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警惕無良老板
警惕無良老板
“段瀾溪啊，我也不想多說什麽，咱們關系也沒有必要鬧太僵對吧，我們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一大清早，主管就在訓話，他姓江，整個飼養所大大小小的事物似乎都歸他所管，而名義上的老板大多數時候都不會露面。
昨日的大爺也在一側扇着風，他仍身着把套松松垮垮的衣服，渾身每個正行。
說起話來露出那滿嘴的黃牙，語氣尖酸又刻薄，“這種瓜娃子就是看不起我們，你看他這态度，是認錯的樣子嗎？”
江主管長嘆一聲，跟他對着唱戲，“哎喲，雷哥，咱也不能這麽說。”
大爺扯着嗓子，一副執拗的模樣，顯然是平日裏嚣張慣了。
“我就要說！做事得有做事的态度，這小孩昨天還瞪我，今天就鬧出事，你看看像什麽樣子。”
雷大爺指着那一片狼籍，都是棉花糖撞倒或是翻出的東西。
江主管擡手，他擔任勸誡的角色，但卻話裏帶刺。
江主管笑道：“還在具體也沒有什麽工作損傷，這樣，小溪你呢就和雷哥道個歉，你和他的事情就暫且和解。”
段瀾溪卻扭頭，避開視線。
他攥緊拳頭，面對陌生人時的緊張感再度湧上心頭，如今的他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棉花糖的責任他願意承擔，那麽現在應該道歉？
段瀾溪在心底醞釀着要說的話，發出“嗯”的音後，卻又沒有下文。
他并不是真正的結巴，只是仿佛有不知名的東西卡在喉頭，讓他無法順利說出。
而就在“對不起”三個字将要擠出去時，棉花糖毛茸茸的大尾巴蹭了過來。
“嗷！”
狗狗的眼眸炯炯有神，他吐着濕漉漉的舌頭，像是擺着笑臉。
莫名的，段瀾溪覺得是棉花糖在鼓勵自己，他緩緩颔首，說出的話語夾雜着堅毅。
“這些我會負責。”
段瀾溪指的是四周的亂象，做錯事該他承擔，但雷大爺的行為明顯是無理取鬧。
雷大爺也是火爆的脾氣，他前言不搭後語地喊道：“你瞧不起誰呢？”
段瀾溪：？
這種感覺宛如走在路上被鳥糞襲擊，段瀾溪都不知哪裏惹到了這位大爺。
殊不知對于這種生活不順的家夥，就算只給個眼神，對方也會痛罵是不是瞧不起自己。
“行了行了，小溪你也是不懂職場，咱們做人得學會低頭，明白和顏悅色幾個字怎麽寫明白嗎？我對你還是抱有很大期望的。”江主管還在唱白臉。
段瀾溪：“哦。”
江主管點頭，“行，你明白就好，你說你要負責，不錯有擔當，今天所有的雜物都歸你幹了，不然你鬧出這麽大個事，其他人心裏也不舒坦是吧。”
段瀾溪：“哦。”
而一旁的李阿姨幫忙說道：“這活也太多了，最近天氣太冷了，我的事就不用攬到他身上了。”
江主管滿意，“好，不愧是我的員工，互幫互助精神值得歌頌，然後我們再接着說別的事情。”
這位狡猾的家夥低頭調動信息，給衆人展示了一筆賬單。
“這是你昨天私自給G0920療傷的賬單，全部算你頭上了。”
段瀾溪：？！
但棉花糖還在收他們限制，望着還在蹭自己小腿的狗狗，段瀾溪咬牙。
他冷冷清清地回道：“好的。”
“行，然後咱們這呢也不需要不服管教的家夥，你可以收拾收拾走了，這兩天的工資就算到你要付的債務上去。”
李阿姨扯着段瀾溪的胳膊，連忙勸道：“這不好吧，主管，能再給這個孩子一次機會嗎？”
“呵，咱們這可不是什麽慈善機構，要是他之後又帶來損失誰來負責？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江主管擡手，做出噤聲的姿勢。
他轉過身，似乎在和哪位大人物打電話，态度瞬間變得讨好幾分，回話內容都是“好的好的”。
而從段瀾溪的方向，只能瞥見模糊的人像，他眯起雙眸，莫名覺得來電對象格外眼熟。
究竟是誰…
“哈，恭喜你啊小夥子，你的運氣不錯，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竟然讓你撞到咱們老板心情好的時候。”
江主管喜笑顏開，仿佛真在為此事而喝彩，他用力拍擊着段瀾溪的後背，根本不收着力。
毫不誇張地說，段瀾溪整個後背都火辣辣得疼，他皺着眉，面露不解的神情。
江主管接着說：“你不用付這筆債務，也能接着在這裏工作了，唉，我其實也很好你的，但是有些事就是無法避免對吧。”
這位主管總喜歡動手動腳，可惜還未進行下一步動作，棉花糖就在一旁呲牙咧嘴，江主管也下意識收回手。
江主管尬笑幾聲，心想着過段時間就能解決那幾只讨人厭的畜生，氣焰也壓了下去。
“但是凡事也得有條件對吧，老板發話了，你得證明自己的價值，我們花高工資聘請也不是為了養閑人。”
江主管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在這兩個月內，你得讓D區域的契約獸達到一級标準，并且找回之前逃跑的幾個家夥，否則這兩個月的工資全部扣光。”
契約獸的綜合素質會被評級，一共有五個等級，一級為最高。
總而言之不僅要養得好，更需要本身品質優秀。
“全部？”段瀾溪皺眉道。
“是的，全部，你沒有認真看合同嗎，工資當然會和你的績效有關，我可是好心提醒你。”
段瀾溪被這副無賴樣所震驚，“可是必須要有底薪。”
“哈哈，你主星的法律在我這可沒有用。”
段瀾溪：……
“我明白。”他冷冰冰應道，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瞧他。
一方面是實在不敢擡頭，另一方面是被這無恥行徑所震驚。
江主管擺明想找個免費苦力。
況且治療的賬單總會有優惠，星球對契約獸也格外重視，還會有相關報銷。
本來許諾一個月八千，如今卻想用此借口打發自己。
段瀾溪本應該掉頭就走，想辦法回主星維權，争取将利益縮減到最小，但…
“嗷嗷！”
英勇棉花糖出擊，小狗收着力度，在不出現醫療問題的情況下，用身體把江主管的桌子給掀了，恰好砸中對方的腳趾。
“疼疼疼，我□□這個畜生…！”江主管僞裝的笑臉破裂，表情瞬間變成可怖的怪物模樣。
“你們看着幹什麽，快過來幫我擡起來啊！”
周圍的員工瞬間應道：“好的好的。”
段瀾溪眼疾手快，撈起棉花糖立刻離開混亂的現場，他們回到原本的D區域，跑到後癱在地上喘氣。
“哈，棉花糖你…下次得小心一點了。”段瀾溪直接坐在地上，好在昨天已經打掃過衛生。
棉花糖還處于興奮狀态，他在謝棠凝身邊繞來繞去，傻乎乎的模樣無疑是最真摯也是最能打動內心的。
若要提及為何留在這裏的理由，想必棉花糖的存在能占大頭。
“這麽一想真是奇妙啊，總覺得意外很有緣份。”段瀾溪不禁感慨着，不停撸動棉花糖毛茸茸的腦袋。
“嗷！”
分明與棉花糖只認識一天，但內心深處卻總能被這小家夥治愈。
想着那筆開銷，段瀾溪清了清嗓，“咳咳，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要不我現在給你洗個澡？”
“嗷？”
昨天通過機器治療後，狗狗的傷口已經全部痊愈。
星際技術本身就有着質的飛躍，契約獸的疑難雜症能夠“輕松”解決，只是價格高昂罷了。
棉花糖原本雪白的顏色都變得髒兮兮的，爪子上更是粘着昨天不知哪裏的泥巴。
段瀾溪抓住棉花糖的爪爪，決定帶他去洗漱。
“放心，我會小心一點的。”他蹲着身體，正對着狗狗說道。
棉花糖兩爪乖乖被捏着，歪了歪腦袋已是回應，“嗷？”
小狗失憶了，又碰上主管那種不負責的飼養員，他還沒洗過澡呢，衛生全靠自覺。
棉花糖望着段瀾溪站了起來，他目送着背影，低下頭舔自己的毛毛。
水聲從不遠處響起，小狗又好奇地擡起腦袋，接着朝段瀾溪走去，在他腳旁轉來轉去。
段瀾溪身上本就有好聞的味道，昨晚後更加充裕。
棉花糖整個腦袋都埋在段瀾溪身體裏，若不是尾巴還在甩來甩去，甚至會讓人懷疑是否站着睡着了。
段瀾溪還在試水溫，他以為是棉花糖害怕洗澡，騰出一只手安撫道：“沒事，很快就好。”
“嗷嗷。”棉花糖尾巴搖得更起勁了，不停拿腦袋拱段瀾溪。
聽話的狗狗與不聽話的完全是兩個物種。
契約獸雖然是受過輻射的變異物種，但或許某些基因刻在生命之中，他們的感情與想法格外純粹。
經歷了昨晚的波折，棉花糖也榮升成為段瀾溪的“守護騎士”，高高擡起頭顱，在他附近巡邏。
“這個應該可以了…來吧棉花糖，你站在中間去，我會小心一點的。”段瀾溪輕聲說道。
他本以為需要用零食誘導，或是需要自己把棉花糖趕進去。
但乖乖小狗“嗷”了一聲，自己靈活跳入水池之中。
棉花糖的身體放松，前爪直立，後腿折疊的方式，圓滾滾的屁股坐在地上。
“嗷！”棉花糖用後腳撓了撓耳朵，似乎在問怎麽還不開始。
“好的好的，這就來了。”段瀾溪格外省心，再度确定水溫合适後，他便開始重刷棉花的身體。
這本是溫馨的時刻，但他的眼眶卻變得濕潤。
只因心疼棉花糖的遭遇。
“這些都很痛吧…”
雖說傷口被高科技所修複，但還是會殘有痕跡，有些像是傷到了骨，恐怕會殘留一輩子。
大大小小的傷疤藏在毛毛下面，誇張的甚至橫過半個身體，很難想象是怎樣的攻擊才會造成這種損傷。
更難以想象棉花糖是如何抗過來的。
而一直乖巧聽話的小狗，此刻卻突然撲了過來，他用着濕漉漉的嘴巴，舔舐着段瀾溪的眼尾。
本來淚珠也不過是打轉的程度，這下段瀾溪是徹底被弄濕。
“欸，等一下，先把澡洗完，別舔了，乖乖的哈。”段瀾溪哄道。
“嗷嗷！”
偏偏狗狗還沒有自覺，以為是自己的功勞，傻乎乎地繼續撲過來。
“嗷嗷嗷！”
要多笑笑，笑笑才好看。
棉花糖吐着舌頭，他知道自己說的話段瀾溪也聽不懂，但也想靠自己的能力去安慰對方。
正如那雙總是輕輕揉搓的雙手，每次觸碰都能安撫棉花糖的心靈。
小狗會努力乖乖的，讓段瀾溪省心！
“什麽事這麽開心，啊我要給你搓澡了，棉花糖你能乖乖站好嗎？”
“嗷！”棉花糖說當然可以！
“真乖，你是我見過最聰明也是最乖的狗狗了。”段瀾溪回憶起市面上的狗型契約獸。
大多都沒有棉花糖乖巧可愛。
他支起身體，挑選着架子上的沐浴露，但遺憾的是雖然放着數瓶，但擠壓半天都只有一兩滴。
主星科技發達不少，大多是自動感應式，好在段瀾溪曾在此處生活過，懂得不少知識。
他将沐浴露的把手扭開，用力甩動數下，終于有粘稠的液體落下。
瓶裝就是這點不好，最後一部分總會浪費。
等搓出泡沫，段瀾溪再次提醒棉花糖，“不能亂動哈，馬上就可以把你洗得香噴噴了。”
“嗷！”
狗狗願意配合自然事半功倍，段瀾溪開始在棉花糖全身搓來搓去，脖子與屁股處的毛是最容易發黃的，他也格外認真。
段瀾溪：“咦，棉花糖你原來是男孩子啊，那這個名字會不會太可愛了點，要不給你換個？”
可半晌棉花糖都沒吱聲。
段瀾溪疑惑地擡眸，卻瞧見原本活潑好動的狗狗宛如變成木偶，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甚至雙眼無神，魂早已飛出天際。
段瀾溪以為是狗狗害怕洗澡，殊不知此時的棉花糖內心五味雜陳。
他…他可是人不是狗啊！
怎麽能讓段瀾溪摸那…那裏？！
激動到棉花糖話都扯不清楚，舌頭控制不住打結。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小狗已經不再“純潔”，這可如何是好？
棉花糖的腦內雖沒有曾經的記憶，但他的本性也不會改變，他可是矜持的狗狗，并且能夠發誓，絕沒有讓他人摸過自己那裏！
這種行為恐怕只有伴侶才能……
對！就是這樣！
棉花糖茅塞頓開，望向段瀾溪的眼神都帶着幾分審視。
伴侶的挑選最重要是合狗緣，再加上後天培養感情。
“嗷！”棉花糖擡起一只前爪，承認了段瀾溪的努力，表示自己願意和他嘗試嘗試。
段瀾溪可不知道僅僅洗個澡，他懷裏的狗狗，思想已經變成“先相處看看，合适就能結婚”的程度了。
等段瀾溪全部沖完，用清水沖幹淨棉花糖後，狗狗下意識甩動全身，濺得到處是水。
“嗯，不錯，原來棉花糖是一只白色的狗狗。”
而他也欣賞着自己的傑作，拿出專業的剪刀與吹風機。
期間棉花糖也是乖巧趴在地上，任人“宰割”，對于咔嚓咔嚓的剪刀聲毫不在意。
終于将一切打理幹淨後，棉花糖煥然一新，雖然身上還有幾塊少毛的部位，但整體已經變得又蓬松又軟。
真如他名字一般，像是可口的棉花糖。
“嗷嗷！”閃閃發亮的狗狗轉了一圈。
棉花糖仿佛知道自己變得好看了，特地跑到鏡子面前照來照去。
“沒想到，你還是一只愛臭美的狗狗。”段瀾溪靠近，再次揉搓棉花糖的腦袋。
手感格外柔軟！怪不得全星際的人都愛養契約獸，天天都能瞧見網上的人給自家契約獸換裝。
段瀾溪蹲在地上，手肘撐着下巴，一副溫柔的神情注視着棉花糖追自己的尾巴。
在這狹小逼仄的破舊房子裏，他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救贖。
他會努力把契約獸們留下來，怎麽可能讓他們流落野外。
但江主管的要求又怎會輕易達到，當天晚上，段瀾溪就發現小狐貍出現積食的症狀。
明明都沒啃幾口，卻恹恹地收回腦袋，接着跳到最高處睡覺，柔弱的身子在暗處顫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