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襲

第一章-遇襲

如火般燃燒的夕陽總是讓人忍不住駐足欣賞，即使人們早已知曉這只是由【天幕】模拟出來的景象。

“吶，今晚又要出去幹活了啊？”看着着裝整齊的樂林，凜如此問道。

“是啊，不然零花錢從哪裏來啊。”樂林把腳蹬進鞋裏，起身親昵地撓了撓凜的頭發，“早點休息，別讓我回來還看到你在熬夜。”

“知道啦，你也是。早去早回啊！”凜抱了抱樂林，這是樂林每次夜不歸宿前凜都會做的動作。“大半夜才回來，怎麽讓人不擔心。”凜每次都這麽想。

“嗯~”不過顯然樂林并不知道凜在想什麽。随着關門聲響起，樂林小跑下了樓。

“唔！今天的夕陽景色不錯嘛，希望能有個好結果~”夕陽的光芒灑在樂林臉上，也為她的頭發鍍上一層金邊。

“那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藍發的少女轉過街角，順手将遮住右眼的劉海撩到左側，露出另一只同樣橙色卻閃爍着不同于平常的冷冽紫色光澤的眼眸。

影掏出手機，熟練地更換上自己的網絡識別碼，然後将一只小巧的無線耳機塞入被頭發遮住的耳朵裏。

“代號影，這裏是聯絡員017，請确認連接是否穩定。”耳機中傳來聯絡員的聲音。

“連接穩定，請講。”

“好，聯絡員017将輔助執行者影完成本次行動，如遇緊急情況請立即呼叫支援。請允許我重申本次行動目标：本次行動将逮捕一名中年男性嫌疑犯，該男子姓名為尤裏，預計将在21時前後出現在下城區十字街角區的【星環】酒吧內，目标可能有同行者，可能攜帶危險物品，請謹慎行動，切忌波及無關人員...”

影聽着聯絡員程序性的播報，低頭看了一眼手環，18時48分。“早去早回吧。”影徑直向市政大樓走去。

市政大樓的大廳還是一如既往地繁忙，各色人物來來往往。作為整座【綠洲】的核心部分，市政大樓從上到下兼備有行政，辦公，商業，娛樂，交通甚至軍事的功能。一層為交通層，城際列車的始發站與終點站都彙聚在這裏；二到五層為娛樂商業層，各色商販企業都在此落腳，試圖在這最繁華的時代分一杯羹；六層往上便是行政辦公區，大廳也在第六層；而極高與極低的樓層，那就不是一般市民可以涉足的地方了。此刻的晚高峰更是讓大廳人滿為患，在辦公室工作了一天後返回下城區居所的人們，放學後從下城區前來游玩的學生們，以及忙忙碌碌的小商小販，大家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畢竟，這可是最好的時代。

影拐進一條狹長的走廊，在一個隐蔽的角落刷開一扇隐藏門。自動門悄無聲息地打開，門後是一架電梯，而電梯的終點就是影所屬的【特殊執行暗部】，簡稱【暗部】，的工作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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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上好，今天誠sir有在嗎？”影一面和準備開始工作的各位打招呼，一面去咖啡機取了一杯熱咖啡。

“沒在。怎麽，冷靜如你也想狂歡一場了？”代號蛇的執行者将目光從屏幕上移開，笑道。

“安心幹你的吧。”

碰了一鼻子灰的蛇悻悻地重新将注意力聚集在電腦屏幕上。影走進整備室，熟練地穿上裝備，披上略有磨損的風衣做好僞裝。

“今晚就你有行動，早回啊。”代號池的執行者說道。

“知道了池隊，不過今天順路辦點事，估計遲點歸隊，不用太擔心我，你們就先回吧。”

......

随着專用電梯的艙門緩緩關閉，加速下降的電梯讓失重感湧上影的大腦。頃刻，影便從城際車站角落的儲物室走出，随着擁擠的人群向通往下城區的月臺走去。

經過一陣摩肩接踵之後，影終于在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列車內混在着各種氣味，配着老式列車的微微抖動和隧道內時不時一閃而過的照明燈，影不知為何想起那種只有在複古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綠皮火車。

“坐在那樣的列車裏，在地面之上的世界漫游，說不定也是件挺浪漫的事，”影望向車窗上自己的倒影，無奈地仰頭笑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愁善感了。”

列車在下城區站緩緩停下。車門打開，整理好情緒的影跟着人群下了車。離開車站，影不緊不慢地走着。下城區相比于上城區顯得明顯破舊許多，如果上城區是充滿科技與霓虹的光怪陸離，那下城區就是齒輪與蒸汽的鏽跡斑斑。昏黃的燈光，爬滿鏽痕的金屬外牆，盤踞在四處的鐵荊棘似乎也在炫耀自己的地位。路上的行人不緊不慢地走着，若不是看不見天空，還會以為自己在鄉村漫步。穿過幾個街區之後，【星環】字樣的招牌出現在影的視野當中。

影在街對面的書店門口坐下。“也只有這種老店還會留着紙質的書籍，”影想着，随手抽出一份翻看起來，視線卻時不時向對面的【星環】酒吧掃去，“現在就等目标出現了。”

大約十幾分鐘過後，蓬頭垢面的尤裏獨自一人走進【星環】酒吧，要了幾瓶威士忌就在角落悶頭喝了起來。“這和檔案裏西裝革履的樣子差距有點大啊，也沒有觀察到類似同夥的存在。再觀望一會兒吧。”看着與情報描述大相徑庭的目标，一絲不安在影心中升起。

影又等待了大約半個小時，尤裏只是一個勁地喝着酒，直到醉倒在桌上再也沒了動靜。向當地警部呼叫押送車後，影起身向酒吧走去。進入酒吧，影第一時間就控制住尤裏的雙手，随後給他戴上手铐。在确認尤裏沒有威脅性後，影出示了暗部為她制作的警證并安撫酒吧中的其他客人。令影不解的是，尤裏在整個逮捕過程中沒有一絲反抗，甚至還沒從醉倒的狀态中醒來。直到影扛着尤裏離開酒吧，尤裏才眯着眼口齒不清地問道：“要帶我回去了嗎？”

押送車上，尤裏逐漸恢複神智：“原來是警部的人啊，剛剛我還以為是我女兒又來拉我回家了呢。市場不景氣，難免經營上出了點差錯嘛，給公司虧了不少錢，上門讨債的家夥也被我失手打傷了，诶，那次可是他先動手的啊。唉，直接上我家來铐我就好了，幹嘛這麽興師動衆的。”在尤裏絮絮叨叨的抱怨中，押送車停在了警部門口。

彙報完案情後，影向着下一個目的地——【颠倒】酒吧走去。

【颠倒】酒吧，一家連鎖企業，在各個綠洲城都設有分店，總部的位置卻從來沒人知道。表面上【颠倒】酒吧是一家販賣各類飲品的、風格獨特的主題店鋪，實則在暗中經營着一張龐大的情報網。與其他酒吧不同，【颠倒】酒吧只有一位機械酒保，誰也不知道這家店是怎麽保證自己不被搶劫，或者是怎麽能處理如此大量的情報。而正因為其精準高效的情報處理能力和廣泛的情報涉及面，該店的地位至今無人能夠撼動，甚至警方有時也得暗中依靠該店。

路上，影仍在思考剛剛結束的任務：目标的實際情況與情報預估的差距已經大于允許的誤差範圍，而且目标被捕後的反應實在是太放松了，這種情況只要本地的警部就能解決，根本不需要暗部插手，難道他背後還有人？

思考間，影已經站在了【颠倒】酒吧的吧臺前。“要來點什麽嗎，小姐？”帶着面具的酒保照例問道。“檸檬水，去冰三分甜。”影倚在吧臺上，随手從吧臺一角的便簽本上撕下一張，寫上一行字後疊成一個古怪但精巧的形狀遞給酒保，而其中不知何時塞入了一枚特制的金幣。酒保接過便簽放在一旁，開始配起檸檬水。調酒杯在酒吧手中上下翻飛着，不一會一杯溢着清香的檸檬水就被送到影面前，一同遞過來的還有那張疊好的便簽，其中的金幣卻不知何時被換成了存儲卡。

影搖晃着手中的玻璃杯，享受着結束工作後的惬意。但角落兩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卻不打算讓影放松。他們竊竊私語，他們蠢蠢欲動，但他們的小動作并沒有逃過影的眼睛。

“我倒要看看你們要搞什麽名堂。”飲盡最後一滴汽水，影推門走出酒吧，一同起身的還有角落的兩團陰影。走了幾步，影徑直拐向附件一條施工爛尾的街道，決定在此解決這兩個麻煩。影在一片寂靜幽暗的工地中站定，轉身面向處于陰影中的二人：“說吧，有何貴幹。要什麽拿什麽，我可沒時間陪你們胡鬧。”“好好，”其中一人拍手笑道，“但如果我們要的是你本人呢？我就直說吧，我們是【托魂】和【引渡】，【閻王爺】想見你！”伴随着話音落下，陰影中飛出兩個頭戴鬥笠，身披鬥篷的身影。“這年頭打劫還得先演戲的嗎！”頃刻間兩把閃着寒光的匕首也出現在影的手中。【引渡】揮舞着巨大的鐮刀橫掃而來，刀背上的助推器将地上的灰塵席卷而起。“出手太直白了！”影腳下一個加速，俯身閃過鐮刀的斬擊，随後反手刺向【引渡】的左臂，再一個箭步直抵【托魂】右肩。【托魂】卻似乎對影的動作早有預料，長棍擡手便化解了影的攻勢。

一回合的交手過後，雙方都頗為驚訝地站在原地再次打量起自己的對手。“那個【托魂】的動作...怎麽會這麽精準，使用長棍還能做的這種精确度的防守。那個【引渡】也是，明明已經将他的左臂劃開了，為什麽滲出的卻是藍綠色的機油，難道他的左臂已經義體化了嗎？這可不是一般劫匪該有的規格啊。”影思索着，【引渡】從鬥篷中取出一瓶凝結劑模樣的液體噴灑在左臂的傷口上止住不斷滲出的液體，随後緩緩轉動刀柄向影走來，而【托魂】手中的長棍兩端也展開變成法杖的造型。

鐮刀的轉動愈發迅猛有力，刀刃切開空氣獵獵作響。影見勢不妙，将匕首擲出作為試探，同時拔出腰間的粒子長刀【影秀】。射向【引渡】的匕首在撞到鐮刀的瞬間就被彈開，另一把則直直停在【托魂】杖前。“既臨地府，為何不從！”【引渡】長嘯着，腳下的步伐逐漸加快，如旋風一般襲來，一個側身揮刀探向影。影也不坐以待斃，後撤揮刀上挑蕩開【引渡】的攻擊。鐮刀與粒子刃碰撞出的火花在黑暗中閃爍，四散的粒子竟營造出螢火四起的幻覺。接連閃過兩次斬擊，影甩去風衣露出暗黑色的裝甲，準備展開反擊。【引渡】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攻擊太過笨拙，但靜立在一旁的【托魂】卻遲遲沒有動作，只是不斷發出咒語般的低吟，杖上的花紋隐隐有光暈起伏。

鐮刀的長柄逐節展開變為鎖鏈纏在【引渡】的左臂上，刀頭作為鈎鐮被他握在手中，此時【引渡】的裝甲已經開始滲出紅色的粒子，使他看起來更像索命的鬼使。【引渡】擲出鈎鐮，同時展開右臂的弩炮射出數枝爆炸箭封死影的路線。見對方攻勢猛烈，影也毫不躲閃，轉腕引刀直指【引渡】而來。剎那間，【影秀】與鈎鐮在空中相撞，火花與粒子于碰撞出迸射。鈎鐮被彈到一側，影趁機突進，【影秀】在空中劃過，似要把漆黑的夜幕切開。“召！”随着【引渡】一聲厲喝，被彈飛的鈎鐮如游蛇一般回到他手中，在影劈開他的面門前擋下了這全力一擊。

“你不會真的以為，這一擊就到此為止了吧？”

【影秀】的刀身被擋下，但前端的刀刃卻在瞬間失去與刀身的堅韌連接，速度絲毫沒有減緩地向【引渡】射去，直削下他的半邊鬥笠，同時在其右肩留下一道不淺的刀痕。影見進攻得手，正準備後撤重整步伐進行下一次進攻，突然感覺腳下一滞：“糟糕，裝甲被強電磁幹涉了！”“真慢啊。”【引渡】拍拍身上殘留的粒子，向【托魂】抱怨道。“時機不利。”站在不遠處的身影只是淡淡搖頭，沒有過多言語。

在裝甲被幹擾後，影只好使用自己的體能和體術進行彌補。“看來不能戀戰了。”在聯絡暗部後，耳機裏傳來蛇的聲音：“已經呼叫最近的機動裝甲部隊了，将于約三分鐘後抵達。話說什麽大獵物能讓預備隊長的你這麽狼狽呀？”“狼狽倒說不上，但沒了後顧之憂，确實可以大幹一場了。”粒子在【影秀】的刀刃上重新彙聚凝結，影甩出數枚粒子□□，随後用左手的腕炮射出兩束高能粒子将其引爆。“煙花來咯！”随着一聲高呼，影飛身而出。【引渡】周圍四散的穩态粒子被高能爆炸瞬間激發，變成血紅色的激發态粒子，随後聚變引發劇烈的連鎖爆炸，在【引渡】周身炸開了如焰火般絢麗的火光。向【引渡】補了枚信號發射器和幾枚粒子□□後，影繞過他刺向一直躲在暗處的【托魂】。

突然，不知何處跳出一群自爆人偶撲向影，影見狀蹬地而起躍向空中，揮動【影秀】射出兩弧粒子刃，随即再次使用腕炮引爆。雖然早有預料，但自爆人偶的威力還是超出影能控制的範圍，随着巨大的沖擊波襲來，影被推向了更危險的境地——高度不斷增加而裝甲幾乎癱瘓。情急之下，影冒着失控的風險在空中強行驅動裝甲向【托魂】一腳踢下。而【托魂】只是擡起杖尾輕松擋下影的飛踢，所幸影也成功借此緩沖落地。影移步後撤蓄勢，再次突進攻向【托魂】，揮動【影秀】拉出兩道粒子刃。但粒子刃在【托魂】身前卻如冰遇火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影連忙變向，腳下一轉從側方繞去。而【托魂】只是一揮杖，影就被震得險些摔倒。“先是用強磁場幹擾我的匕首和機甲，又中和了我的粒子，還能共振空氣，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影正思索着，從爆炸中重整旗鼓的【引渡】也從煙幕中現身揮刀直取影的後腰。

“轟！！”

兩束從街角射出的粒子及時擊中【引渡】的手腕和鐮刀，解除了影的危機，六架端着重機槍的壯碩機甲從街角奔來。“雙方立即停止戰鬥！這裏是城市維和部隊！”隊長樣式的機甲發出嚴厲的警告，【引渡】很不滿地悶哼一聲後與【托魂】借着煙幕離開。裝甲部隊連忙端槍掃射，可惜子彈無一例外地落在街道另一端的廢棄建築上。精疲力盡的影倚在牆上，然後無力地蹲下身子坐在了地上。隊長打開面罩，向影表明身份後開始詢問事件的經過，影也出示先前的警證，同時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戰鬥。

登記結束，駕車而來的池隊接回了影。路上，癱倒在車後座的影自言自語道：“都說下城區治安差，可是為什麽會存在這麽恐怖的戰力...”“先回去安心休息吧，裝甲就放車上，我幫你帶回暗部。”池隊看着滿臉灰塵的影，既心疼又無奈。

在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後，影打開了合租房的房門，鞋櫃上凜的字條闖入視野：“微波爐裏給你準備了宵夜，多多少少吃一點吧，辛苦你了。”影看着這張不甚相識的同居者字跡工整的字條，閉上眼仰頭露出複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