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哭喊尖叫聲瞬間消失，耳邊只剩下一陣音爆，溫黎的飛行能力并不能完全抵消重力，陸欽還是向下墜去。

海上的暴雨比陸地上的規模大得多，片刻陸欽就被澆個透心涼。溫黎的大部分力量都要用于飛行，只能暫時關閉感知。

雨水混着血水流下，飛機解體時機艙的甲板和碎玻璃還是劃傷了陸欽，所幸沒有傷到大動脈，但持續的失血和暴雨還是讓他渾身冰涼。

溫黎本體能儲存的力量不多，還需要陸欽頭頂的紫雲為她供能，感應到紫雲變虛弱，在下墜速度基本穩定下來之後，她這才有餘力打開感知。

“陸欽，你還好嗎？”她焦急道，打開感知這才發現陸欽的情況很不好，從左肩到胸口有一道将近二十厘米的傷口，手臂上還有不少劃傷，體溫也有些過低了。

“還好，多謝你，”陸欽輕聲說着，要不是溫黎開着感知一定聽不到。

此時溫黎和陸欽距離海面只有幾百米，同一航班的乘客和解體的飛機殘骸早已被大海吞噬。

陸欽頭頂的紫雲也有些潰散的跡象，功德金光在外圍穿插成網狀不斷護着紫雲，否則它還會潰散地更快。

他們二人是這次航班最後的幸存者。

溫黎拖着陸欽繼續緩慢下降，她此時也快堅持不住了，想找塊殘骸把陸欽放下。但巨浪滔天的海面不給他們休息的機會，幾十米高的海浪讓溫黎無法靠近，只能帶着陸欽挂在空中，不管對溫黎還是對陸欽，這都是一項巨大的挑戰。

“堅持住，我帶你去找陸地，”溫黎道，狂風巨浪雷雨之下，她要盡力呼喊才能讓陸欽聽到。

“好…”陸欽輕聲呢喃道，之後就不再說話了，每次開口都是在消耗體力，他完全是靠雙臂的力量支撐自己的身體，現在已經有些麻木了。

溫黎上飛機後一直在睡覺，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飛到哪兒了，只隐約記得航行路線，憑借本能選擇了一個靠近大陸的方向，只有靠近大陸的地方才有島嶼。

陸欽的身體很虛弱，她不敢飛太快，只能盡力擴大自己的感知範圍。所幸化為人形後她多了些傳承記憶，雖然沒有學到新的妖術，但感知能力比原來靈活了許多。

她不需要感知得多麽清楚，犧牲精确度的前提下，她的感知範圍最多可以擴大到近十公裏，但這個距離在海上還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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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有轉小的跡象，稍稍給了溫黎一些信心。陸欽的情況越來越不好，甚至紫雲邊緣有變成青色的跡象。

“島嶼，島嶼在哪兒呢？”她焦急地想，陸欽握着她的手越來越無力，現在完全是靠本能在抓着。

“陸欽，我們就快到了，堅持住，”她也不知道兩人何時才能落地，但這種時刻只有靠意志力才能挺過去。

遠方，漆黑的世界突然出現一個裂口，一束光芒撕裂了黑暗。緊接着，一輪紅日從裂口緩緩上升，照亮一大片夜空。

“錢錢，日出了，”陸欽道，兩人尋找島嶼不知道多長時間，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什麽？”變成錢後溫黎失去視力，只能剩下感知，自然看不到日出，不過能感知到自己周圍的環境變亮了。

陸欽就挂在距離海面幾十米高的天空，粉色的光芒從他手指縫隙中，他全身都濕透了，頭發貼在臉上，雨水滑進眼睛裏，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看着遠方的太陽從海平面升起。

“希望嗎？”從第一束光劃破黑暗，到旭日東升照亮整個天空不過幾分鐘，在這幾分鐘裏，風雨停了，波濤洶湧的海面也平靜下來。

“你把我放在海裏吧，借助水的浮力可以省很多力氣，各國政府應該都知道了飛機失事的消息，會組織救援。”太陽升起，陸欽像被打了針強心劑。

“好，”溫黎緩緩下沉，陸欽肩膀和雙臂有傷，她只讓海水浸到他腰部位置，水的浮力讓她省了一小半力氣。

“我感知到一塊殘骸，”溫黎拖着陸欽向某個方向滑行，海面已經平靜下來，他們可以去殘骸上休息一下。

那是一塊彎曲的甲板，倒扣在海面，表面還算平整。

他們二人把甲板翻轉過來，溫黎又托着陸欽把他放在甲板上，腿還在海水裏搭着，不過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難得的休息了。

“我給你抓點魚吃吧，”溫黎道，她現在很累，不過有紫雲提供力量，還有些餘力。陸欽在飛機解體時就已受傷，被雨淋這麽長時間，體力消耗比她大得多。

她不會治療類的妖術，只能去給他找點吃的，好在海魚很多都可以生吃。他們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來救援，一定要及時補充體力。

“我現在不餓，你陪我一會兒吧，”陸欽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心裏有數，他不想錢錢離開，就好像一離開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雷光互娛賬面上淨資産不多，是因為一些虛拟財産很難估價，而且近些年布局電商也消耗了不少資金…”

“你說這些做什麽，我…”

陸欽擺擺手示意她停下，“想要吞下雷光互娛的公司很多，他們會用各種手段壓價，你有50%的股份，賤賣也值三百個億以上。”

“可以和江氏合作，用一部分股份換取他們的支持，之後慢慢脫手剩下的股份。萬事小心為上，我知道你妖術很厲害，但也不要和那幫商場老油條直接對上，尤其是鼎力創投，它們就像是一群鬃狗，殘忍且沒有底線。”

陸欽還有很多沒有交代完的事情，但他覺得自己可能沒有機會了，意識逐漸模糊，連握住錢錢的力氣都沒有了。

溫黎第一時間就感知到他的變化，那朵紫雲，快潰散了。

“陸欽！陸欽！”她用最後一點力氣變回人形，握住陸欽的手，眼前的人生機在消散，但她毫無辦法。

陸欽回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輕輕笑了，想要說什麽，但最終什麽都沒說出來……

“為什麽會這樣？”溫黎的眼淚奪眶而出，止不住的往下流，他們那麽努力才熬過漫長的黑夜，難道要倒在黎明嗎？

紫雲已經接近透明，最後，崩解了，剩下的功德金光順着太陽穴進入陸欽的身體，他身上似乎籠罩着一層微弱的金色光芒。

一眨眼，那陣光芒就消失了，好像一切都是溫黎的錯覺。

人形的溫黎很弱，微風吹過，她打了個寒顫，不敢想象陸欽這一晚的經歷有多麽艱難。

但是她不想變成錢，陸欽的身體有些冰涼，溫黎把他抱在懷裏。

“暖和點你會醒過來吧，我們還要回去結婚呢，你都沒有給我買戒指…”她喃喃地說道，眼淚再次模糊了雙眼。

忽然，她眼前好像出現一個影子，擦幹眼淚仔細看去，是一個人。

也不能叫做人，因為那“人”的身體有些虛幻，像是幻影，雙目緊閉，懸浮在陸欽的身體上方。

那人的臉和陸欽一模一樣，但是留着長發，用一根布條随意紮起，身上穿着青色的長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溫黎在那長袍上看見兩個補丁。

人影緩緩下墜，逐漸和陸欽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