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寧熹暫被收監,無聊地撥弄着手上的銀铐,再不就是盯着挂在牆上的鐘表。

“三點,三點半了!”數數時間,距離他被逮捕已經過去兩個半小時。

想必傅聞禮現在又變回了植物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變回去前找傅夫人撈他。

……應該沒有那麽不靠譜吧。

這邊,寧熹還想着能趕在晚飯前回去,警局辦公大廳卻已經亂成一團。

傅家派出律師來保釋,寧家亦陸續提供出各種線索,包括寧弈安之前的傷情鑒定報告。

“我們是對不住他,叫他一個人在外面生活這麽多年,那也不是我們把他弄丢的啊。”寧國平親自趕來警局,甚至未經許可帶來一波媒體記者,頭綁繃帶在鏡頭前聲淚俱下,“接回來後,我好吃好喝供着,又有哪點對不起他?不惜這樣害安安,害我和我的夫人。”

警局門前停着一輛醒目的勞斯萊斯,孟繁星坐在車內,頭一擡就能透過車窗看到大廳裏被記者圍繞的男人。

搞噱頭倒是有一手。

“夫人,事情難辦了。”章伯很快帶着律師回到車旁,“寧總插手這件事,幾乎坐實了寧先生的罪名,再加上他帶來的這些媒體記者,現在根本沒法提出保釋。”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已經影響到了傅家。

章伯看眼身後的警局,壓低聲音:“出來前寧總托我給您帶句話,他說……‘不過一個健康師,開除就行了’。”

話落,車內傳出一聲冷笑。

孟繁星:“他這是要傅家主動斬斷臂膀。”

舍棄寧熹,聞禮醒來的幾率渺茫,不找寧熹剩下能找的就只有寧弈安,而這個孩子完全在他控制之下,到時候任他提出什麽條件,為了聞禮她都必須遵從。

可如果她一定要保寧熹,就必須做好傅家被一同拉下來的後果。

寧國平,當真是心狠又有計謀。

撕破臉了也能以最狠的方式捅她一刀。

“夫人,”章伯分外擔憂,“現在怎麽辦?”

孟繁星撚了撚佛珠,再問:“警方那邊怎麽說。”

“已經分析出行車記錄儀車內影像,寧先生的确進過車子,但剎車上并沒有出現他的指紋,不能直接證明就是寧先生下的手,”章伯又忍不住道:“目前他的嫌疑最大。”

寧國平夫婦今天只到過傅家,如果不是寧熹對車子動手腳,這筆賬也只會算在傅家頭上,誰也不會想到這竟是當事人的苦肉計。

除非有決定性的證據。孟繁星凝思半晌,“麻煩章伯和王律師在警局多待會兒,看住那個人。”

她看眼寧國平,緩緩關上車窗,勞斯萊斯随即駛出警局。

同一時間,接到母親車禍的消息,寧弈安匆忙趕去醫院。

見到寧母第一句話就是,“寧熹要是去坐牢了,父親是不是就要把我送到傅家。”

笑容還沒來得及揚起,聽到這話,陳枝的臉不可避免變得灰白。

“媽,我不想去傅家。”寧弈安快步走到床前哀求。

他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只知道一旦寧熹去坐牢或被趕出傅家,父親就會将他送過去,去跟一個植物人過一輩子。

“哥哥肯定不是有意這麽做的,媽再原諒他一次吧。”寧弈安趕緊提議:“讓父親撤銷上訴,我們都是一家人,何必非得鬧成這樣?”

以往不管他提出什麽要求,陳枝都會盡可能地滿足,但是這次……

“安安,你別管這件事了。”

“母親?”

“聽話。”

“寧夫人是有什麽事瞞着寧少爺吧。”房門口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陳枝扭頭看過去,發現是孟繁星,驚慌瞬間爬滿臉頰,眼神躲閃不停。

孟繁星闊步走進病房,掃過一旁的寧弈安再看向陳枝,“不如将真相告訴您兒子。”

“真相?”寧弈安跟着回頭,懵了,“媽,她在說什麽?”

陳枝雙肩緊緊縮着,垂下頭,任憑寧弈安怎麽喊都不發一言。

“寧少爺。”孟繁星知道,要想撬動她的嘴難于登天,但有一點,陳枝這人雖然不愛自己的親生兒子,對這個養子卻愛護有加,她特地轉過頭笑着對寧弈安道:“如果寧熹真的犯了罪,傅家最後一定是會舍棄他的,到時候,也只能請你來給我兒子沖喜了。”

寧弈安連忙後退兩步倒在病床上,碰到陳枝的手立刻抱住,“媽,媽!你讓爸撤銷上訴,撤銷上訴好不好,我不要去傅家。”

麻醉劑的藥效似乎快要過了,陳枝的下半身開始傳來鑽心地疼,耳邊又不禁響起寧國平在車上說的那些話:

“傅家想就這樣甩了我可沒那麽容易。”

“那個孩子是個變數,從一開始就不該接回來,要是當初讓安安去,現在怎麽會出這些狀況?”

“破釜沉舟。夫人,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

陳枝雙手抱頭,耳邊又換成了安安的聲音,哭着說不想去傅家。

她掙紮半晌抱住兒子,褪去眼中的迷茫,“媽不會讓你去傅家,絕對不會。傅夫人,我……撤銷上訴。”

“撤銷?”哪怕聽到她這麽說,孟繁星的臉色依舊沒有好轉,“寧夫人,我要的,是你的證詞。”

陳枝心口微跳,下意識避開她的視線,“您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您的話。”

“聽不懂那我就再重複一遍,”孟繁星往前走兩步,眼神格外堅定,“我要你證明寧熹,無罪。”

-

警局的情況愈演愈烈,媒體介入導致辦公大廳人滿為患,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寧國平并不願意聽從警方安排暫時離開,誓要在這裏給自己和夫人争個公道。

警方也很無奈,只得再次提審寧熹。

對方也依舊是剛被抓回來的那副态度,沒做過的事,堅決不認。

“你這樣和你父親僵持着,能有什麽好處?”原本只是一樁簡單的事故,非得弄成現在這樣,警察也很是頭疼。

寧熹油鹽不進,不回答他們的問題,反問:“他來了?”

“……是,”警察嘆了口氣,語氣微沉,“不僅他來,還帶來一幫記者攪得警局不得安寧。”

“哇哦~”寧熹單手托腮,眼前一亮,“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到底……”

“警察叔叔,”寧熹忽然端正态度,雙手板板正正放在桌上,“我有證據證明,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

辦公大廳內,半天不見傅家有任何動作,寧國平就知道自己這一石二鳥的計策成了,開始藏不住地得意。

他就說嘛,傅家再怎樣也在商場浸淫這麽些年,又豈會為了區區寧熹輕易動搖自己的根基。

這主動權到底還是回到他手上。

寧熹……他暗暗挑眉,眼角裏冷不丁出現一個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寧熹!

手上還拷着銀铐,擡起雙手朝他打招呼,随即走到一個記者面前,指向他身後的手機,“直播麽?”

大廳突然安靜下來,只記者愣愣點了下頭。

“在線觀看人數,18萬!嗯,這個數字吉利。”寧熹二話不說轉向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寧國平,“是不是很意外我為什麽能出來?”

“你……”

“很簡單。我又沒犯事,當然得無罪釋放啦。”寧熹乖乖将雙手伸到警察面前,警察小哥當即給他打開手铐。

揉了揉手腕誇張地吹兩下,聲音不大,足夠大廳所有人,乃至正在看這場鬧劇的觀衆聽到,“真遺憾,中午走之前我還祝你一路順風,誰叫你非得半路下車呢。”

“寧熹!”寧國平險些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我知道你對我跟你母親有恨,那你也不能這樣害你母親,走,現在就去給你母親道歉。”

“走?”寧熹噗嗤一笑,“我是可以走,你就不行了。”

“你在說什麽。”事情好像在脫離掌控,寧國平沒來由地慌了神。

寧熹瞥眼牆上的鐘表,已經四點二十,再不走就真的趕不上晚飯了。他懶得再跟寧國平虛與委蛇,直接道:“真會揣着明白裝糊塗,不是你自己撞車又弄壞剎車的麽?還想賴到我頭上。”

簡短的一句話道明真相。

大廳人頭攢動,直播間上的彈幕,也是一條接一條飛快掠過。

寧國平心口猛地一震,溫和的假面眨眼被擊碎,不等他為自己辯解兩句,寧熹又萬分嫌棄地道:“你可真笨。行車記錄儀上既然發現了我的身影,你就沒想過我在裏面幹了什麽?”

話落,兩名警察從外面匆匆回來,手裏多了件證物袋。

寧國平看過去,發現裏面裝着一部手機。

“友情提醒,這只手機再被發現前一直處于錄音中。”寧熹玩味地沖他笑,“你猜會錄下什麽呢?要不然,就讓警察在這裏放出來吧。”

寧國平的臉已經無法用難看來形容,而這時,醫院又打來電話,陳枝親口承認是在車內發生了口角,才會引發事故。

這話一出,寧熹的罪名更不可能成立,相反,狠狠打了寧國平一耳光。

“爸可真過分。”寧熹故作委屈,嘴角卻止不住上翹,“不過既然您剛才選擇大義滅親,那我這麽做也無可厚非吧。”

他發現站在人群外的章管家,揮了揮手,“章伯,麻煩請個律師,就以……诽謗罪進行起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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