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要長針眼了。

寧熹左右開弓拍着傅聞禮的臉,扇了好幾下,人才緩緩睜開眼,清醒過來立刻掀被下床,狼狽踉跄進衛生間。

幾分鐘後,撐着牆壁,一臉虛脫地走出來。

“活人還真能被尿給憋死啊。”寧熹上下打量他,着重盯着某處,“漲見識了。”

傅聞禮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翻找出一套嶄新的家居服,再進衛生間。

“你說我現在要是離開,會怎樣。”寧熹伸直腿,手肘撐着床沿将身體後仰。

傅聞禮頓時停下腳步,背對人一言不發。

“該不會……”寧熹盯着那道微僵的背影,臉上漾開笑,“我一走,你就又變成植物人了吧!”

這說法過于玄乎,但再玄乎的事都發生了,也不差這一件。

寧熹倏地站起來走到甚至不敢轉頭看他的人身後,背着手湊到人耳邊,“你要洗澡啊,那我走?”

剛轉身,手臂便被人擎住。

傅聞禮捏了捏眉心無奈苦笑:“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你。沒錯,一旦你離開我超過一個小時,我的身體就會再次僵硬。”

昨晚寧熹下樓吃飯離開了一個半小時,他的身體隐約有些發麻。

那時他沒當回事,只以為是長年卧床産生的後遺症,直到後來,寧熹去隔壁休息了,身體逐漸麻.痹直至僵硬才敢确定。

他暫時離不開寧熹。

“這樣啊。”寧熹若有所思點點頭,“我得去給小胖喂食了,拜拜。”

傅聞禮用力抓住他,如同一只大型貓科動物挂在身上,“我現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想要什麽我都答應你,幫幫我吧。”

寧熹向來吃軟不吃硬,又對貓沒什麽抵抗力,傅聞禮恰好兩樣占全。

被他磨煩,寧熹抽回手嫌棄地推開人,“行了,先去洗澡吧。”

“那你不準走。”

“給我滾進去洗!臭死了。”

傅聞禮趕緊松手沖進衛生間,搓了半個多小時煥然一新地走出來,自己先聞了聞手臂,又伸到寧熹面前,“還臭麽。”

寧熹眼角直抽搐,摁滅手機屏幕指向放在床頭櫃上的早餐,“吃你的。”

再不吃,包子都快硬了。

傅聞禮讪讪收回手,從餐盒裏拿出一只小籠包,還沒來得及吃,房門驀地被人敲響。

忙将小籠包塞回餐盒,鑽到床上給自己插好儀器管子,不過幾息就又變回植物人,速度快到寧熹都忍不住咂舌。

外面的人發現門鎖了,又敲兩聲,“寧熹,你在裏面麽。”

是傅硯的聲音。

寧熹瞥眼床上裝死的人,使壞地将那只小籠包強塞他嘴裏,再去開門。

一條蓬松的貓尾率先躍入眼簾,傅硯舉起暹羅貓的爪子朝他打招呼,“你果然在這裏啊。大清早就來看顧大哥,真是辛苦你了。”

“你來幹什麽。”寧熹對傅硯說不上讨厭,也不喜歡。

他不喜歡自來熟的人。

察覺到寧熹對自己的冷淡,傅硯笑容不變,“我聽章伯說你帶了只貓,就是那只小黑貓吧,怎麽沒見它出來啊。”

寧熹:“它怕生。”

“這樣啊。”傅硯的情緒莫名低落下去,摸了摸懷裏的暹羅貓,“原本還想讓小黑貓跟加加一起玩……那等它适應了再說吧。”

他說着,視線不可避免繞過寧熹看向屋內,一眼發現床頭櫃上的飯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在大哥房間吃東西!”

寧熹:“不可以?”

“當然不行啊,這要是被大哥知道,”傅硯表情極其誇張,“大哥現在是不知道,但要是被大伯母發現,她要罵你的。”

傅家從來沒有把吃食端到房間的先例,他昨晚不僅這麽做,今天還光明正大跑來傅聞禮的房間吃,簡直是不把傅家放在眼裏。

“……大夫人會罵我啊。”寧熹無所謂地笑笑,“那我下次注意。”

漫不經心地回答叫傅硯額外看他一眼,“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找你家小黑貓玩兒。”

他退出房間,房門緊跟着關上。

傅硯站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順着暹羅貓的毛,唇間哼出一聲極輕的笑。

“有意思。”

-

寧熹打發走人,回頭就見傅聞禮閉着眼瘋狂咀嚼,先打開手機拍了一張他的醜照。

摁下快門那一瞬間,人恰好睜開眼看過來。

被當場抓包,寧熹也不虛,拍完照片将手機揣進口袋,“剛才你也聽見了,要是我頻繁帶着食物上二樓肯定會引起懷疑。”

傅聞禮嚼吧嚼吧咽下小籠包,“所以?”

“一天最多一頓。”寧熹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又道:“反正你說了的,頂多半個月就會‘醒’,到時候想吃什麽吃多少,還不是自己選?”

他這話傅聞禮無法反駁,只能順從地點點頭,但他又另外附加了一個條件,“晚上陪我睡。”

寧熹只要離開房間超過一個小時,他的身體就會漸漸僵硬直到動不了,很難保證不出現剛才的狀況,他可不想憋整晚。

“你想得美!”寧熹直接炸了。

能給他送飯就已經仁至義盡,還敢想別的?

“別生氣啊。”傅聞禮眼疾手快拉住要走的人,“那這樣,就跟之前過家家一樣,按次收費,我保證不對你做什麽。”

“你保證?”提到過家家,寧熹的臉完全黑了,“你保證個屁!”

每回都會趁機親他臉,傅聞禮的信用在他這兒早已經清零。

寧熹決定的事沒那麽容易更改,眼見無妄,傅聞禮只得暫時放棄,“那你早上早一點來。”

“我要睡覺。”

“那我憋着吧。”傅聞禮聲音低沉,委屈不已,“被憋死哪有你睡覺重要,沒關系的,我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呵!別以為我聽不出來,擱這兒陰陽怪氣呢。”寧熹将剩下的小籠包全塞進自己嘴裏,一個都沒給他留,吃完就回了隔壁房間。

打定主意不妥協,一直冷戰到中午,寧家來人。

昨天下午孟繁星将他帶走後,寧國平就想來傅家談以後的事,臨出門卻被陳枝拼命阻止。

記恨他傷了寧弈安,陳枝決心叫他在傅家吃吃苦頭,只是沒想到傅夫人非但沒有給他立規矩,反而極致縱容,更何況寧熹一到傅家,大少爺就有了知覺。

夫婦倆更坐不住了。

礙于這是寧熹的父母,章伯請示過大夫人後就叫人放上山。

抵達傅家大宅,寧國平夫婦還沒下車就被眼前恢宏的宅院震撼住。

陳枝看得眼發熱,不禁嘟囔:“這原本該是安安的。”

寧國平也是見過世面的,很快回神警告地瞪她一眼,轉頭朝迎面走來的管家章伯笑道:“我來接我兒子寧熹。”

章伯腳步微滞,扭頭叫人去佛堂請大夫人,順便又去叫寧熹。

-

“傅夫人,我知道您愛子心切,那您也該在帶走寧熹之前跟我們知會一聲啊。”

待客廳內,寧國平微微皺眉,将慈父形象演繹地入木三分。

孟繁星手撚佛珠,想起寧熹特地在協議上增加的條款,再看對面兩人臉上止不住的貪欲,心下了然。

“真是抱歉寧先生,不過我昨天已經知會過寧熹的父母了。”

寧國平與陳枝面面相觑,再看向孟繁星,“您什麽時候通知的?”

孟繁星雙眸含笑,淡聲道:“下午三點,栖霞路388號,寧家。”

她知會的,是寧熹那對早逝的養父母。

夫婦倆臉色驟變,尤其是寧國平,那張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只是顧念對方身後的勢力才沒有當場發作,咬着牙提醒:“傅夫人,寧熹是我親兒子。”

“是麽?”孟繁星心态平和地轉着佛珠,“我可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這話一出,寧國平就明白了。

——她是在給寧熹撐腰。

原本想用寧熹換取與傅家的資源,如今倒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冷着臉不說話了,一旁的陳枝卻沒忍住,急忙道:“傅夫人您有所不知,不是我們不疼愛這個孩子,實在是他……難以服從管教,昨天更是差點在醫院殺了安安,這點您一查就知。”

“那他為什麽要殺人?”

孟繁星一句提問堵住陳枝宣之于口的話,又道:“我瞧這孩子挺好的,怕是寧弈安先做了惹怒他的事吧,就像……臘八生日宴那天。”

“不是的,安安什麽都沒做。”

陳枝還想再辯解兩句,被寧國平攔下,現在說這些沒用,傅夫人擺明了是站在寧熹那邊。

“這孩子能得您如此喜歡,是他的福氣,可是……”寧國平随即眉頭一皺,重重嘆氣:“實不相瞞,那孩子其實是個天煞克星。”

孟繁星笑容漸淡。

寧國平卻像沒看見,繼續道:“您也知道,他的養父母都因車禍早早離世。其實不止這些,收養過他的舅家,孩子也因他患有唐氏綜合征,再遠一點的親戚,不是摔斷腿就是扭傷腰,總之,跟他扯上半點關系都不得好。傅夫人,我也是為了您和大少爺着想,這孩子,留不得。”

孟繁星捏着佛珠,指尖不住發抖,“所以呢。”

“本來那天同時出生的不止他一人,”寧國平以為有戲,笑容重新爬上眼角,“我們家弈安也不錯。傅夫人不如為了大少爺重新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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