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下午，裴源帶着段小雪和畢歸殷去學校。
這個學校在A市的規模算是中等，小學初中高中都有。
“小學一到五年級，有200名學生；初中一到三年級，150名；高中一到三年級，100名。再加上老師、後勤等工作人員，這學校一共500人。”裴源道：“小學不住校，初高中都要求住宿。”
段小雪點點頭：“是不是這500個人，每個都有可能藏着夢鬼？”
“不錯，所以不能放松警惕。”畢歸殷道：“等五年級之後，小雪就能住在學校了，更方便一些。”
裴源道：“現在是五月份，其實還有一個多月，學校就要放暑假，然後能假期過後，就可以升初一了。”
“這麽快？”兩人異口同聲。
他們倆對這個模式并不了解。
那正好，只有住校，才能更方便觀察。
這是他們與惡鬼之間的一場拉鋸戰，一旦确定嫌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之前裴源已經辦好了手續，兩人很快就被安排好了班級。
他們的一番裝扮是很有用的，就像是普通的轉校生一樣，沒有引起什麽太大的注意。
作為一名真-小學生，段小雪看着眼前的這些小屁孩，緊張一概沒有，還覺得挺有意思。
帶她進來的班主任是個中年大叔，姓張，頭頂禿了一塊，看起來是個有學問的。
“同學們，這是我們的新同學，段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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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雪環顧一圈後，低下頭，一副腼腆的樣子。
這個班裏沒有看出哪個學生有異常，應當都是正常的人。
不過夢鬼可以藏身在人的夢裏，這樣單看是看不出來的。
臨近期末，要接着上初一的學生正在為期末考試發愁；上到小學就結束的學生早就放飛自我，在自己課桌前自己玩自己的，因此沒人特別注意她。
“小雪，你去坐那裏吧。”班主任指了指教室前排最左邊靠牆的那個空位。
這馬上就要期末考，作為班主任，他還是很在意全班的平均成績的，擔心段小雪考不好，那就讓她離講臺近一些，好好聽課。
段小雪自然沒有意見，她同桌是個梳着兩個麻花辮的女生，聞言冷漠的站起身，讓她從身後走過去。
一張長桌子，坐兩個學生，小學的學生比較多，教室裏略微擁擠，裏面的學生若想進去，就要讓同桌起身讓一下。
這位麻花辮顯然對她新多出來的同桌很不滿。
段小雪剛坐下，就聽到身後響起了口哨聲，她還沒扭頭，班主任的怒吼聲就響起了：“姜佑！”
然後她身後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在....”
姜佑就是朝她吹口哨的那位。
“出來一下，快點！”班主任背着手走到門口。
全班頓時鴉雀無聲，然後就是一番挪動凳子的聲音，姜佑走出去，段小雪略微扭頭，看了看他。
姜佑是個小胖子，穿的倒是挺齊整，白白淨淨的，家裏條件應該還不錯。
不過以班主任對他的态度來看，這是個性格比較歡脫，經常惹事的。
姜佑跟着班主任出去後，學生們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後面有聲音道：“完了完了，張老師最近脾氣很大，他正好撞槍口上了。”
“是啊，這回叫家長的話，看看是他爸來，還是他奶奶來。”
“他奶奶來了會說‘哎呀，俺的孫子還小，你們多多包涵，給你們送禮物啦’，美滋滋。”
“期待期待，必須是他奶奶，然後咱們就可以吃好吃的了，哈哈。”
原來，姜佑經常會在課堂上做些小動作，然後被老師逮到。
次數多了之後，就會讓他叫家長來。
他爸一來就攪稀泥，說他平時工作忙，沒時間照顧兒子，老師們就多費費心雲雲。
老師一旦說‘你們家長也要管管’，他就也會跟他媽一個口氣‘哎呀，他媽媽不在了，老師們多擔待呀’。
而他奶奶擔心孫子這麽頑皮會被同班同學教訓，就用好吃的哄着他們。
事實證明，這一招有利有弊。
利的是同學們對他雖然有微辭，但是不會跟他起大的沖突。
弊就是學生們為了得到好吃的，經常背地裏給老師打小報告，說他上課睡覺等等，有的是真的，有的則是瞎說的。
不過老師們也不是每次都會叫家長，單看運氣。
“都給我閉嘴！”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打斷了這活潑歡樂的氛圍。
是段小雪的同桌，麻花辮同學。
她拿出一個小本：“誰再說話我會記下來。”
她這話一說出來，威懾力不下于班主任。
段小雪扭頭多看了她幾眼。
麻花辮也轉頭看她，臉上依然沒有笑意：“我是張玲，這個班的班長，只要在這個班，你就要聽我的話。”
跟小學五年級相比，初中一年級的氛圍相對要輕松不少，班主任壓力小，大家相處的挺愉快，很歡迎新同學。
畢歸殷來之後，很快就收獲了小夥伴，是他的同桌，名叫王良。
而畢歸殷被分配的宿舍，也正好跟他在一個房間。
宿舍一共住了十八個人，九張單人床緊緊挨着，分上下鋪，長長的一溜，擠在一個房間裏。
畢歸殷就住在了上鋪靠着門的這一邊。
晚上，畢歸殷去找段小雪，送她到學校門口。
他有宿舍可以住校，而段小雪則需要回去。
“裴源應該在外面接你，小心一點，晚上不要出門。”
“嗯，我知道，放心吧。”
段小雪出了校門，果然看見裴源騎了輛嶄新的自行車，在那裏等着。
裴源直接帶她去了粥店，去吃晚飯。
路上，段小雪坐在後座上，裴源道：“小雪你肯定不記得我了，我是上次你去背陰山，撞暈在石頭上那位陰差。”
“啊？是你。”段小雪笑道：“我應該對你說聲抱歉才對。”
“這倒不用，我想說，咱們還是挺有緣分的。”
“哈哈，你說的對。”
桂芝跟十七孟婆很能相處的來，兩人都對做料理有迷之興趣，以前在背陰山，如果桂芝在的話，一般就是她在做飯。
孟婆尤其喜歡做湯，因為本身口味比較特別，什麽稀奇古怪的味道她都感覺挺好，什麽都敢嘗試。而桂芝則負責給她捧場，贊揚她的創新精神。
粥店二樓有三四個房間，用來睡覺洗漱等，本來是給做粥的大爺大媽準備的，孟婆也挑了一間。
她告訴桂芝，自己也是裴源的親戚，她平時閑着沒事做，就來粥店幫忙了。
桂芝語重心長道：“學做粥也是本事啊，以後你也開個飯店，我第一個去給你捧場。”
難得有個不嫌棄自己廚藝，還一個勁加油鼓勵的，十七孟婆開心的不行。
心下決定，等桂芝百年之後，不管是不是自己當值，她都要親自熬一碗孟婆湯給她。
段小雪回來，看到的就是孟婆和桂芝其樂融融的一幕，感覺非常不可思議。
桂芝雖然沒有異能，不過孟婆身上的陰氣她居然都感覺不到？好像神婆們身上都會帶上感應陰氣的小物件。
也許是像這種級別的鬼，已經不在普通人的感知範圍內了吧。
十七孟婆成功的轉移了桂芝的視線，在之後的一個多月裏，桂芝在家偶爾問問段小雪的學習情況，不再緊盯着她，一得空就到粥店裏去。
漸漸的，她都有些把正事抛到腦後了。
兩個月後，她看段小雪和畢歸殷放了暑假，就天天待在家裏，跟普通小孩沒兩樣，也再沒有玩過消失，她就起了離開的心思。
背陰山的神婆之間有個規矩，外出不能超過三個月。主要是以前交通和通信不方便，為了防止出現意外而定的，百年來，她們一直遵守着。
除了這個規矩，桂芝也意識到，就算自己在這裏待個十年八年，也查不出什麽，還是早早回去的好，讓大姐再做定奪。
十七孟婆得知她要走，還是有些不舍的，除了她，畢歸殷他們是絕對不會嘗她做出來的新湯的，真是令鬼憂傷。
畢歸殷和段小雪，連帶着裴源和十七孟婆，一起把她送到火車站，她離開後，他們做事就不必再顧慮什麽了。
段小雪還讓她給媽媽捎回去一封信，說會在外面好好學習，等有能力就接她過來生活。
雖說管事神婆在懷疑他們，不過她媽媽畢竟是她外婆唯一的女兒，留在背陰山她還是很放心的。
裴源的粥店已經走上正軌，他還選了一個婦人做‘店長’，他不在的時候，就由她招呼着。
之後四個人一直在A市蹲守，不過不只是夢鬼，其餘惡鬼突然沒了動靜。
之前大範圍的死亡驟然停止，陰間的新鬼數量也回到了平時的樣子。
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水庫那邊又有人淹死了。”
說話的這位是畢歸殷的同桌王良。
有次他跟他媽媽一起來粥店吃飯的時候，看到了畢歸殷，才知道這店是他親戚開的。
裴源為了讓自家冥帝跟同學搞好關系，就給他打了折。
王良是單親，他媽媽在附近的便利店上班，暑假留王良一個人在家她不放心，每天會帶他一起到店裏去，不過便利店裏人來人往，她一直看顧着，很是辛苦。
其實王良已經十二三歲，早就不是什麽也不懂的三歲小兒了，根本不必如此。
只是他媽媽現在視他為生命，實在是太寶貝了。
她一看這有個現成的‘托兒所’，就跟裴源商量，想讓王良白天上午待在粥店，可以打打雜什麽的，她中午就過來接。
裴源做不了主，當時為難的不得了，這是讓他看孩子的節奏？話說粥店裏來來往往的客人也不吧？他媽媽也真是打的好算盤，就不怕他把孩子弄丢？
他轉頭看畢歸殷，也不知道他是否會同意。
畢歸殷正要點頭，這邊王良着急了，尴尬的不得了，把他媽媽往店外面拉：“媽，你別這樣。”
他媽媽裝瞎，但是他看出來了，裴源很為難，他媽媽就是看着人家老實可靠，才想着利用。
王良媽媽拿手指點他的頭：“你小子真是的，非要到我店裏去？我忙起來哪能時時刻刻看着你，你在這待上半天，還能跟同學玩，多好。”
“媽！我可以在家裏，也可以出去玩的！”
“你不聽話是不是？你不聽我的話？”他媽媽說着說着眼淚就要下來了，吃飯的客人都看着他們。
王良急的跺腳，忙裏忙慌的給他媽擦眼淚，這下不敢硬拉她了。
他媽媽一個人養他不容易，他最怕看見她哭。
“王良，你就在這吧，在這裏幫幫忙，賺個零花錢。”畢歸殷上前道：“怎麽樣？”
王良聞言，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謝謝，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會認真幫忙的，錢就不要了。”
他媽往他背上抓了一把，輕聲道：“傻！”
王良裝沒聽到。
就這樣，王良每天上午都會過來粥店，幫忙收拾客人的碗筷，擦擦桌子什麽的。
過了飯點之後，他就會看店裏訂的日報，給大家讀新聞。
十七孟婆是忠實的聽衆，因為她自己懶得看。
“淹死人？”
“是的，這是每年暑假都會發生的事。”王良湊近了點，看那張新聞圖：“這回淹死的是個十歲的小學生，哇，也是我們學校的。”
他朝裏面喊：“歸殷，小雪，你們來看，是咱們學校的。”
“別喊了，他們不在，剛出去了。”十七孟婆把報紙翻了個面：“念下一條吧。”
“剛出去了？我怎麽不知道？”
王良看了看身後的門，有些呆呆的，他居然這麽遲鈍？
“是啊，你念的太專注了，快點，繼續繼續。”
“好吧。”
畢歸殷和段小雪确實沒有出去，不過他們在後廚的時候，去了趟冥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