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為荊夜玉著書立傳

為荊夜玉著書立傳

見過雲寶鳶的人無一不喜歡她。

這些人共分兩種,一種喜歡她本人,另一種喜歡她的靈石。

她認定沒有自己攻略不了的人。

四四方方的小屋照不到太陽,如暗室一樣溫潮。

雲寶鳶自信開口:“那我也學鷹語,翎蘿姐姐幫我們兩個人輔導吧?”

紹芒輕輕擡起眼,看着她。

如雁羽一樣淡曼的眼光。

雲寶鳶當這是示好,回以一笑。

紹芒心道,壞了,遇上硬茬了。

于是她道:“鷹語課還有名額,仙子去宋長老那裏申請即可。”

雲寶鳶發現她在抗拒,便多了幾分誠心:“但翎蘿姐姐講學細致,我能學的更好。”

紹芒一直想做一個處變不驚之人,不管心裏怎麽想,表面上一定要向向日葵一樣溫煦謙遜。

但此刻,她又想,凡事都有例外,她随性一次也沒什麽要緊。

沒等到紹芒的回答。

雲寶鳶轉向司翎蘿,“翎蘿姐姐,你覺得如何?反正你要搬去金鳳殿和我住,教我學鷹語只是順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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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翎蘿沒有回她,而是看着紹芒,“你是怎麽想的。”

紹芒手指微蜷,迎上她的目光,“我的想法不重要,師姐若喜歡金鳳殿,我幫師姐搬物品,我會……日日禦劍去看師姐。”

雲寶鳶很滿意。

不愧是将要成為摯友的人,不幹涉她人決定,是位正氣女仙。

她道:“你看,你師妹都這麽說了,翎蘿姐姐,你跟我去吧?”

司翎蘿搖頭,“若我跟你去,我的小黃怎麽辦?”

雲寶鳶道:“打包帶走嘛。”

司翎蘿道:“小黃命弱,住不了那麽華麗的地方。”

雲寶鳶惋惜:“聶掌門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了解你,她每次給我出主意都成不了。”

司翎蘿挑了挑眉:“是掌門讓你這麽做的?”

雲寶鳶點頭:“我還以為……算了,反正你一向不聽她的話。”

盡管失望,但雲寶鳶也沒強求,“既如此,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紹芒眉眼松動,額際不再緊繃。

雲寶鳶瞧見她的變化,疑惑一閃而過,又記着正事,道:“紹芒師妹,你能送送我嗎?”

紹芒見她不為難司翎蘿,敵意消去一大半。

送她幾步罷了,待客之道。

兩人辭別司翎蘿,行至院中。

小黃還在不遺餘力地翻跟鬥,但那兩位随侍已經沒興趣看了,小黃一臉被負了真心的模樣,看上去可憐極了。

司翎蘿一出來就看到它肝腸寸斷的神情,便去安慰。

一直出了竹林,雲寶鳶才道:“你們師門是不是比較窮?”

紹芒道:“非常窮。”

雲寶鳶笑了笑:“我現在有個單子,原是要發在紛纭鏡上的,可我改變主意,現在屬意你,你願意接我這單嗎?”

正常來說,共事不久後就變成摯友了。

雲寶鳶很期待。

紹芒才知,雲寶鳶喊她出來相送,另有目的。

“具體需要我做什麽?”

雲寶鳶道:“我還以為你會先問報酬。”

紹芒道:“抱歉,第一次接單不熟悉流程。那,多少靈石?”

雲寶鳶的贊詞全部咽下肚去,“我要做的是個大工程,細活兒,一條線索一百上品靈石,兩條線索三百上品靈石。怎麽樣,接不接?”

紹芒已經見識過她的闊綽,倒不擔心她會賴賬。

見她沉思,雲寶鳶道:“不久前,柏嫣接了我的單,給我發了暴打孫厄昕的畫面,我二話沒說給了她一百上品靈石,我的信譽你不必懷疑。”

紹芒道:“我不懷疑,只是……仙子若不介意,可否先與我講講,要找什麽線索?我怕我力不能及。”

雲寶鳶皺了皺眉,有些為難。

她朝四周看了看,向兩位随侍使眼色,随侍懂她的意思,一前一後守着她們。

雲寶鳶這才低聲道:“我要為一個人著書立傳!”

紹芒配合地問:“誰?”

雲寶鳶擲地有聲:“荊夜玉!”

聽到這個名字,紹芒眉毛擰緊:“荊夜玉?和璇衡宗宗主荊晚沐有親的那個?”

雲寶鳶重重點頭,臉上莫名神采奕奕,“就是她。”

紹芒道:“荊宗主似乎不喜歡出現在仙史名錄中,有關她和荊夜玉的事跡只在《妖經》硯迩篇中提過,靠這點史料,著書立傳怕是難。”

雲寶鳶胸有成竹:“我知道,所以才找幫手。”

紹芒思考片刻,還是勸了她:“荊夜玉能與荊晚沐一同降妖,必然是極其出色的女仙,但各種仙史不曾提她,修真界也不提她,其中一定有不能為世人所知的原因,仙子此舉甚是冒險。”

雲寶鳶更欣賞她,面對那麽多靈石的誘惑,還肯為她分析利弊,是個好人。

“你說的我都知道。紹芒,你若是知道荊夜玉的事,一定也想了解她的生平。”

紹芒看了看天邊,天色尚早。

“洗耳恭聽。”

雲寶鳶娓娓道來:“三年前,我去蓬萊島游玩回來,沒有告知阿姐,想吓一吓她,但尋到她寝房,卻聽到她和聶掌門在談事。我好奇心重,便暗自聽完。”

她們在聊一位橫空出世的天才,據說那個女娘十五歲就用凡劍斬了一只妖獸。

雲寶鳶太了解雲曦寧了,她是想将那個女娘收入曳影門。

聶神芝不同意。

兩人平和地講道理。

最後雲曦寧拿出底牌:“你修習的法術大多受荊夜玉啓發,她是什麽性情你我都了解,難道你還想當時的事重現不成?”

聶神芝不語。

燈花爆了一聲,她才道:“荊夜玉能飛升成神,她的法術必有可取之處。”

雲曦寧道:“我沒說她的法術不可取,只是她的想法與我們所行之道相悖,絕不能重走她的路。”

兩人談起一百多年前的舊事。

這件事發生在符離。

當時魔族在凡間作亂,人間民不聊生。

符離正挨着魔族的浮水玉殿,飽受摧殘,城中的景象觸目驚心。

荊夜玉與衆多修士一同前來除魔,路上遇見一個瘦可見骨的男人,那男人的臉像樹皮,一步一栽,嘴唇幹裂,看上去極其慘烈。

衆人都十分同情,給了他不少食物。

當夜,荊夜玉未睡,在城中巡視。

卻看到那個男人綁了五個花容月貌的女娘,竟然送到魔使手上了。

魔族行事如此惡劣,那些女娘若去了,生不如死。

荊夜玉出手,救下那五名女娘。

将那男人綁回去,審問之下才知,這男人其實在魔族還擔着個尋美的職務,專門在符離城找漂亮女娘,獻給魔尊。

他前前後後已經往浮水玉殿送了有一百個女娘了。

那些女娘受到的折磨簡直慘無人道,沒有一個能留全屍。

那男人哭道:“實是家中有重病父親,為了給父親續命,逼不得已啊……”

他求饒的話只說了一半。

衆人只見一片白影閃過。

那男人當場身首異處。

過了許久,血腥味刺鼻。

有位男修站出來罵道:“荊夜玉,你殺他做什麽?他也是為了父親,再怎麽樣也要體諒他一片孝心!你把他殺了,他的父親怎麽辦,你養嗎?”

荊夜玉冷冷看着他:“再多說一個字,我連你也殺。”

那名男修氣憤不已,拔劍相向:“你倒試試看,是誰殺誰?”

荊夜玉雙眼戾氣盡顯,一掌出去,将那男修打吐血。

男修在空中轉了幾圈,寥寥摔下來。

荊夜玉踩着他的背,陰冷問道:“你的博愛之心只能看到壞事做盡的他,看不到那上百個死無全屍的冤魂,對嗎?”

衆人都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

老實說,在場的修士都為這個男人動容。

他盡管做了壞事,但卻是出于一片孝心。

只有荊夜玉,心如鐵石,不與任何人商議,就那麽殺了一個有孝心的男人。

她不容許一個人有壞的一面。

她不慈悲。

她竟然飛升了。

這是修真界所有人的心病。

所以她不會出現在任何仙史名錄中。

在世人眼中,她不值得稱頌。

可雲寶鳶聽完後,深深迷上這個人。

她不想管雲曦寧的想法,她不想管任何人的意見,她就是要知道這個人的一切。

她要,為荊夜玉著書立傳。

紹芒見狀,也沒有發表意見。

她私以為荊夜玉做得對。

善即是善,惡即是惡,事出有因就不用承擔後果嗎?哪怕一個人身上有着世間絕響般的虐情,他作惡了,也不能活。

雲寶鳶滿懷期待:“我信任你,跟你說了,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

紹芒暗暗思量,片刻後,道:“好。”

她想,璇衡宗如今行事詭異,也許和荊夜玉有關。

各大仙門未必不知厭次城之事,卻選擇息事寧人,聶神芝想追究,還得繞到歷練大比上。

她倒要看看,最後的真相是什麽。

送走雲寶鳶,給自己簽了個賣身契,紹芒折回竹林時,見司翎蘿和小黃并排坐在石階上等她。

她忍不住笑了笑,疾步走過去。

司翎蘿擡頭,“我們的仙衣做好了。”

紹芒溫聲道:“我去取。”

頓了頓,又目含希冀:“師姐,晚上……我想請你去署水沐浴,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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