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16章
方逸北是個很溫柔的人,對着自己心上認可的人更是軟成了水。
他給扶央尋了個去處,讓他出去自己找戶人家嫁了。然而那日扶央出王府時,對面趙侯府的小侯爺趙覓柔恰好來了。
趙覓柔穿的懶散閑适,看着像個不務正業的世家貴女,她手中裝模作樣的拿着折扇,慢慢悠悠的晃蕩着。
在路過扶央的時候,趙覓柔的腳步頓了頓,她瞥向方逸北,不冷不熱的問:“這位是?”
方逸北也不隐瞞,直言道:“昭王府側君,犯了事兒被逐出去的。”
扶央垂眉斂目,看起來溫婉柔順,不像是個能惹事的。
趙覓柔哦了一聲,折扇拍打着手繼續朝前走。她與蕭恰似從小玩到大,兩人之間沒有那麽多的忌諱,她連拜帖都沒遞,大大咧咧的進了昭王府,順帶無視了昭王府的正君方逸北。
方逸北看着她晃晃悠悠的步子,不鹹不淡的對扶央道:“日後想去哪裏便能去哪裏,想嫁給誰便能嫁給誰,但是王爺身邊卻容不得第二人。”
蕭恰似在某些事上是個很溫和的人,比如對待朋友,若是真心待你,你怎麽鬧她都不生氣,好比于衡于廿趙覓柔之流。再比如對待扶央,她能不碰他,也能無視她,同時也能用最大的耐性包容他。
但她在某些事情,卻又執拗的讓人心驚。
約摸是太喜歡他,便總怕他待她的感情不純粹,摻雜了其他東西,她便總是小心翼翼的試探。
卻又狠不下心真的不理他,于是便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地步。狠不下心,又無法完全相信,只能自己默默受着。
方逸北涼涼瞥了扶央一眼,扶央戀戀不舍的看着昭王府,十分不想離開的模樣。
他冷哼,別過頭對侍女道:“将他送出城,不許他再回京城。”哪怕是個身份,他都覺得扶央搶了他的東西。方逸北是個很小氣的人,父親死得早,他打小就沒什麽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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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覺得扶央留在蕭恰似身邊是要勾|引她的,是來和他搶人的,雖說這人最開始是他眼巴巴的送到蕭恰似身邊的,可他還是介意。
這約莫就是人們常說的,犯|賤加矯情了吧。
然而矯情的方逸北并不覺得自己行為有絲毫的不對,他覺得自己做的可對了,他趕走了妻主身邊的男子,将妻主獨占,誰都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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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覓柔到時蕭恰似正在涼亭裏坐着,手中拿着魚竿,勾着餌想把湖裏的魚釣出來。趙覓柔一見這一幕,便忍不住嗤道:“我說我的似似姐姐呀,你唯一的側君被正君送走了,從此再不能醉卧美人膝,醒躺美人榻了,你心情還這麽好?”
跟個二傻子似的,連為自己争取更多的xingfu的意識都沒有,簡直是蠢到了骨子裏頭。
趙覓柔沒把自己心裏話說出來,她将折扇別至腰間,涼亭邊偶爾吹來軟軟的風,湖面上漾起細微水紋,一圈一圈的漣漪泛起,清香撲面而來,還有魚餌的香味。
蕭恰似懶洋洋的坐在涼亭邊,聽到她的話後也只是不鹹不淡的擡起眼,懶洋洋的睨了她一眼。
那一眼意思極為明确,就在譴責她多管閑事。
趙覓柔不為所動,她在蕭恰似身邊坐下,身體緊緊貼着她,從桶裏拿起魚餌就往嘴裏放,她道:“似似,為什麽你身邊的男子都是好看的啊?側君是,正君更是不必多說,京中第一美人嘛,好看的緊。”
蕭恰似往旁邊挪了挪,離她遠一點之後才提醒道:“小趙,這是喂魚的。”
趙覓柔笑着點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裏慢慢騰起怒氣。從小到大,所有的人都尊稱她一句趙小侯爺,只有蕭恰似,跟個二傻子似的小趙小趙的喊她。
偏偏她還犯賤,極喜歡喝這個大皇女一起玩耍,總覺得和她一起比較自在。
“那又怎樣?”趙覓柔擡起一條腿,手搭在橫欄上,挑眉道:“莫非本小侯爺吃了你一粒魚餌,你就要和我鬧翻?”
蕭恰似搖了搖頭,微笑道:“本殿只是提醒你,這魚餌吃了會拉肚子。”她眼眸明亮,像是只是不經意的提醒。
“你釣個魚還要用吃了會拉肚子的铒?”趙覓柔不淡定了,深覺蕭恰似如今的行為與變态沒什麽差別,她小聲問:“可有解藥?”
蕭恰似淡定道:“這些魚總是不與我親近,我并不是要釣魚,只是想将這些魚餌喂給它們,好讓它們知曉不與我親近的後果。”她将魚竿擡起,魚鈎并未彎折,而是直直的。
趙覓柔:……
她怎麽覺得,蕭恰似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蕭恰似笑眯眯的湊近她,溫柔道:“小趙,你說本殿做的可對?”
她一定是在報複她上次趁她喝醉了偷偷欺負她的事!趙覓柔苦着臉,贊同道:“殿下做的,正确的很,普天之下都沒有比殿下您更正确的人了。”
她擡起頭,問:“可有解藥?”
清風從湖對面吹來,出邊種植的柳樹垂下枝條,水面倒影出柳樹的影子,與天色交相輝映。
蕭恰似扭過頭微微一笑,眼裏面容染上暖意,她一字一句地說:“小趙,本殿是騙你的。這魚餌——”
在趙覓柔氣氛的眼神中,蕭恰似笑的愈發溫柔她輕聲說:“只會讓人跑幾趟茅房而已。”
話一落地,趙覓柔就捂着肚子,神色痛苦的朝茅房方向跑了過去。
蕭恰似勾唇,眼眸彎起,像個勝利了的小孩子。
方逸北倚在亭邊的柱上,目睹一切後,涼涼道:“殿下還真是好本事啊,連自己的‘友人’都下得去手。”
蕭恰似聽到他的聲音,手抖了一下,魚竿從手中松下,直直落入湖水中。
方逸北挑眉,輕笑了一聲:“殿下果真厲害得緊。”在旁人面前虎虎生威,說起話來都自帶氣場,在他面前卻連魚竿都拿不穩。
倒還真是……可愛得緊。
他本就沒什麽同理心,現下眼裏只看得到她一個人,更覺得她處處都可愛,沒有哪個地方是不好的。
蕭恰似坦然道:“北北,我錯了。”她睜着圓溜溜的眼睛,認認真真的朝方逸北道歉。
像個不谙世事的奶娃娃,偏偏又可愛的讓人想抱進懷裏親一口。方逸北這麽想,也這麽做了。
他伸長手将蕭恰似拉進懷裏,在她臉上啄了一下,笑道:“你倒是沒臉沒皮啊,似似。”
蕭恰似臉上燒了起來,她努力無視着不正常的心跳,擡起頭看向方逸北,點了點頭。
方逸北從桶裏拿出一顆魚餌,笑問:“吃了當真拉肚子?”
蕭恰似不敢滿他,說道:“我在魚餌裏摻了瀉藥,吃了自然會拉肚子。”
“蠢貨。”方逸北擡手摸她額頭,忍不住道:“你就确定魚吃了會拉肚子?你怎麽知道瀉藥對魚也有效果?嗯哼?”
她是傻子嗎?這種事情也會相信?
蕭恰似輕咳一聲,仔細解釋道:“我是特意給小趙吃的。”見方逸北不解,蕭恰似道:“她今日沐休,必然會從自己的趙府回來,她回來自然會來找我。”
接下來的話不用她說,方逸北都懂了。
趙覓柔一定會吃魚餌,吃了魚餌之後就相當于被間接下了瀉藥。
他眨眨眼,忽然覺得,蕭恰似比他想象中的狠厲的多。
她上輩子下了很大一盤棋,将所有的人都圈了進去,甚至包括她自己,可唯獨将他排除在外。
他以為那是聰明使然,可沒想到,她連小事都觀察的細致入微。甚至想害人,都得找個讓人尋不到錯處的法子。今日的事,不論是誰看了都會覺得蕭恰似沒有錯。
她只是在釣魚,想懲罰魚,并不知道趙小侯爺會吃下魚餌。
甚至,連趙覓柔自己都不會記恨她,只會覺得她……無聊透頂,甚至從此與她相處起來愈發的無邊際,說不準還會更親近。
這樣的一個人啊,怎麽就,偏偏喜歡上了他?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配不上蕭恰似,也說不上是哪裏配不上,只是有些無措。
他固然相信蕭恰似對他的真心,甚至相信,她把自己玩沒了都誰不得對他出手,舍不得傷他。然而還是覺得挫敗。
和她比,他簡直是蠢到骨子裏去了。
他默不作聲的看着湖面,有些郁悶的把臉埋進她頸窩。蕭恰似小心翼翼的拍着他的背,并不敢說什麽。
方逸北道:“妻主,我給你生個小娃娃好不好?就是……”他擡起頭,給蕭恰似比劃着,“就是矮矮的,小小的,長得像你也像我的,我們兩個人的小娃娃?”
方逸北抿起唇,小聲問:“你想要嗎?要一個小娃娃?”
蕭恰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帶着打趣,還有他不熟悉的情緒。他看不懂,卻覺得她的眼睛在這一刻特別亮,能驅走他心底所有的黑暗,黑與白分明,她眼中倒映着他的影子。
方逸北扯她袖子,小聲問:“你不想要嗎?”他記得上輩子,他懷|孕之後,蕭恰似開心的要瘋了。甚至史無前例的減免了犯人的刑罰。她在某些方面很嚴格,認為錯便是錯,做錯了事情便要承擔後果。
可卻一次又一次的為他破例,改變行事作風。
然而蕭恰似還是笑着,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方逸北氣急,推開她就準備自己走開。哪有這樣的啊……這種話分明就是妻主該說的,哪裏該是他說的啊。
他都說了這樣的話,蕭恰似還不肯應她,這……分明不科學的。
他想,蕭恰似是不是覺得他特別小氣,連扶央都忍不了啊。可是,可是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只是很喜歡她,想好好疼她,給她生個小娃娃,讓她感受到一些溫暖。
只是這樣而已啊,這樣,都不可以嗎?
蕭恰似陡然拉住他,忽然低聲笑了起來。
方逸北惱怒,皺眉瞪她,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可憐巴巴的。
蕭恰似笑的更開懷,笑聲萦繞在涼亭裏,動人的緊,襯着那張豔麗的面容,看的方逸北瞬間就沒了脾氣。
他抿唇,不甘示弱的瞪着她。他想,要是蕭恰似說出什麽惹他不高興的話來,他就……不讓她睡床,讓她一個人睡。
連抱也不給她抱,親也不給她親!
嚴重的話,他們還能直接和離。氣死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唔……和離還是不能随意和離的,有什麽問題好好說,方逸北,你要學會理智,理智的看待這些問題。
方逸北微笑,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笑個不停的蕭恰似。
然而白癡還在笑,方逸北極有耐心的坐到涼亭上,仍舊微笑看她。
良久,蕭恰似止住笑聲,她眉眼彎彎的看着他,重重點了點頭,道:“北北,我們生一堆孩子吧!”
一堆這個詞,震驚了方逸北。一堆的數量……
三往上數吧?
蕭恰似的意思可以間接轉化成,北北,我們生四個孩子吧?!
方逸北挑了挑眉,有些無奈,他語重心長的說:“蕭恰似,我并不是豬。”
豬才一胎生好幾個!還生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