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帝王無情

帝王無情

陸先生還沒回來，大哥沒有再清醒過，謝子元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令升覺得在燕子樓待下去也沒有用處，只得跑出去查案。

關于陛下的案子，令升還是沒有什麽線索。着急是肯定的，但着急也沒什麽用處。

令升信步由缰，不由自主走到了綠珠的地盤。

大約是一回牢獄之災讓綠珠學聰明了，她開始接待不同的客人，拉攏各種關系。除了沒有陪人睡覺，綠珠什麽事都做了。她堕落的速度讓所有人吃驚不已。

可惜最近令升忙着自家的事情，還不知道綠珠發生的事。所以當令升施施然來到青樓的時候，姑娘們都有點擔心。在她們看來，令升肯定喜歡綠珠……君不見令升公子很少和人交朋友，綠珠是唯一的女性。那麽，高貴如令升公子知道綠珠最近做的事情，他會怎麽想呢？

“令升公子，你怎麽來了？”最後來招呼的還是老鸨。

令升稍稍側頭，有些疑惑道：“我怎麽感覺你好像不歡迎我？”

老鸨連忙扭着身子過來，粗糙的噪音矯揉造作的說：“沒有沒有，樓裏永遠歡迎令升公子。”

令升微微一笑，遞上錢：“我找綠珠。”

老鸨看着令升，呃了兩聲，低聲道：“綠珠姑娘不方便。”

令升眨眼：“不方便？”不會吧？以前他什麽時候想見綠珠都可以。

老鸨偷偷的拿眼角瞧令升，輕聲道：“綠珠有客人。”

令升皺眉：“什麽客人？”

老鸨道：“不可說的人。”

令升若有所思：“我可以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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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搖頭：“可能要很久很久，或許一個晚上……”

“過夜？”綠珠什麽時候接客了？

老鸨點頭。

令升掃了各位姑娘一眼，看到了站在陰暗處的小曹。令升挑眉，朝小曹微笑示意，然後轉身出去。

令升在樓外面等了沒多久，小曹就出來了。令升回頭看着小曹，問：“綠珠姑娘怎麽回事？”

小曹怨恨的盯着令升：“你在意嗎？”

令升點頭：“綠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麽會不在意？”

“既然在意，為什麽現在才來？”小曹恨恨的叫。

令升嘆氣：“我有事。”

“什麽事那麽重要，連小姐的消息都懶得看嗎？”小曹紅着眼睛瞪令升。

令升沉默，說起來他是有點渣，對綠珠不夠關心，但是……朋友之間也用不着那麽親密吧？只是現在，綠珠變成這樣他覺得有點難過。

“自從坐牢回來以後小姐就有點變化了，現在凡是得罪不起的人，小姐都不會得罪，反而會好好招待他們。”小曹揉了揉眼睛，哽咽道，“但是令升公子你放心，小姐一心都是你，別的人根本碰不到她。”

令升挑眉：“綠珠怎麽脫身？”欲擒故縱的把戲耍久了也會讓人厭煩，萬一哪一天那群有權有勢的人找麻煩，綠珠根本應付不了。

小曹沉聲道：“現在還能應付，但是以後應付不了。令升公子，你應該盡快幫小姐贖身。”

令升想了想，點頭：“你說得對，我回去拿錢。”

小曹笑了，眉目舒展，陽光燦爛：“早該這樣了，小姐等了你好久了。”

令升若有所思的看了小曹一眼，輕聲道：“你先回去照顧你家小姐。”

小曹點頭：“令升公子，我和小姐都等着你來啊。”

令升轉身走了，小曹眨巴着眼睛，笑嘻嘻的進去了。她要快點通知小姐，令升公子答應給她贖身了呢。小姐和令升公子，終于要修成正果了嗎？

令升邊走邊思考——他并不是沒錢，以前也提過要幫綠珠贖身的要求，但是綠珠覺得：兩人沒有什麽關系，她有什麽資格要求令升幫她贖身？

今天，綠竹終于是折了自己的傲骨嗎？

罷了，不就是贖身嘛，就當作幫朋友了。不過……綠珠這些天到底做了什麽？讓大家都對自己興起了幾分怨恨。

令升轉身到青樓附近的酒樓，打算打聽打聽綠珠最近的行為，不過他還沒進去，就遇到了陰魂不散的令聞。

上次在幹家不歡而散，令聞就喜歡纏着他。令升對此行為無可奈何，他倒是可以打敗令聞，可那又怎麽樣呢？對于令聞，他根本下不了手。

趕也趕不走，罵又不好罵，令升只能憋屈的忍着。

“二哥，你想知道的，問我就可以了啊。”令聞笑嘻嘻的跑過來拉住令升的手。令升沒有甩開，他懶得甩了。

“綠珠怎麽回事？”令升不去酒店了，拖着人往金隅那邊走。

令聞聳聳肩：“二哥，你是不知道啊，那綠珠大概是終于開竅了，懂的讨好別人了。她最近接的客人可多了，都是些大富大貴有權有勢的人。嘿嘿，綠珠不愧是花魁，魅力大啊，那群男人都快迷死她了。”

令升蹙眉：“綠珠接待過哪些客人？”

令聞一只手摸下巴：“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反正嘛，有名的大概就是皇室的某些，官員的某些以及富豪的某些……你懂的。”

令升懶洋洋的一應，然後道：“家裏的錢在嗎？”

令聞點頭：“當然啊，二哥又沒有帶走，我也沒用過。”

令升道：“給綠珠贖身。”

令聞當時就拉下臉，不開心的說：“二哥，給一個花魁贖身，你也好意思。”建康城的人還不嘲笑死二哥，他才不允許。

令升拍了一把弟弟的狗頭：“綠珠是朋友。”

令聞低聲呢喃：“男女之間哪來的朋友。”

令升側頭笑：“小聞，說什麽呢？”

令聞連忙道：“既然二哥想做，我就準備錢。”

給綠珠贖身的事情是令聞去辦的，令升并沒有再見綠珠。如果不想給予錯覺，最好就絕情到底。

令升此時正坐在金隅的府上思考綠珠的客人名單——她的入幕之賓都很厲害啊。綠珠真的是因為牢獄之災而變的嗎？

金隅查案去了，令升就等在府衙。不過令升等待的時間不長。

金隅匆匆回來，連官服都沒有換就跑過來了：“令升，怎麽了？”

令升擡眼，淡淡道：“沒什麽大事，你可以慢一點。”

金隅抹了把汗：“你找我肯定有事。”

令升搖頭：“關于綠珠的，上次你怎麽沒告訴我她出事了？”

金隅眨眼：“綠珠怎麽了？”他就是故意遺忘的，金隅一直就覺得令升和綠珠完全不配。

令升嘆氣：“綠珠入幕之賓的問題。”

金隅挑眉，似笑非笑：“花魁嘛，有入幕之賓不是理所當然嗎？還是說，令升你不樂意自己不是唯一？”

令升搖頭：“不是這個……你不覺得綠珠的客人很有問題嗎？”

金隅挑眉看着令升，很果斷的說：“完全不覺得。”

令升沉吟：“怎麽說呢？很多人都是控制力極強的家夥，一兩次也就足夠了，怎麽會三番四次的找綠珠？”

金隅詫異：“你還在懷疑綠珠啊？”

令升苦笑：“她露出的破綻太多了。”

“我怎麽不覺得？”金隅不解。

令升唇角一勾，也沒有解釋。金隅很好奇的哀求：“告訴我吧，告訴我吧。”

令升搖頭，嘆氣：“真的拿你沒辦法……我開始懷疑的是小曹，因為她身上有和兇手差不多的香氣。後來嘛……反正綠珠有點不對。”

金隅深深的看着令升，問：“你是覺得我不可靠嗎？”所以什麽都不肯說？

令升搖頭：“怎麽會，如果我懷疑你，就不會讓你幫我調查事情了。只是現在很多事情沒有辦法搞清楚，我也不想誤導你。”

金隅哦了一聲。

“對了，陛下的事情……你可以回複了，請陛下手下留情，我會給個交代。”令升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金隅詫異：“你查清楚了？”好像……沒有看到令升有什麽動作吧？

令升似笑非笑：“大概吧。”

“怎麽回事？”金隅的心仿佛被貓抓似的。

令升輕輕一笑，道：“有些事情，其實是我們想的太過複雜。”

“不懂。”金隅真的不明白令升這句玄之又玄的話是什麽意思。

令升淡淡道：“你馬上就會懂……只等我想清楚查清楚這件事抓到這些人……陛下就不會動手了。最是無情帝王啊，白死了。”

金隅莫名其妙：“你說陛下殺的那些人不該死嗎？”這個大家都知道，太監宮女有什麽錯誤，除了他們不該接近陛下。

令升沒有解釋，反而道：“金隅，你嘴巴閉緊一點，沒事別亂說話。”

金隅攤手：“我就是想亂說也說不出什麽東西。”

“幹愛卿，知道朕找你做什麽嗎？”陛下端坐龍椅，輕描淡寫的問。

令升苦笑：“時間到了，陛下想知道的，不是都知道嗎？”

陛下微笑道：“那麽愛卿是不打算救人了？”

令升擡頭看着皇帝，輕聲道：“這在于陛下。”

“怎麽說？”皇帝來了興致，幹令升是不是知道什麽？

令升直視皇帝，道：“陛下，令升查了很久，可惜什麽線索都沒有。”

皇帝雙手攤在桌案上，淡淡道：“愛卿徒有虛名？”建康的人都說幹令升很會找真相，沒想到這次什麽都沒發現。嘴角微微一勾，皇帝露出一抹淺淡的得意笑容。

令升很爽快的承認了：“我本來不擅長破案，只是大家擡愛。不過陛下，你要做的事情應該做的差不多了，就……停手吧。”

皇帝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令升：“你知道？”

令升搖頭：“我什麽都不知道，只是覺得，該結案了。”

皇帝拒絕：“朕當然想結案，但是沒找到兇手，無法結案。”

令升抿嘴：“陛下要找什麽又不告訴我，我能怎麽辦？”

皇帝摸下巴：“幹令升，朕可以信任你嗎？”

令升點頭：“忠君愛國，理所當然。”儒家精神教育下的書生，基本上都忠于國君……哪怕現在玄學盛行，儒學還是沒人放棄。

皇帝點頭：“你先告訴朕，你知道朕為什麽噩夢。”

令升蹙眉：“陛下，這件事一定要說出來嗎？”說出來其實很沒有意思，他也怕得罪皇帝。

皇帝點頭，含笑：“愛卿什麽都不說，朕怎麽知道愛卿是真的知道還是虛假？”

令升無奈，輕聲道：“陛下，我調查了很久，既沒有找到藥用的痕跡，也沒有看到做法的痕跡……”如果毫無線索，或許……根本就是沒有。刨除所有，剩下的不管多麽荒謬都可能是真相。

皇帝摸下巴：“所以你覺得朕在撒謊？可是朕為什麽要這麽做？殺人有什麽好處？還是愛卿覺得朕就是個殺人魔王？”

令升微微皺眉，這個他之前也想不通，所以沒有決定，但現在他有了想法：“陛下是想殺掉某些人，卻不知道他們是誰，或許陛下也不想讓某些人知道陛下想做什麽。”

令升說的話繞來繞去，但皇帝立刻就了解了：“很好，看來你是真的知道。愛卿，朕知道你會查案，但你知道朕為什麽不一開始把案子交給你嗎？”

令升垂眼，輕聲道：“是我沒有做官嗎？”

皇帝緩緩走下來，踱步：“沒錯，朕曾經征召過愛卿幾次，愛卿拒絕了。”

令升苦笑：“陛下，這不代表我不忠君。”只能說明，他不适合做官，或許，他也有點害怕吧。皇帝殺人沒有預兆，他無法保證自己的性格不得罪皇帝。

皇帝笑了：“對，朕現在知道了。”皇帝繞着令升走了兩圈，淡淡道，“愛卿，聽說你和綠珠姑娘是好朋友是嗎？”

令升豁然擡頭：“陛下因為這個懷疑我？”皇室的情報肯定比令升好得多，很多事情皇帝知道，可令升卻要很辛苦才能查到。皇帝懷疑綠珠……或許他真的不認識自己的好友。

皇帝含笑看着令升：“愛卿此話怎講？”

令升蹙眉：“陛下懷疑綠珠的身份？”

皇帝微笑：“愛卿知道曹家嗎？”

令升垂眼：“陛下是說前魏嗎？”

皇帝點頭，雙手背起：“聽說曹魏的人跟着南奔了。”

令升思索：皇帝是懷疑綠珠的身份嗎？一個……一個青樓女子？不過話又說回來，綠珠之前的身份他的确不知道。

“陛下，曹魏已經深入宮中了嗎？”如果改朝換代，受傷的還是百姓。晉也就只有長江以南這一點點土地了，再打起來，北邊的國家沖過來，能有什麽好處？

皇帝點頭，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将身邊服侍的人全殺掉。

令升問：“陛下想讓我怎麽做？”

皇帝道：“朕知道綠珠喜歡愛卿，所以愛卿……去查出來，建康城的內奸。”

令升抿嘴：“是。”

皇帝好笑的看着令升：“怎麽，愛卿還在擔心朕殺人？放心，沒有必要了。”

因為殺光了吧……兇手只有那麽幾個，其他的陪葬呢？死了也白死吧？

今天實在太累了，上一千字短篇充上，明天再說。PS：短篇真是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