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帝國衆多世家中,徐家算得上名列前茅。

徐鐵刃當初陪大帝打下江山,戰功赫赫,獨自一人開機甲深入異獸群中,本是以自己為誘餌,抱了同歸于盡的決心,最後剩一口氣被同僚撈回來。

他立了大功,是帝國第一批鉑金軍功勳章的獲得者,大帝非常信任他,也讓徐鐵刃成了帝國第一位五星上将。

而在人類帝國成立之前,徐家也是世代出戰神。

這就是為什麽,徐鐵刃對徐潤這個扶不起的獨子無比失望。

徐潤從小就知道自己沒那個天賦繼承徐家的官爵軍功,他現在能混到少校的位置,也是全憑有這麽個爹在,而且連爹都清楚,他的人生也就止步于少校了。

徐潤雖然沒什麽開機甲當指揮官的資質,本人倒是很有社交天賦,號稱不管到哪個星系都有朋友。

他家底殷實,為人豪爽,交朋友不看出身,只要是被他認可的人,他都會真誠以待。

的确有許多趨炎附勢的人想攀關系,但更多的,也是真心換真心。

這一次在銀鈴會議上,徐潤認識了坐在自己旁邊的同齡人祝少泉,很為對方的才華折服。

聽聞對方的父親是祝閣老,盡管自己父親和祝閣老沒什麽交集,不過這位閣老為人剛正不阿他倒是有所耳聞,頗為欽佩。

而且,他對“祝”這個姓氏一向有濾鏡,也就和祝少泉成了朋友,連會議結束後到度假村挑選的住處都是連在一塊兒的。

今日看見祝少泉精神很不好,他關切地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就覺得對方有點兒不對勁,當時祝少泉說是有點乏力,他也沒多問。

祝少泉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嗯……沒睡好,有點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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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房間不行麽?要不要換一個?”

“不,不是。就是做了點噩夢。”祝少泉嘆了口氣。

他繼承了另一個人的回憶後,看清了許多事。

比如自己為什麽從小就不喜歡大哥,為什麽所做的一切都在有意無意把對方擠出祝家家主的繼承位。

比如祝熙原第一次帶司隐回來,他便對後者産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又比如,為何從沒見過自己的祝小芙,對他有如此之多的積怨,以至于年紀小小三番四次陷害自己。

那些時候他同樣覺得對方年幼,小孩子做事本來就沒有邏輯,也沒多計較。

如今算是明白過來了。

前世的孽緣,被其中的兩個人帶到今生,注定還要接着糾纏下去。

從先前的種種事件中,他可以确定祝芙也是帶着前世記憶的,才會對自己如此提防。

祝熙原和司隐倒是看不出來,他們只是一如既往想離自己遠點兒罷了。

祝少泉意識到這些事情之後,産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這個孩子原本就很聰慧,若是加上前世那個邪神的靈魂,很有可能會為了維護父親們對自己做出什麽來。

原本祝熙原突然決定回巴赫二,就對他的未來有一定影響了——盡管祝正德現在明面上偏向自己,可是祝少泉心知肚明,從小到大,父親心裏那個最驕傲、最值得稱贊的兒子,一直是大哥。

祝熙原現在回來,會搶走他這麽些年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的事業嗎?

祝芙在這其中又會起到怎樣推波助瀾的作用?

司隐又是否扮演什麽角色?

祝少泉的頭要疼炸了。

最終他得出的結論,是自己必須先下手為強。

把大哥一家重新趕出巴赫二,最好遠離母星。

若“趕出”是個不夠徹底的辦法,那麽,如果必要的話,斬草除根——

祝少泉想到這個時,心裏一驚。

他厭惡、嫉妒大哥一家很多年,可是也沒滋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

那畢竟是他的親哥哥,淌着同樣的血,從小一起長大,對方還對他頗為照顧。

這麽多年來他都沒有想過要對對方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傷害。

自己突然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受到前世記憶的影響?

他還是要克制自己,不然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祝少泉深陷恍惚的情緒,徐潤張開五指在他面前揮了揮:“哎哎,兄弟,你還好吧?要不要去看醫生?我記得這裏有醫療站點的。”

祝少泉猛地回過神,下意識笑了下:“沒、沒事,我就是有點兒暈,晚點回去躺一下就行。”

他們今日的行程是要去釣魚,在這個什麽都已經進入到智能化自動化的星際時代,唯有釣魚這項傳統古老的人工活動被保留了下來。

畢竟什麽東西都可以交給機器來做,總有些事情得自己親手完成,才能夠鍛煉一下耐心。

徐潤很喜歡釣魚,今天的行程也是為了他安排,祝少泉張羅了幾個跟他們年紀差不多、家世背景也相仿的年輕人一起去釣魚。

“實在不行的話,你現在就回去休息吧,等好了再過來找我們。”

祝少泉笑得很勉強:“沒事,反正釣魚嘛,也就是坐那坐着,又沒什麽激烈的活動,我正好到躺椅上休息一下。”

他怎麽可能現在走?

這正是拉近他和其他世家子弟關系最好的時機。

誰走誰是傻子。

徐潤不太放心,可是又不能替別人做決定,只好說:“那行吧,你別太累了,過去就先休息,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時去醫療點。”

“好。”

祝少泉拿起自己的裝備,還殷勤地替徐潤也拿了,招呼其他幾個世家子弟一起朝着釣魚臺走過去。

昨天在這裏見到弟弟的時候,祝熙原其實猶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換地方。

可是祝少泉表現得仿佛根本就沒有看見他們一樣,沒有像之前那樣總是找茬。

更何況司琴馬上就要出院了,現在突然換地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只好先繼續住下來。

他們今天去療養院把人接出來,司琴果然對新鮮的環境有所反應,不像以前那樣只專注于自己的小提琴,或者只和芙芙說話,在穿梭機上竟然還看了看窗外連綿的青山。

司隐和祝熙原對視一眼,看來他們選擇這兒是有益處的。

把行李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他們推着懸浮輪椅帶母親出去轉轉。

路上三三兩兩的人提着釣魚裝備,這項傳承了千百年的娛樂活動讓祝芙感到頗為親切,但還是要裝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問父親們:“爸比,他們要去做什麽呀?”

“釣魚,就是用那個魚竿把小溪或者河流裏面的魚兒釣上來,這樣中午就可以吃到烤魚了。”司隐的解釋非常生動。

“哦~”芙芙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跑到那些人附近,然後又啪嗒啪嗒跑回來,“爸比,我也想釣魚!”

反正他們也沒有別的行程,接下來的兩個月都是為了帶芙芙游玩以及陪司琴散心,所以也就根據他們的意志來決定每天的安排。

祝熙原揉了揉他的發頂:“那你去問問看奶奶想不想釣魚?”

現在祖孫倆的交流已經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可惜司琴還是只和芙芙說話。

懸浮輪椅停了下來。

小貓跳到奶奶面前,大眼睛裏充滿了期待:“奶奶,我們去釣魚好不好呀?中午我想吃烤魚,奶奶想吃嗎?”

司琴看到他,臉上僵硬的肌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仔仔想……那就去。”

——她和祝芙重生之後遇到的每一個人一樣,幾乎是無條件無底線的寵他。

只要是芙芙想做的事情,那麽大人便會放下手邊的一切工作,陪他一起。

他還從來沒有體會過如此被愛包圍的感受。

司隐找工作人員租賃了釣魚用具後,一家人向着釣魚臺出發。

祖孫三代進行這樣一項家庭活動,本是很溫馨的場面。

如果不是芙芙眼尖地在附近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怎麽老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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