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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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蘇梨将雲随帶回了自己酒店的房間裏。

寧小可當然知道這是導演的決定,立馬将房間收拾出來一個教學小空間。

她就像是一個高三學生的家長,對自家孩子的學習活動非常上心。

看雲随的眼光都變了,就好像是看到了來輔導自己學渣孩子的學霸同學。

平白多了點熱情出來。

蘇梨就有些不高興了。

她看着寧小可放在雲随面前的奶油蛋糕,臉上寫滿了不開心,她不舒服在椅子動了動:“我的呢?”

居然只給雲随一個人,太過分了。

寧小可站直身體,轉頭,冷冷地看了一眼蘇梨:“你說,你想要什麽?”

蘇梨努了努嘴巴:“奶油蛋糕。”

寧小可的眼睛更冷了:“你再說一遍。”

正準備再說的蘇梨突然意識到什麽,立馬卸了所有嚣張的氣焰。

以她現在這個體重,的确是沒有吃奶油蛋糕的資格了。

“你趕緊走吧,不要打擾我們學習了。”

雲随沒有動眼前的奶油蛋糕,她坐在蘇梨對面,看着空白的桌面:“你是真的想要讓我教你嗎?”

她短暫停頓了一下後,接着說,“我自己也沒有什麽能教你的。”

她自覺在演戲這個方面和蘇梨完全不可以相提并論。

蘇梨看到雲随的态度後還是有些意外。

這輩子的雲随好像少了一點上輩子的高傲疏離。

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研究雲随性格的時候。

其實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完全想通了。

導演的做法看起來是有些無厘頭,但是仔細想想,還是對自己有幫助的。

蘇梨作為一個見證過雲随影後之路的人當然比現在的所有人都更加知道雲随在演技方面的造詣。

等到雲随以後成為影後,估計會為曾經教過她這個學生而感到難過呢。

反正上輩子的雲随是不可能教她的,別說教她了,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蘇梨認認真真點頭:“當然是願意的。”

上輩子的個人恩怨在事業面前還是可以讓讓步的。

在提升演技方面,蘇梨是一個急性子,她利索地将自己的劇本遞給雲随。

她伸手指了指用彩筆圈出來的部分:“就是這個部分的哭戲和眼神戲,我總是演不好。”

這部分戲的內容是:帝君因為救自己而昏迷不醒,但是狐妖卻誤會帝君是為了救女二而受傷,悲痛的狐妖決定用自己的一縷神魂來救他,并且從此之後斬斷自己的情緣。

這算是這部戲裏情感的關鍵轉折點,狐妖眼中的那股絕望蘇梨一直把握不住。

雲随将劇本的內容快速看了一眼,然後在心裏琢磨了一下,然後問蘇梨:“你希望我怎麽教你?”

關于這個教學形式,蘇梨靠在椅背上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番,深思熟慮後回答:“你來演一遍吧。”

這個演技效果可是影後級別的,她只要照貓畫虎不就好了。

雲随沒有提出異議,她站起來打量起客廳,最後目光闊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對蘇梨說:“你躺在沙發上演帝君,我來演你的角色。”

她沒有經歷過完整的演戲培訓,誤打誤撞跟進了這一行,這幾年一直在做替身,不過在片場有空的時候,她會觀察別人如何演戲,時間長了,也了解一些。

她不确定蘇梨和導演是不是病急亂投醫,按照她原本的性格,是不會答應的。

但是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過去。

雲随在心裏默念,就這麽過界一次吧。

蘇梨是一個非常聽話的學生,順從地躺在沙發上。

“你不用閉眼,看着我就好。”雲随說。

蘇梨點頭。

雲随曲着雙腿跪着沙發邊上,如同劇本中所寫的,狐妖跪坐在帝君的床前。

兩個人都沉靜了幾秒鐘,默契地進入到各自的角色中去。

雲随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神裏不再是冷漠與距離,而是濃的化不開的悲傷和軟弱。

整個身體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一般,身上所有Alpha的銳氣消散幹淨,只是一個為情所傷的女孩子罷了。

抽完神魂的狐妖身體虛僞,即使跪着也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她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卻怎麽也控制不住。

一只手捂住發疼的胸口,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最後只有一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狐妖笨拙地抹了把臉,濕着眼睛,一只手顫抖地擡起來,想要觸碰面前沉睡的人。

手伸到一半,狐妖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無措。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睛裏卻只有淚水,一只将要落在帝君臉上的手,最後握成拳收了回去。

狐妖拖着受傷的身體想要站起來,瘦弱的脊背滿是悲傷。

狐妖轉身準備走的時候,沒有忍住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昏睡的人,眼神剛好和睜眼的蘇梨撞到了一起。

蘇梨眨了眨眼睛,掩飾着自己的驚慌。

雲随卻絲毫不受影響。

一場完整的戲結束。

躺着的蘇梨卻一動不動,她靜靜看着酒店的天花板,心裏依然會剛才雲随的那個回眸而驚悸不已。

那個絕望悲傷的眼神像是可以把人融化一樣。

即使此刻的雲随穿着自己的衣服,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是狐妖的樣子,但是神态舉止卻完完全全就是故事裏的那只狐貍呀。

蘇梨雖然早就知道雲随的演技數一數二,但是身處其中還是覺得非常驚豔。

真的是比自己要好太多。

雲随走到客廳的一角面對牆壁整理自己的情緒,片刻後,她走回來,拿起茶幾上的一瓶礦泉水,擰開,仰頭喝了幾口,走到旁邊單人沙發上坐下。

“這樣,可以嗎?”

蘇梨從沙發上坐直身體,心裏想說,如果導演看到了,估計能開心得跳起來,不得不承認,巨大的差距讓她抛棄了腳踏實地,做起了一步登天的美夢。

雲随坐回到沙發的一邊,兩個人開始複盤剛才那段戲。

蘇梨非常真誠地問出了困擾自己心裏很久的問題:“你為什麽可以想哭就哭,想絕望就絕望呢?”

正拿起劇本的雲随身體僵硬了一下,随即恢複自然的狀态,她輕描淡寫地說:“你沒有經歷過讓你想哭,或者是産生絕望感的事情嗎?”

蘇梨仔細思考了一下:“好像也是沒有。”

雲随輕輕笑了一下:“那也挺好的。”

蘇梨覺得對方嘴裏的這句挺好的有點奇怪的感覺,然後看着雲随這張臉的蘇梨突然意識到一個事情。

“我覺得我好像找到讓我哭讓我絕望的人和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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