晚期，死前被病痛折磨地非常痛苦。
她找到車鑰匙，準備自己開車趕到醫院。
梁俏薇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出言阻止：“你狀态不好還是別開車了，我車就在樓下，讓我送你過去。”
“嗯。”餘時酒點頭，煞白一張小臉，終于忍不住抽泣起來。
梁俏薇的車停在路邊，餘時酒像個木頭人，被梁俏薇安置在副駕駛。
就在梁俏薇調轉車頭時，車子忽然踩了剎車。
車窗緩緩搖下來。
“酒酒，那不是沈楓淩嗎？你看那是不是你老公？”梁俏薇伸出手指了指車窗外。
京市四大家族偶有生意上的來往，各家的孩子時常在家長的帶領下參加同一場聚會。雖說彼此之間不是非常熟悉，但也勉強能混個臉熟。
餘時酒順着梁俏薇手指的方向，讷讷地探出頭。
大路車來車往，一個長相惹眼的高瘦少年站在馬路邊，左顧右盼，似乎在焦急等待什麽。
是了，他一定和自己一樣，也要趕去醫院看奶奶。
“沈楓淩，你在等車嗎？”餘時酒帶着哭腔，扯着嗓子對馬路哪頭喊到，“快上車，我也要去醫院。”
隔着一條馬路，周遭車流如織，響起喧鬧的鳴笛聲。
沈楓淩似乎沒有聽到，未曾擡頭看向馬路另一邊。
“我去叫他。”餘時酒打開車門，下車。
剛好紅燈轉綠燈，她一路跑過去，抓住沈楓淩的手：“快，跟我上車，我們一起去醫院。”
九月末，下午四點的陽光熱辣辣的，照在人身上火一樣的滾燙。
因為着急，手心在冒汗，她握住他的手更緊了，直到穿過正在等綠燈的靜默車流。
直到上車，沈楓淩的腦子裏還是嗡嗡的，十八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生離死別的滋味。
原來，他也會難過嗎？
輕而易舉就解決了數學難題的冷傲少年，從小順風順水地長大。此刻，卻像換了一個人，變得異常頹然。
明知道這樣不像自己，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被“嗡嗡聲”占據的大腦。
心裏，亂糟糟的。
沈楓淩畢竟只有十八歲，而餘時酒是個活了兩輩子的人，很快就鎮定起來。像個大姐姐般，低聲安慰他：“有我在，別害怕。”說話時尾音微微發顫。
一路上，餘時酒緊緊握住沈楓淩的手，直到走進沈奶奶所在的醫院病房，她才放開他。
下一秒，她的手，被他抓住，緊緊抓在微涼的手心。
沈楓淩不想放開，只有抓住這只離自己最近的手，聽到病房裏心電圖有節奏的的“滴滴”聲，他的心才不會那麽亂。
床上的老人雙眼緊閉，頭發花白，面容枯槁，鼻子戴着呼吸機。歲月的無情雕刻，使她臉上完全看不出半點兒年輕時的影子。
病殃殃的殘軀仿佛仿佛一戳就散，将要不久于人世。
餘時酒像牽着幼兒園小朋友一樣，一步一步緩慢靠近病床，心裏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着，鼻子酸酸的，想哭，喉嚨卻被什麽堵住似的，哭不出來。
許是腳步聲驚擾到老人的睡眠，只見沈奶奶突然睜開眼。
這時，有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突然走了進來，煞有其事地說：“病人情況現在穩定多了，可以不用呼吸機啦。有什麽話，你們就盡管說吧。”
餘時酒呆愣。
沈奶奶這是回光返照嗎，這就要交代遺言了嗎。
哀痛的目光裏，沈奶奶的臉和上輩子自己親奶奶的臉有了重合。
她“哇”地大哭出聲，一路上憋了好久情緒，此刻全部爆發出來。
使出全身力氣，用力掙脫身旁幼兒園小朋友的手，撲到沈奶奶身上，哭聲震天動地。
誰都看得出，她動了真感情。
老人的手撫上她的額頭，輕輕喘着氣說：“奶奶活得好好的，你再壓我身上，奶奶可能真的要背過氣了。”
“嗚嗚，奶奶。”餘時酒哭得喉嚨都沙啞了。
聽了這話，餘時酒趕緊起身，像只乖巧的小貓，臉往沈奶奶手上蹭。
沈奶奶心裏很欣慰，從她剛剛哭的哪個傷心樣，就能看出孫媳婦兒是個難得真性情。
她這個做奶奶的要是不幫這孩子一把，死了都難瞑目啊。
“小楓你過來。”沈奶奶有氣無力地向孫兒招手。
沈楓淩雙腿像灌了鉛，慢慢挪到奶奶的床頭，眼尾染着紅。
沈奶奶左手摸着孫媳婦，右手摸着孫兒，重重嘆了口氣，微弱出聲：“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楓啊，這三個孫子裏頭，奶奶最疼的就是你。奶奶知道，我上個月逼着你結婚，你心裏怨我。”
“你怨我不要緊，可你賭氣不回家跟小酒分居，時間長了，外人免不了要非議她。你別看她性格大大咧咧的，畢竟是個姑娘家，心裏脆弱着呢。”
“小楓啊，反正老婆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就讓你自己去飛吧。”
“你們過來之前，我請來了洪律師，你們各自在《離婚協議書》簽個字，就可以離了。”
洪律師是沈家的律師顧問，多年來一直盡心盡力為沈家服務。
話音剛落，着裝正式的洪律師腋下夾着公文包走進了病房，手裏拿着一份提前打印好的離婚合同。
沈奶奶能這樣為自己考慮，餘時酒心裏很是感動。
她眼睛眼睛哭腫了，喉嚨啞得說不出話來。默默拿起筆，毫不猶豫地簽了字。
只要離婚能讓沈奶奶安心，她沒有半句怨言。
能重來這輩子，是她賺了，嫁入豪門這件事就當自己做了一個夢吧。
沉浸在自己做了件好事的感動之中。下一秒，餘時酒反映過來，自己跟沈楓淩壓根兒就沒領證啊！
那這離婚合同有簽的必要嗎？
但見洪律師一本正經地走到沈楓淩面，把離婚合同遞過去：“二少爺，簽字吧。”
沈楓淩臉色慘白，像是精致華美的冰雕，一碰就碎。
右手讷讷地接過簽字筆，腦子裏像是飛進了一只小蜜蜂，“嗡嗡嗡”響個不停。
下意識落筆，奶奶卻咳嗽了一聲。
“小楓，你簽吧，你簽了我就可以死了。”蒼涼的聲音裏，帶着小心翼翼的威脅。
死？
聽到“死”這個字時，沈楓淩腦子裏的小蜜蜂一下子不見了。
逐漸清醒了一瞬。
奶奶，奶奶不會死的，奶奶會活着。
“奶奶，我不簽字。”
沈奶奶的聲音帶着不确定的詢問：“你真的決定了？不簽字，就只能對小酒負責，跟她好好過日子。你也願意嗎？”
沈楓淩愣在原地。
他願意嗎？
這個問題......好像需要思考才能回答
腦袋裏的小蜜蜂又飛回來了。飛到坍塌的數學世界的廢墟上，他覺得自己心裏空落落的，像是漂浮在宇宙中的一粒微塵，無所依托。
剎那間，他想到了那只纖細白皙的手掌，手掌溫潤的觸感讓他生出一點莫名的安心。
接着坍塌的廢墟又開始重建，數學世界變得有序而混亂。
從前沈楓淩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如今眼前一片迷茫，看山不是山，看水又不是水。
從小到大，他所見過的聽過的所有數學公式，趨于完美的、漏洞百出的，各種各樣的數學公式在腦海裏交織，超負荷運轉。
沈楓淩快要瘋了。
腦子裏的嗡嗡聲越來越沉重，他再次攥住那只讓自己安心的手掌，幾乎是出于本能地脫口而出：“我願意，我願意。”
餘時酒懵上加懵。
聰明如她，很快就猜出了沈楓淩的意圖。
他一定是想自己陪她演一出“夫妻恩愛”的戲，哄奶奶開心。
一定是這樣。
上輩子好歹是個演員，演技這塊決不能輸給素人。
她一把熊抱住沈楓淩，眯起好看的杏眼，露出一排糯白的牙，甜甜地道：“奶奶，小楓不簽字，那離婚協議就不作數了。實話告訴您，其實我跟小楓關系很好的，您不用擔心了。過兩年您就可以抱孫子啦。”
沈楓淩身體微微僵在原地。
沈奶奶看在眼裏，臉上立刻笑呵呵的：“好，那讓喬管家送你們回家。”
但願小酒這活潑性子能感染到他。
而等沈楓淩徹底清醒過來後，他才想起，自己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只是辦了婚禮，根本就沒有領結婚證。但那時已經晚了。
餘時酒牽着沈楓淩小朋友上了一輛勞斯萊斯。
回到“家”，之前的一室一廳一衛換成了一棟帶花園的小洋樓。
小洋樓有兩層，一樓是廚房和用餐的地方，二樓是卧房和書房。裝修風格非常溫馨雅致。家裏還配了三個仆人和一個做飯的阿姨。
她上輩子做夢都想住進這種帶花園的小洋房。
“這是家主為少爺和少夫人置辦的新家，以後二位就住在這裏，你們以前的行李我已經讓人都搬了過來了。”
餘時酒感覺自己在做夢，這麽好的房子，她真的配住嗎？
太不真實了，她打了自己一巴掌。
“嘶，疼。”
果然不是做夢！
沈楓淩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不知道什麽時候，兩人的手已經分開了。
“呵呵，剛剛有蚊子，叮我的臉，你放心已經被我拍死了。”
另一邊，喬管家安排好小洋樓這邊的人事，又回到了醫院。
走到沈奶奶的病床前，他輕聲詢問：“家主，現在出院嗎？”
沈奶奶躺在環境清幽的頂級vip病房裏，雙眼睿智地看向窗外的碧藍的人工湖：“不出，過兩天再說。總算讓我的孫兒和孫媳婦又住到了一起啊。我這麽快出院，小楓那孩子會懷疑的。”
說罷，沈奶奶收回視線，看向喬管家，笑得像個孩子：“喬管家，老婆子這戲演得不錯吧？”
喬管家看着沈奶奶容光煥發，跟方才形容枯槁的模樣判若兩人，也跟着笑起來：“家主實在是英明。”
“今天這出戲鄭醫生和洪律師也演得不錯，你有空通知公司人事，給他們這個月發雙倍工資。”沈奶奶心情似乎不錯，“哦對了，還有化妝師小夏，這個月也雙倍工資。”
小夏是沈氏財團旗下最大一家娛樂公司裏的首席化妝師，有着三十年的化妝功力，雙手靈巧，可化腐朽為神奇，亦可化神奇為腐朽。
沈奶奶剛才之所以看起來非常憔悴，全賴首席化妝師的高超技藝。
不知想到了什麽，沈奶奶忽然嘆了口氣：“喬管家，我剛剛是不是小楓那孩子吓到了？”
“你是沒瞧見他那丢了魂的樣子。我心裏也疼啊，我也不想騙他。”
“可是又有什麽好的法子呢，他又不聽我的話，不跟小酒好好過日子。”
見家主又要說到悲傷處，喬管家好言相勸：“二少爺是個聰明的孩子，會懂家主您的用心良苦的。”
說道“聰明”二字，沈奶奶又開始難受起來。
“我寧願他不要這聰明，做一個尋常普通人，快快樂樂地過完這一生。小楓這孩子長這麽大，我都沒見他笑過幾回。”
“我總害怕，他的聰明，有一天會摧毀他。”
“都說‘父母愛子女則為子女計深遠’，小楓他媽是個女強人，一年到頭在國外忙事業。”
“他爸是家裏的獨苗苗，被我寵壞了，性格不穩重，雖然在沈家的公司名下挂了個董事長的名頭，可從沒幹過一件正事，整日只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他們這對天涯夫妻，只顧自己潇灑快活，生下三個孩子丢下不管，叫我這個老婆子管。”
說到這裏，沈奶奶哽咽住，用手帕抹着淚，喬管家只得默默地聽老人傾訴。
“唉，果然年紀大了，分外想得多。”
喬管家垂首默然。
過了一會兒，沈奶奶又問：“修然那孩子，在國外還好吧？最近有沒有打電話回來？”
喬管家答：“一個星期打一次電話，每回都向您問好呢。家主，這麽多年過去了，您還沒原諒大少爺嗎？”
“談什麽原諒不原諒的。他是我的大孫子，他從小我就把他當成沈家的未來繼承人培養。要不是當年鬧出那樣荒唐的事情，他現在也該接手沈家家業了。”
“那，家主今天是不是要給大少爺回個電話？”喬管家試探地問。
沈奶奶緩緩閉上雙眼，搖頭道：“是我沒有教好他，我無顏見他啊，”
忙了一天，餘時酒也有些累，晚上八點多洗完澡就回房睡覺了。
然而，怪事發生了，沈楓淩已經在一米八的大床上睡着了。
還好小洋樓面積大，二樓有三個房間。這一間主卧就讓給沈楓淩好了，她可以睡另一間次卧。
然而推開第二間的房門，裏面是個空房間，沒有床。
推開第三間，同樣是空房間，沒有床。
而沙發，在一樓大廳。
餘時酒往下瞅了一眼，發現喬管家正在沙發旁邊站着。
喬管家也看到了她，關切地問道：“少夫人，有什麽吩咐嗎？”
餘時酒嗯了聲：“不不不，沒有沒有，喬管家你也早點睡覺！”
“好的，少夫人。”
餘時酒此刻算是明白了，喬管家守在家裏就是為了監視她和沈楓淩的。
如果自己不回到主卧，那麽今天她在沈奶奶面前配合沈楓淩演得哪出“夫妻情深”的戲碼，就會被無情戳破。
怕喬管家懷疑，她悄摸摸回到主卧，關好門。輕手輕腳打開衣櫃，卻找不到一床棉被，這下想打地鋪都不行了。
唯一一床羽絲空調被，還搭在沈楓淩身上。
沈楓淩仿佛睡熟了，正在做夢，眉頭緊鎖，嘴唇缺少血色，聽不清他在呢喃什麽夢話。
耳朵湊近去聽，也聽不清什麽所以然。
不知為什麽，餘時酒隐隐感到沈楓淩今天的狀态很不對，不想趁人之危欺負他。
看着冷冰冰的光鑒照人的地板，餘時酒有些頭大。
不睡地板，是她作為豪門貴婦尊嚴的底線！
用眼睛瞄準三八線，小心翼翼地爬上床，一點一點扯過被角蓋在身上。絕不越線一步。
剛準備關掉床頭臺燈，突然玩性大發。
她側過身，伸出纖薄的白嫩手掌，撫上沈楓淩的眉頭，試着撫平他那擰在一起的眉。
過了一會兒，餘時酒的小把戲玩累了，不知不覺睡着了。
床頭的燈還亮着。
後半夜，陷入沉沉睡夢中的沈楓淩，無意識地拂開了搭在自己額前的手，用力地攥在自己的手心。
他這次的夢，很長，很長......
夢境灰蒙蒙的，仿佛沒有盡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出來。
小時候，他養過一只貓。
從春到冬，因為沒有朋友玩，每天放學回來第一件事就照顧小貓，喂它貓糧。
他把貓養的圓滾滾，非常可愛。在無所事事的閑暇時光，他總是抱着貓晃晃悠悠地蕩秋千。
這只貓總是喜歡在他懷裏蹭呀蹭的，跟他的關系很親昵。
年幼的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喜歡小動物，只是覺得自己習慣了小貓的陪伴。
直到有一天下午，他放學回來，到處找都找不到這只貓。
他演算了整整一頁草稿紙，以時間為節點，通過小貓在各時段的習性，推斷出它奔跑時的速度，緩慢踱步時的速度，再以家為圓心，放射出東南西北四條射線......在近百條方案路線中，篩選出最準确的五條。
最終在離家一千米的垃圾場發現了小貓的屍體。
已有腐爛的跡象，耳朵裏有蛆蟲往外扭動。
事情過去太久，也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走回家的。
小貓死了。
他意識到數學是節制的，理性的，同時也是冰冷而強大的。
因為無法挽救小貓的生命，他把自己封閉起來，一點一點搭建起屬于自己的數學世界。
在哪個世界裏，只有數字和公式，不會見到死亡和分別。
除了他自己的精神世界，外界的一切影響，他從不放在心上，那些也不值得他放在心上。或者說，他習慣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參與現實世界。
直到三年前，他給享譽國際的坎貝爾數學終身成就獎獲得着Dr.J發了一封自薦信，信中附上自己的獲獎成果，并請Dr.J收自己為學生。
Dr.J很欣賞這樣的少年天才，親自從遙遠的大洋彼岸飛過來，會見這位來自中國的天才少年。
遺憾的是，那次會面的結果并不如意。
結果長達半月的觀察和交談，Dr.J表示，現在的他，雖然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天才頭腦，但心思太過幹淨純粹。
過于純粹的東西反而容易被摧毀。
一個數學天才的世界裏只數學，這固然可喜，但也非常可怕。
數學在成為他的驕傲的同時，也會讓他變得固執、偏激，甚至最後走向極端。讓他這個人變得沒有半點“人”氣。
畢竟天才和瘋子之間只有一線之隔。
假如有一天，他賴以支撐的精神世界崩塌，他這個人也就垮掉了。
Dr.J不欣賞這種毀滅式的殉道精神。
這種人經不起挫折。
古往今來，走得長遠的數學家必定是在數學之外，還保持着對生活的鮮活感。而不是讓自己成為一具熱愛數學的冷冰冰的機器。
Dr.J試圖激怒他，可他不生氣，也不惱怒。
只是用幹淨如琉璃的眼睛看着Dr.J。
良久，面無表情的彎了彎唇。
Dr.J最後說：“或許，等你再長大點，換一種眼神看我，到時我自然會收你做我的學生。”
最後，Dr.J帶着遺憾飛回了大洋彼岸。
他的字典裏，只有可能和不可能這兩種選項。
比如幼兒園時，女同桌總是找他說話，經常打斷他的思考。換了好幾次女同桌都是這樣。
于是他就把女同桌歸類到了“不可能”的選項。
跟男生做同桌，恰好能減少此類問題發生，男同桌就能歸類到“可能”這一選項。
Dr.J也把他歸類到了“不可能”選項。他不生氣，但Dr.J走後，他的世界開始坍塌，經過好長一段時間才被修複好。
他的夢總是冰冷的，沒有色彩的。
總在不斷坍塌，又不斷地被修複，重組。
而今晚，他夢到年幼時失去的小貓又回來了，親昵地躺在他懷裏蹭他的臉。
這只小貓，成了他夢裏唯一的色彩。
第二天早晨，餘時酒醒來，發現自己的手被沈楓淩緊緊握住，更過分的是，他還将自己的條長腿搭在自己身上！
她使出吃奶的勁兒将沈楓淩的長腿從自己的身上推出去，這一舉動不小心把沈楓淩弄醒了。
餘時酒勾着一雙貓兒似的眼睛，挑釁地看着她，滿臉寫着：我就是故意的！
沈楓淩不搭理她，高冷地起床，拿着白天要穿的衣服去浴室換好。
回想起昨夜闖入自己夢境裏的那只小橘貓，感覺有一絲奇特，他不确定是不是身旁多睡了一個人的緣故。
今晚，再試一次就知道了。
安靜了幾秒，餘時酒又感到自己的嬌嫩手掌開始隐隐作痛，怕他晚上還要“報複”自己，餘時酒繼續說：“為了繼續遵守五百萬條約，沈楓淩你去找喬管家買張床，放到隔壁空房間。”
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一個美少女做不出來，還是讓隊友去做比較好。
沈楓淩換好衣服，從浴室走出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還在賴床的餘時酒，一字一頓道：“餘時酒，你去找喬管家。”
“是你說讓我跟你保持距離的！你怎麽言而無信？”
餘時酒？
他居然對她直呼其名。
好可怕！
餘時酒把小被子裹得更緊了，只露出一對撲閃撲閃的卡姿蘭大眼睛。
接下來沈楓淩的話更讓她毛骨悚然。
“今晚，繼續一起睡。”聲音懶懶的，帶着起床後好聽的鼻音。
他想試試，今晚還能不能夢到哪只占據自己整個童年記憶的小橘貓。
突然，沈楓淩發現，從這個角度看，餘時酒的眼睛跟自己的小橘貓倒是有幾分相似。
不由得彎腰俯身，額頭往前傾。
漆黑的發絲垂下。
少年清隽的眉眼近在咫尺，如雕刻般的五官在她面前漸漸放大。
冷白的皮膚看不到半點瑕疵。
餘時酒雙手護胸，震驚地睜大眼，挪開目光：“你、你要幹嘛！我告訴你，你別亂來。”我比你大，要亂來也是我先來！被一個十八歲少男奪走貞操，傳出去太沒面子了。
“我不幹嘛，你的眼睛我很喜歡，想靠近看更清楚。”對方眉眼稍揚，依然是慢條斯理，一字一頓，語氣一本正經。嗓音是少年人特有的幹淨、清澈。
呆愣片刻。
餘時酒老臉“唰”地一紅，将被子往臉上扯了扯：“你幹嘛，今天吃錯藥了？！”無緣無故，大清早的撩撥她做什麽！
除了簽訂五百萬巨額條款哪會子說了一些長句子，平常這個沈楓淩見到她都是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高冷的要死。
今天這是抽哪門子的風啊？！
媽媽呀，我好害怕！
沈楓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面對的是一個活了兩輩子的老處女啊喂？！
等餘時酒再從被窩裏探出頭來，沈楓淩已經推門出了卧室。
房間內很安靜。
餘時酒盯着門把手發呆，她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告訴自己：“你今天早上一定是撞了邪，出現了幻覺，等下去桃寶店鋪求一張電子版太極八卦兩儀符做手機屏保，就可以退散諸邪！”
說幹就幹，餘時酒點開了桃寶鋪子。
沈楓淩剛走到樓下，就有一輛黑色保時捷停在門口，敞開車門，等着他坐上去。
小洋樓距離京大兩公裏，沈楓淩原本打算坐兩塊錢的公交去學校的。
喬管家告訴他這是奶奶為他準備的專車，專門接送他上下學。
這樣一來二少爺想不回家也不行了。
不過，今天早上二少爺在主卧待到九點半才出門，家主聽到這個消息一定很欣慰。
下午兩點，為了不錯過影帝秦朗宣傳新電影的直播，餘時酒特意沒午睡。
時刻蹲守在直播間，争取第一時間欣賞到影帝的盛世美顏。
秦朗在圈內以硬朗帥氣著稱，二十六歲就斬獲影帝的稱號，餘時酒上輩子将他視作自己職業生涯的男神。可惜她太糊了，兩人從沒什麽交集。她跑龍套都跑不到秦朗的劇組。
餘時酒點開秦影帝的直播間。
秦影帝正在接受主持人的采訪，先是談了一些個人拍戲時的感受，随後爆料了許多劇組演員之間的趣聞，言談中沒有刻意宣傳新劇，但讓人聽了卻很待該劇早日上映，好一飽眼福。
秦朗的長相帶着一點欲，是很有男人味的哪種，非常耐看。
餘時酒盯着屏幕上的帥臉看了許久，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果斷點開禮物欄，一口氣給他刷了十架火箭。
她并非賊心不死，只是單純想給偶像氪點金，安慰一下上輩子哪個英年早逝口袋裏沒有半毛錢的自己。
算是一種報複性的補償吧。
【id空虛寂寞冷：火箭X10】
三秒鐘，給男神刷了十萬軟妹幣。
立刻晉升為榜一大姐。
富婆的生活就是這麽樸實無華。
觀看直播的網友只見滿屏的火箭，突然畫面靜止，秦影帝的臉被火箭擋住，直播間聽不到聲音。
餘時酒以為自己網不行，退出重進APP進入直播間，屏幕上方出現巨大的404字樣。
又重複操作了幾次，還是進不去。
其他直播間主播都活蹦亂跳的，就秦影帝的直播間被吞了。
給男神砸了十萬塊錢，連個響都沒聽到，這運氣真是沒誰了。
冤大頭都沒她冤。
畢竟是為了看直播才刷火箭的，直播間突然沒了，她能投訴該平臺，申請退款嗎？
餘時酒從後臺找到投訴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占線了十分鐘，才被接通。
“喂？是易娛直播平臺的客服嗎？我要投訴。”餘時酒點開電話錄音，聲音怨氣逼、人。
“請問您要投訴哪方面？”客服聲音溫柔知性。
“我在秦影帝的直播間刷了十萬禮物，現在直播間突然進不去了，希望貴平臺能給我一個合理解釋，把錢退給我。不然我要告你們欺詐消費者！”
客服耐心聽完，回複說：“嗯，好的。請問這位女士，您在平臺注冊用的手機號是多少，我這邊幫您核實一下消費記錄。”
餘時酒報出自己的電話號碼。
三秒後，客服再次開口：“您的id空虛寂寞冷，這邊已确認該賬號的确在咱們平臺消費了十萬塊。”
“十萬塊今天能退給我嗎？”餘時酒有點不耐煩。
客服做出解釋：“是這樣的，在您刷禮物的同時，咱們平臺被來自境外的黑客攻擊了。程序員現在正在檢修中。”
餘時酒一邊聽電話，一邊點開易娛直播APP，果然也看到了醒目的404字樣。
“美女，那什麽時候APP能修好啊？錢能不能退給我啊，我一個臭打工的，賺點血汗錢挺難的。”餘時酒突然就有那麽一丢丢後悔了，不該一下子頭腦發熱刷走十萬塊，當時刷個千八百的也不至于這麽肉疼。
“嗯，由于平臺故障給您造成了困擾，非常抱歉。在您之前也有其他用戶反映過同樣問題，我這邊先幫您登記在花名冊，給您編個號，跟公司老板反饋之後，再給您答複好嗎？”
“......那請問美女，我排在多少號？”
“520號。”
“......”您小嘴可真甜。
“尊敬的女士您好，再确認一下，您是确定讓我們登記您的個人信息嗎？”
“确定。”
“好的女士。請說出您的姓名、身份證號，手機號。”
餘時酒倒不擔心自己的個人信息被洩露，畢竟現在是大數據世代，大家上網都在裸、奔，信息要被洩露了早就洩露了。大家都被洩露了，就等于沒洩露。
餘時酒從容不迫地報出了自己的信息。
“好的女士，您的個人信息已經登記在冊，後續處理進度我們會盡快已短信的形式通知您。如還有疑問，請繼續撥打我們平臺的熱線電話。我是客服小美，滿意的話，請給我五星好評哦~”
小美服務态度不錯，餘時酒理所當然地給她評了五星。作為打工人的過來人，餘時酒尊重每一份勞動。
這個時候，易娛APP後臺的程序員正在加班加點修複bug，查找病、毒，一直熬夜到第二天淩晨六點，頭都熬禿了，頂着倆熊貓眼，硬是沒整出半點成果。
APP點進去由小404變成了大404，分明是無良黑客在赤果果地嚣張挑釁！
衆程序猿紛紛将矛頭指向“火箭黑客”，就是秦影帝直播間刷了十萬火箭不知男女的哪位。
主播直播的時候，一些後臺工作人員會盯着電腦觀測前臺數據。
他們親眼見證了這歷史性的一刻，十萬火箭一砸向直播間，全平臺瞬間癱瘓。
因此，易娛APP的員工們私下給哪位釀成平臺癱瘓的罪魁禍首送了個外號，叫“火箭黑客”。
估摸着九點快到了，公司老板沈德仁該回來了。
該怎麽處理，還是等老板來了再做決定吧。
沈星宇：二哥有專車接送，我好羨慕你啊！我也想過過二哥過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