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美的人
最美的人
第七章
王師傅眼神沉沉，似乎不明白令升的意思，他的表情只說明一件事——請離開。
令升沒有多做糾纏，轉身就走了。
王師傅關上門，啪嗒啪嗒往房間走。令升聽着腳步聲漸行漸遠，摸摸下巴，跳上牆，隐藏在一邊查看。
王師傅進了屋子之後就沒有出來，過了一會兒燈也滅掉了，萬籁俱寂。
大概是睡覺了吧……令升仰頭，月亮已經升到中間了，幾絲雲彩飄過，若隐若現的月亮格外誘惑。
風景不錯。
令升看了一會兒，終于決定走了。他還是沒有回家，直接朝衙門走去。
這會兒衙門肯定休息了，不過劉金隅可能不會——破案是不等時間的，尤其是司馬聰這樣的皇子皇孫。
令升施展輕功，如同一道幻影，在夜色中閃過。他趕到衙門的時候，衙門果然安靜了。令升想了想，沒有打擾大家，直接飛過去，找到劉金隅的屋子。
劉金隅沒有休息，他捧着一大堆案卷在看。令升輕飄飄的落地，敲了敲門。
“誰？”劉金隅很驚訝，都這個時候了，誰還會來找自己？莫非是刺客？劉金隅正想高聲喊人，外面的人适時地出聲了：“是我，幹令升。”
劉金隅詫異的打開門：“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麽還沒有回家休息？”
令升淡淡道：“發現點東西。”
劉金隅眼睛亮了，笑眯眯道：“不愧是你啊，我就知道你會發現更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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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升一笑：“打擾了。”
劉金隅擺手：“請坐請坐，我們好好談談，梳理梳理線索。”
令升坐在一邊，淡淡道：“我送衛若蘭回去的時候真的遇到了兇殺，不過衛若蘭沒事。”
劉金隅吃驚極了：“真有人動手？衛若蘭怎麽了？”衛若蘭只是個單純的貴公子，性格也不是很差，真的不應該有致死的仇敵吧？
令升平靜道：“沒事，我把他安全送回去了。”
“知道兇手是誰嗎？”劉金隅冷靜了。
令升若有所思的說：“我覺得有一個人可疑，你可以安排人去監視他。”
“誰？”劉金隅眼睛亮了。
令升沉吟片刻，道：“建康城最好的雕刻師，王師傅。”王師傅有很多，但最好最有名的只有那一個。王師傅只是普通人，可當一個人在某方面的能力到達一個巅峰，他就會聞名天下。王師傅就是王師傅，不會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的雕像擺滿了各個世家大族和富足人家。
劉金隅不相信：“令升，你開玩笑？王師傅是個執着的雕刻師，他也不會武功，他甚至只是普通人，他敢殺皇子？敢得罪大家族？”
令升唇角一勾：“你不相信我。”
劉金隅眨眼，放下手中的案卷：“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太難相信……你有證據嗎？”
令升平靜道：“證據是沒有……我聞到了香味，在殺手身上，和王師傅身上。”
劉金隅明白了：“你認為殺手和王師傅身上有同樣的香氣，所以他們有關系？”
“還記得綠珠的供詞嗎？她也聞到過香味，根據她的形容，是那種帶着花香和檀香的味道……而我聞到的就是那樣。我想香氣應該帶着一點點迷幻的作用，可以讓人陷入昏迷，并且在之前陷入幻覺……”他就差點陷入幻覺中出不來了。
劉金隅鄭重點頭：“好，我馬上讓人去監視王師傅。然後我們做什麽？”
令升道：“既然有證據，就開始把綠珠的嫌疑洗掉。”
劉金隅挑眉，笑：“所以說……你喜歡綠珠？”
令升似笑非笑：“你想的太多了。”
劉金隅眨眼：“不喜歡你這麽努力做什麽？”
令升失笑：“好了，我把事情告訴你，你自己去找證據吧，我該回家了。”
劉金隅拉住令升的袖子：“不如留下？”
令升搖頭：“我放心不下。”他家有一個常年在庵堂的母親，一個常年卧病在床的哥哥，一個天真的弟弟……他怎麽放心？
劉金隅道：“我派人了。”
令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謝了，明天見。”
“二哥，你可算回來了。”令升剛走進大門，青衣的俊美公子就跑過來。
令升微微蹙眉：“小聞，都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休息？”
少年小聞讪讪的摸了摸頭，道：“二哥沒回來，我着急嘛……”
令升失笑，溫柔的摸了摸少年的頭，柔聲道：“天冷了，外面也不安全，以後別等知道嗎？二哥要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
小聞鼓鼓嘴：“那我想等嘛……小聞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二哥呢。”
令升笑了笑，拉着弟弟的手往回走：“問問題啊，不着急的，二哥每天都會在。”
令聞扭頭，別扭的說：“知道啦，二哥以後要早點回來，就算不回來也要通知我……們啊，大家都着急。”
令升道：“好的，二哥會記住。”是他失策了，忘記了家人在等待。
“三少爺，三少爺，大少又犯病了。”一個綠衣丫鬟匆匆跑出來，看到令升，眼睛亮了，到嘴的話一轉變成了，“二少爺，你終于回來了，快去看看大少爺吧。”
令升皺眉，快步朝裏面走去，邊走邊問：“情況如何？”
丫鬟道：“陸先生看了，說大少爺的病情加重了。”
令聞皺着眉頭哼了一聲：“二哥，我覺得陸先生一點都不厲害，這麽多年都治不好大哥，我們應該換一個大夫。”陸先生是幹家的客卿，算是私人的大夫。其實陸先生的醫術很高，幹家人在他的照顧下健健康康……除了幹大少，無論陸先生想什麽辦法都無法解決。
令升嘆氣：“建康城的大夫基本上都看遍了。”沒有人能治好大哥的怪病，最多也就是延長他的生命。令升很擔心，卻沒有辦法。其實令升的醫術也不錯，當年為了大哥的病，令升專門鑽研了很久，可他還是不知道大哥得的是什麽病。
令聞道：“二哥，不如出去找？”
令升側頭看令聞：“好主意，可是我沒有聽說外地有什麽特別厲害的大夫。”最厲害的大夫不就在他們家麽，當然，也許還有隐世神醫，可這種人他去哪裏找？等找到神醫，大哥還有命嗎？
令聞道：“二哥，我聽說了，舊都洛陽有一個神醫，一定能治好大哥的病。”
令升蹙眉：“你确定？”
令聞鄭重點頭：“當然，我怎麽敢拿大哥的生命開玩笑？”
令升若有所思，片刻道：“我會考慮。”
令聞眨眨眼：“哦。”
令升進入大哥院子的時候，回頭說了一句：“小聞，功課做完了嗎？回頭二哥要檢查。”
令聞頓時就啞了，功課什麽的……“二哥，你先去看大哥吧，我去看看丫鬟熬藥有沒有偷懶。”
令升微微一笑，走到大哥門口，正好，陸先生出來了。陸先生成名已久，但看起來竟然非常年輕俊美。他神色憔悴，無奈的看着令升，輕聲道：“令升公子。”
令升輕聲問：“大哥如何？”
陸先生搖頭，他還是沒有頭緒。這是他第一次在一個地方呆這麽多年……卻還是沒有治好，神醫的名頭，他真的不好意思要。
令升垂眼，淡淡道：“還要繼續麻煩陸先生。”
陸先生點頭，走了。
令升頓了頓，才輕輕的敲了敲門。“大哥，我可以進來嗎？”
裏面傳來兩聲咳嗽，有清冷淡然的聲音響起：“二弟，進來吧。”
令升輕輕的推開門，走進去，朝大哥卧室而去。帷幕被拉開，用綢緞系在床柱上，床榻上躺着一個美男子，若不是臉色太過蒼白，身體太過瘦弱，他絕不遜色衛若蘭。尤其是他的眼睛，深邃中似乎含着無窮睿智。
“大哥，還好吧？”令升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美男的額頭。
美男微微一笑：“我每天都這樣，談不上好不好。”
令升苦笑：“大哥，對不起。”
美男失笑：“又不是你讓我生病，有什麽對不起？”
“我應該找大夫。”上天不公，他大哥這樣優秀的人，為何會有這樣的怪病？
美男緩緩搖頭：“我的病……有點奇怪，怪不了陸先生。”
令升抿嘴：“大哥，我決定出去，家裏交給令聞好嗎？”
美男看着令升，似笑非笑道：“出去找神仙？”
令升點頭，真有神仙，那自然最好，沒有神仙找神醫也好。
“二弟，你才是幹家的嫡子。”美男淡漠的說。他不是不想當家主，而是身體不争氣。令升才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弟，幹令聞……身份不明的小妾的兒子有什麽資格掌握幹家？他丢不起這個臉，幹家丢不起這個臉。
令升道：“大哥不也是。”如果不是大哥的身體……“其實令聞做的不錯，我信他。”
美男淡淡的看着令升：“二弟，有些事，你還不明白嗎？”嫡庶之争，永遠無法擺脫。
“大哥，我們不說這些煩惱的事情，你先休息吧。”令升給美男拉了拉被子。
美男笑笑，躺在床上，緩緩閉上睿智的眼，輕輕道：“二弟啊……”對親人掏心掏肺，這性子……也不知道好不好。
令升沒有回話，就坐在床邊等大哥睡着了，輕輕的出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