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盡管平時說着動武不動文,但梁折這輩子,沒多少次這樣動過拳頭。

他脾氣爆,這是事實,但大多數時候還是講了道理,但陸宛從頭到尾都是瘋子,對于這樣的人,梁折沒打算再好好說話。

可能動靜太大,保安都引了過來。

陸宛坐地上,手裏的公文包死死抓着,怎麽問就是不說話。

這事還是有人報了警。

等陸清到警察局的時候,梁折正好做完筆錄。倆人見面,梁折就喊了一聲陸老師,沒說什麽,低頭坐椅子上。

陸宛沒要求一定索要賠償,也沒要其他的,梁折動手在先,說實話如果陸宛一定要個說法,夠他喝個幾壺的。

“回家吧。”陸清說了一句。

梁折嗯了聲。

就在他們剛出門的時候,陸宛正好從另一側的房間出來,見到他們的時候,依舊是那一副斯文的樣子,抱着個公文包,微弓着身子站在旁邊。

陸清看他一眼,站在陸宛前讓梁折過去。

就在這時,他忽然開口,輕飄飄地喊了一聲:“哥。”

梁折一聽握緊了拳頭。

陸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沒看一眼陸宛,還是擋在他們中間。

這是個極其保護的動作,不知為何,陸宛的面容一下扭曲,伸手要抓陸清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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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麽!”梁折實在忍不住,直接推了陸宛一把。

梁折的力道很大,陸宛往後退了好幾步撞到了電線杆,砰的一聲,公文包裏的紙張落了一地,嘩啦啦一片。

陸清抓住梁折的手腕,用眼神說不要再起沖突。

但梁折哪受得住,他脾氣本就沖,這一聲哥讓他想到之前很多陸清經歷的事,他怎麽能忍對方放肆成這樣。

警察又聞聲過來。

畢竟在警察局前面的那一條路,動靜聲一大總引人注目。

“沒事,警察同志,我們協商好了,剛才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陸清說的十分平靜,他站在梁折前面,又道歉說,“打擾您工作了,我們現在就離開。”

這話說完,陸清拉梁折往外走,走的時候,眼前一張紙被風吹起來,輕飄飄的落在他們眼前。

陸宛一下來了精神,他抱着公文包,似乎在等待,或者說期待什麽。

見陸清一個眼神都沒落在地上,陸宛的神色一下扭曲,抱着紙張,一下就沖上去,沒頭沒腦的沖着就喊:“你憑什麽要奪走我該有的一切?!”

陸清往前走。

他的車停在周邊的一個小區裏,得走兩條街才能到。

陸宛還是抱着包,手上不知抓着什麽,全是寫着dustyrose的紙條,最後撲倒地上直接拿起那一張紙,攔在他們眼前。

梁折的目光落在上面。

就見那是一份報告,上面劃了很多不知名的黑色圓珠筆印子,像是一筆筆地往上劃。

“你們會後悔的。”陸宛說的咬牙切齒,“我要你付出代價。”

陸清沒說話。

“你永遠都是這樣,用這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憑什麽?”陸宛冷笑說,“我在你面前就像一個小醜,你清高什麽?”

這話說出來可太瘋了,尤其在大街上,很多路人都停下看他們。梁折看了一眼陸清,對方還是以前的表情,連看都不看一眼陸宛。

“我們可以走程序,包括司法。”陸清說,“讓一下。”

“陸清你就是個怪物!你憑什麽能在這個家裏還能開工作室,那個老頭子看上去對我好,什麽都不給我,我就該這樣嗎?”陸宛一邊冷笑,一邊幾乎嘶吼,“你就該去死——”

之後說什麽梁折也聽不到了。他和陸清上了車,

車門砰的關上,似乎隔了塊地給他們。

陸宛還在發瘋,陸清就坐着,冷眼看着陸宛也不開車。

梁折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麽開口,就在這時,對方清冷的聲音落在他耳朵裏:“陸宛是我爸的私生子。”

這句話一出來,梁折啊了一聲。

“我也是不久前剛知道,因為工作原因,去見了一次我父親。”陸清說,“他桌上正好擺着這一份報告。”

梁折沒說話,就聽陸清繼續說:“他的目的的确不是錢,只是希望我能消失。”

這樣一說,梁折就明白了,其實也是,他之前就覺得陸宛的目的從不在錢。

學陸清開工作室,又纏着他要錢,還搞出撞香這一回事。

沒有任何邏輯關聯,乍一看的确可以稱為瘋子。

但凡事都能溯源,這個源頭現在一下就有了。

陸清沒再說什麽。

開導航,挂擋,打方向燈,他開車的時候一言不發,梁折沒什麽能說的,只能看窗外的風景,偶爾摸一下耳釘。

似乎剛才那些話,只是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

梁折忽然有些坐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沖動了,這件事擱以前西安那會兒,倆人剛磨合的時候,能再互相遷就下,畢竟剛在一起可以嘗試,大家都是第一回 處,看在面子上都能耐着性子來,看看行不行。

但距離一旦近了,就是碰撞。

你不同意我的處理方式,就等于我的脾氣也撞過去了,沒什麽能說的,人性格就擺在那裏,要改不可能。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回到了公寓,一路上沒怎麽說話,陸清下車的時候從後備箱拿了兩袋子速凍的食品出來,裏面是梁折喜歡的玉米水餃,外側貼着生鮮送的标簽,但可能放在外面久了,已經化水的不成樣子。

梁折說了句給我後,悶着聲兒上了樓。

等到進門,把所有東西都放下後,陸清說:“這幾天沒事的話,不要來調香室了。”

梁折:“為什麽?”

陸清沒說理由,但梁折猜到了。

“我和他無冤無仇的,他應該怕我才對。”他一說起這個就生氣,“要是這個瘋子繼續咬人呢?”

陸清:“一切都在走程序。”

梁折擺了擺手,把速凍的東西一件件往冰箱裏塞,最後重重推上櫃門:“但我忍不了。”

“你不能去找他。”陸清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很強硬,似乎沒退步的餘地。

“這事兒我管定了,你不能做的那些我來做,這個氣我受不了也接受不住。”梁折說,“你們拿那個神經病沒辦法,我有的是辦法教訓他。”

陸清一下嚴肅起來:“不要鬧。”

“就因為很早以前他母親救了你們的命?”梁折的脾氣上來嘴也說得快,“你爸什麽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私生子對他來說重要的多,哪把你放眼裏。”

話音落下,就陷入一片死寂。

梁折說出口的時候心裏立刻打了個轉兒,閉眼捏了下鼻梁。

這活說的快,沒法兒回頭了。

半晌,梁折走到廚房開了窗,靠在窗框旁,點了一支煙。

等燒了三分之一,梁折就說:“我說話不過腦子,就當我沒說這事。”

原本挺好的晚上,挺好的能處一起的機會,因為這事徹底崩了盤。

冰箱裏有他準備的食材,也有陸清特意點的外賣水餃,放冰箱裏現在誰都不願打開,誰都不願再看。

梁折知道這脾氣他控制不住,幹脆就把話說開了,但就是挺讓人可惜的,這個矛盾在西安就有,都是因為擔心才會有的矛盾,原本以為說開了就解決了,也只是暫時的風平浪靜,等到這會兒了,之前看似都磨平的東西,全都變本加厲的過來了,也全都爆發了。

等第二天,梁折起了個大早,依舊是把所有的早飯和以前一樣全準備上,雜糧粥去了黑豆,其他的糕點包子全拿塑料紙封好。

唯一區別是沒再寫那一些備注。

梁折帶着包直接出了門。

正好紋身店最近忙,為了去安山很多活兒都擠在這幾天,挺多客人做滿背的,還有花臂什麽的。整個紋身店忙得不可開交,連學徒都用上了,開始接一點小設計和小圖,梁折有空的時候就帶一帶,指點一下。

沒想回去,也沒想說一定發些什麽消息。

他們有空了就發些日常的交流,比如安山的帳篷到了,放車裏了之類。

梁折就跟着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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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怎麽說,安山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倆這個結跨不過去,開庭的日子在安山之後,根本沒個安心。

于是梁折更一心撲在紋身店上,他和陸清說的是回自己住的地方睡,但其實整晚都在店裏,反正沙發床,暖氣,廚房還有淋浴間都有,二樓住的也舒服。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偶爾梁折在深夜也抽悶煙,那句不動腦子說出的話成了一個刺,紮的他受不住。等到最後實在睡不了,就幹脆不睡了,靠在床頭看妹妹們的機票,來回日期的翻,能把手機看出個洞。@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別人不是沒看出什麽。

尤其是跟在他旁邊的弟兄,江順,見梁折一心撲在紋身上,甚至把設計工期往死裏壓,就覺得不太對勁。

“哥,你要不歇會兒?”江順說,“你看我們都在呢,停一停。”

“挺好的沒事兒呢。”梁折整理着圖紙,笑着說,“放你們做,等會兒那個老客人一來,又要說我是個金貴的大忙人了。”

“其實也沒事……”

“好了就聽我的。”梁折冷靜挺多,冷靜的都不像他這個人,說話第一次這樣,“你們把手上的做完就下班,明天陳萬你不是要去吃飯麽,晚上那個圖換我來做。”

在前臺的陳萬立刻應了一聲,一連說了十幾個好。

老大不對勁大家都知道,這會兒周遭一起幹事的兄弟這麽應激,江順見了又扶額。說實話,猜都猜到了,但沒人提,也不敢提。

到了關店的時間,江順正要走,忽然想到了什麽,轉頭問梁折:“哥你和陸老師是不是還有三天就要去安山啊?”

這話說出來江順就立刻後悔了。

江順:“那什麽,我問的不對,讓我再重新問一遍……”@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還沒說完,梁折點頭,說對。

見着沒事兒,江順舒了一口氣:“問你也是因為要排班,想把小徒弟的活兒插進去,給他練練手。”

“有預約的客人嗎?”梁折忽然冷不丁問道。

江順“啊”了聲:“你說什麽?”

“我記得這周沒老客人來補色或者做圖。”梁折走到前臺,打了幾下電腦,“的确沒有。”

“哥你……”

“沒什麽,我只是覺得難得的機會,安山大家一起去吧。”梁折說,“就當團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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