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她幾乎一夜沒睡,早早起床,給小胖倒好貓糧後去廚房。
即将煮好早飯,聽到西側卧房傳來聲響從廚房探出頭,就看到傅少爺開門走出來。
傅聞禮:“早。”
沈田珠愣愣點頭,又往他身後瞧。
“寧熹還在睡。”傅聞禮瞥眼身後,走進廚房給自己倒杯溫水,“有我的早飯麽。”
沈田珠:“我煮了面條,您……吃得慣麽。”
傅聞禮抱着杯子往竈臺掃兩眼,發現菜板上還切了一筐鮮翠欲滴的青菜,笑道:“寧熹不喜歡吃蔬菜,到時候多分點青菜給我。”
“好。”沈田珠小聲應下,将青菜燙入煮好的面條中,偷瞄他一眼試探問道:“傅少爺喜歡我哥?”
傅聞禮微怔,“不明顯麽。”
明顯,簡直不要太明顯,可是……沈田珠撈出面條放入碗中,局促地笑了笑:“我們家也就只能招待您吃這些了。”
“吃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誰吃。”傅聞禮放下杯子,上前挑出一只碗裏的所有青菜,又将另只碗裏的煎蛋放進去,壓低聲音:“你哥倒是沒白疼你。”
“哥只是嘴上兇。”沈田珠什麽都知道,才在寧熹哥說謊騙她爸媽的時候保持沉默。
只有這樣,對她好,對寧熹哥也好。
“寧熹哥為我做了很多,我希望他以後的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
傅聞禮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他跟我在一起不開心?”
沈田珠沒回答是或不是,只道:“您是傅少爺。”
雖然只在傅家待了一個晚上,也看得出像傅家這種有錢人家,很複雜。她很怕寧熹哥卷進不得了的事情裏。
傅聞禮非常贊同她的想法,“你擔憂的不是沒有道理。”
沈田珠詫異地擡頭,還以為會指着她臭罵“你算老幾”,沒想到居然是這種回答。
“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傅聞禮跟着又道:“現在看起來這都是空大話,拭目以待吧。”
他端起兩碗面條走出廚房,回到堂屋,寧熹正好打着哈欠從房裏出來,一眼看到桌上火腿加煎蛋且沒有青菜的面條,驚奇不已,再看旁邊那碗,“怎麽都是青菜。”
“我喜歡。”傅聞禮端過那碗青菜面,催他,“趕緊去洗漱。”
寧熹在他身後無聲重複一句,表情誇張又猙獰,沈田珠進來瞧見這幕,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笑笑笑,笑屁啊笑。”寧熹頂着雞窩頭,兇巴巴地罵。
好在沈田珠已經習慣他的說話方式,伸手點點已經在八仙桌前坐下吃面的人,“再慢點,他就要把你那份吃了。”
寧熹沒再廢話,扭頭去刷牙洗臉。
吃完早飯,傅聞禮便走了,走之前商量着問:“明天除夕,要不要帶着珠珠來吃飯?”
“去傅家?”寧熹回頭看眼沈田珠,想了一下搖頭,“除夕肯定是跟家人在一起啊,我們就算了。”
“……好。”
傅聞禮沒有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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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後,兄妹倆晃去集市買對聯、鞭炮。
沈田珠負責買,寧熹負責看,懷裏揣着個小黑貓,一人一貓,眼神清澈又愚蠢。
“珠珠,你看這個。”寧熹興致勃勃地從小攤上拿起一副對聯。
沈田珠什麽都沒說,只低頭看向紅色塑料袋裏八副截然不同的對聯,難得怼他一句,“家裏包括廚房總共五扇門,剩下幾副,你是打算留到明年過年麽?”
在她強烈反對下,寧熹依依不舍放下手裏這副。
“哥,胡同巷裏禁止燃放煙花。”
“爆竹筒也不行,前年就有人放炮把人家窗戶炸了。”
“甩炮……行吧。”
寧熹雙手捧着幾盒甩炮生無可戀,這玩意兒他不到兩小時就炸完了。
“哪裏可以放煙花。”他不死心地問。
從前在精神病院,過年也只能爬到樹上看外面放煙花鞭炮,如今出來了還是看不到,這和在精神病院有什麽區別。
沈田珠将他手裏的甩炮劃拉進袋子裏,想了想,“城裏都不行,煙花爆竹都得到城外去放,可是哥,天氣預報上顯示明晚有雪诶。”
零下十二度往外面跑,手都要凍僵了。
“在家一樣可以看,”沈田珠安慰他,“也不一定就要親手放啊,而且,哥你以前不是很怕這些的麽。”
寧熹腳步微停,伸出兩手手腕,被塑料袋勒出的幾道紅痕,倒是像極了他之前那雙手。
“哥?”沈田珠半天不見他回應,扭頭才發現人愣在原地盯着手發呆,“怎麽了。”
寧熹搖搖頭跟上。
剛到家門口就遇上了舅舅沈建華,沈田珠下意識退到寧熹身後,低頭揪住他的衣角。
寧熹:“舅舅怎麽來了。”
沈建華轉頭看過來,目光直接落到他們手裏拎着的年貨上,溫和笑道:“上街去了?”
“舅舅不會是叫我們明晚去你家過年吧。”寧熹扭頭給沈田珠使了個眼色。
沒等沈建華開口,原本安靜待在寧熹身後的沈田珠突然開始不受控地抖動。
“呀!不會又要發病了吧!”寧熹趕忙拎住沈田珠的胳膊,大步繞過人,“走走走,快回家吃藥。”
沈建華就要跟上,寧熹倏地回頭,“珠珠好不容易兩天沒發病,一見您就……您還是回去吧。”
話沒說出來,意思差不多擺在這裏。
沈建華還想再說兩句,到了寧家門口就被攔在門外,院內甚至還能聽到寧熹急切的呼聲。
“……別咬舌頭啊!也別咬我,我給你拿藥去!”院子裏兵荒馬亂,将近二十分鐘方才消停。
沈建華早已離開。
“哥,你說我們這樣做真的好麽。”再次撞見父親,沈田珠有一瞬遲疑。
雖然母親時常因為一些小事罵她打她,父親對她還是很好的,可是現在她卻騙他。
寧熹嚎了二十分鐘,嗓子都啞了,咳兩聲喝口水,将幾副對聯拿出來,聽她說這話,彎起手指毫不留情敲她額頭,“之前要把你賣了的事,忘了?信不信前腳說你沒病,後腳他就又重新給你找賣家。”
起初見到沈建華他就看不順眼,惡人壞人都由老婆做,他做好人,中間和稀泥。
這種人更可怕!
“你要還想住我這兒就聽哥的,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想那麽多幹嘛。”寧熹将胳膊壓她肩頭,“出事了,大不了哥給你扛。”
沈田珠既感動又覺得好笑,“你這樣會寵壞我的。”
“這有什麽,”寧熹捏了捏她的包子臉,“哥哥本來就該保護妹妹啊。”
沈田珠鼓了鼓腮幫,紅着臉跑去選貼大門上的春聯,嘟囔:“妹妹也可以保護哥哥。”
扒拉袋子的手忽然停下,寧熹背對着人眼角微微泛紅,直到小胖試探地朝袋子裏的豬腳伸出爪子,被他一手拍開。
“喵!”
“哥,”沈田珠選好對聯走過來,看到他從集市上背回來的豬腳、排骨、草魚,問:“你會做?”
寧熹:“……我會吃。”
沈田珠:“那也不能生啃啊。”
兩人對着一大袋生食面面相觑,直到晚上,傅聞禮再次來蹭晚飯。
他就不明白了,“你們兩個都不會處理生肉、刮魚,買回來幹嘛?”
寧熹理所當然,“吃啊。”
傅聞禮:“生啃麽?連毛帶鱗片。”
寧熹和沈田珠對視一眼,又一同看向他。
傅聞禮頓時有種被盯上就跑不掉的錯覺,“你們該不會想讓我處理吧?”
“怎麽可能呢。”寧熹走到他身旁,不懷好意地笑:“您可是傅家大少爺,傅總,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能做這些,您就在這兒坐着,等我們處理好了,做完了,現吃就行。”
傅聞禮氣笑了,“激将法?”
“不是,絕對不是。”寧熹連連搖頭,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你不是在醫院食堂打過雜麽。”
傅聞禮趁機抓住他的手,“我去打雜是為了誰。”
“我,為了我。”寧熹沒出息地認慫,“那你再幫我一次嘛,我給你打下手。”
“真是欠你的。”傅聞禮沉聲一嘆,“下次不會做就不要買了。”
寧熹立刻點頭如搗蒜。
“過來幫我。”傅聞禮拉着他去廚房,又對要跟過來的沈田珠道:“妹妹就別進來了,小胖爪子長了,去給它剪指甲吧。”
沈田珠別的不會,主打的就是聽話,乖乖抱着小胖,坐在堂屋門口給它順毛剪指甲,頭一擡就能看到廚房裏的兩人。
下午剛買的圍裙不出意外套在了傅少爺身上,右手持斬骨刀看着倒真像那麽回事。
最讓人意外的是,給豬腳拔毛,剁骨頭,刮魚鱗……竟真的毫無怨言忙活了近三個小時。
這份毅力,沈田珠不由地想起他早上的話,趁寧熹哥出來扔廚餘垃圾的空檔,将人拉到拐角,“你一定要對傅少爺好點。”
寧熹:???
“你看他,被你睡了不說,還給你白幹三個小時的活兒。”沈田珠都要感動到哭了,完全沒注意到寧熹黑下去的臉。
好不容易将人勸走,耷拉着腦袋回廚房。
傅聞禮:“怎麽了?”
“……我妹以為我把你給睡了。”寧熹說着,憤恨地瞪他一眼。
傅聞禮不為所動,笑着提醒他:“你昨天也是這麽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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