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因為不想再次被沈承其堵被窩,顧禾特意比平時早起一小時。

她起的時候沈承其還在睡,蹑手蹑腳去樓下洗漱,可打開洗手間門發現淋浴的水管正往出噴水,地面已經濕了一層。

怎麽搞的?昨晚洗澡沒關嚴嗎?

顧禾頂着水花伸手去擰,沒擰動,她顧不上襪子沾水,趕忙拿托布擦地,擦了幾下又意識到源頭止不住再擦也沒用。

“怎麽了?”

沈承其從樓上下來,睡眼惺忪。

顧禾抹了一把睫毛上的水,“好像水龍頭壞了。”

沈承其随手拽了條毛巾給她,“我看看。”

說着把人拽出洗手間,自己走進去,他上下看了看,“有扳手嗎?”

“有。”

顧禾從櫃子一角掏出來遞給沈承其,還是他力氣大,沒幾下就擰好了,水花由大變小,直到一滴滴緩慢往下流。

修好水龍頭,沈承其頭發和上身都濕了,胸前兩點若隐若現......

顧禾看見了,但裝沒看見,她把剛才沈承其遞過來的毛巾又還給他。

小馬不知道抽的什麽風,比平時早半小時到店,開門就撞見沈承其和顧禾面對面站着,顧禾手中毛巾剛搭到沈承其頭上,不知道還以為兩人一起洗澡了呢。

“......”小馬張着大嘴愣在門口,一雙小眼睛像開了眼角一樣瞪得溜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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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其拿下毛巾,說:“鑰匙在楊鵬那,過來借住一晚。”

他一貫不喜歡解釋,但事關別人,不得不解釋。

昨晚他要在樓下沙發睡,無奈沙發太短,腿都伸不開,顧禾只好讓他上樓打地鋪......

小馬還想問啥,顧禾堵他嘴,“水龍頭壞了,流了一地水,你過來擦擦。”

此時的小馬聽不進去任何話,腦補着各種畫面,難不成這兩人已經背着大家夥發展到那種程度了嗎?

“禾姐,什麽時候回來的?我都想你了。”

“昨晚。”

顧禾和沈承其統一口徑,她昨晚到,沈承其是昨天下午,但朋友找他有事,所以夜裏才回店。

“怎麽感覺修啥東西在其哥手裏都像吃飯一樣簡單呢?”

顧禾沒有順着小馬的話誇,“你頭發剪得好,沈承其就不會。”

“姐,你真會安慰人,我這自信心蹭蹭往上漲。”

緊接着顧禾又說一句:“你可千萬別把這手藝丢了,要不然真就啥也不會了。”

“......”

給個甜棗,再打個巴掌。

小馬“嘿嘿”一笑,接過拖布開始幹活,見隔壁門開了,沈承其趕緊回去。

“其哥把咱毛巾順走了。”

顧禾不理他。

小馬換個話題,“你回家的時候渣男來找過你。”

顧禾拉黑了丁豐源所有的聯系方式,但她卻沒有删掉柴溪,小馬他們都不理解,只有顧禾自己明白,她只是無視這個人而已,而且歸根結底罪在丁豐源。

“找我幹嘛?”

“還能幹嘛?求複合呗,我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顧禾笑笑,小馬還真是她的五好員工,尤其在和丁豐源分手這件事上特別護短。

......

中午,郭琮、小馬還有隔壁那兩位在門口圍成一圈吃盒飯。

楊鵬:“小馬,你禾姐呢?”

“樓上睡覺,回老家一趟太折騰。”

小馬說完往隔壁看,“其哥不在啊?”

早上的事他誰也沒跟誰說。

老王笑了聲,把臉埋進飯盒,可小馬和郭琮還是看見了。

楊鵬往前湊湊,低聲說:“沈叔給他安排相親,是文化館一個舞蹈演員,沈叔說人家盤靓條順,嘁,他們那代人審美和咱們差別太大,誰知道真人到底怎麽樣。”

沈承其去白城那天他爸來店裏找過他,特意跟楊鵬提了一嘴,這不,沈承其剛回來,他爸讓他趕緊回家。

小馬咂摸嘴,“其哥看着挺年輕,也三十五了,叔叔着急很正常。”

這四個人除了老王已婚有孩子,其他都屬于長輩口中的“社會閑散人員”,小馬和郭琮年紀小,沒壓力,楊鵬暗戀一個姑娘多年,人家結婚了,他還等,妥妥癡情漢,沒人勸他,勸了也沒用,全靠自己開解。

“其哥不一定去。”

“我覺得這回能去。”

楊鵬和老王杠上了,“打賭啊?”

“賭啥?”

一個站在沈承其多年朋友的角度,一個站在了解老輩人善于施加壓力的角度,各有各的理。

“賭一頓燒烤吧。”小馬想趁機插一腳,上次團建根本沒喝盡興。

老王聽到燒烤立馬慫了,“王哥全身上下撐死能拿出二十塊錢,多一分都得跟你嫂子請示。”

大夥的興致因為資金嚴重短缺而被迫中止......

“老楊,其哥這兩天是不是又一個人跑山裏露營去了?”

“不知道啊,沒跟我說,不過......”楊鵬盯着飯盒裏的土豆,“他一般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去,我看他最近心情挺好。”

幾個人聊得正歡時顧禾頂着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出來,手裏端着一個小玻璃碗,裏面是剛沖好的燕麥。

郭琮趕忙起身,“禾姐,吃飯不?”

“你坐,我這有。”

顧禾看向隔壁敞開的門,問楊鵬,“沈老板呢?”

老王接話,“相親去了。”

楊鵬偷偷踩他鞋尖,“回家一趟,不一定相親。”

顧禾挖了一勺燕麥,沒吱聲。

電話在兜裏震動,玻璃碗換到右手,左手掏出電話,“喂。”

“幹嘛呢?”

“吃燕麥。”

“我店裏忙嗎?”

“現在沒人。”

顧禾掃了一眼四張仰望她好奇的臉,轉身到另一邊繼續說。

......

下午一點半,顧禾站在鏡子前整理衣服,剛吹幹的頭發蓬松如海藻,幾道彎若隐若現,她穿了一件長款皮風衣,腳上是及膝長筒靴。

小馬和郭琮一邊忙一邊用餘光打量她......

“我有事出去一趟,晚點回來。”

顧禾說完挎上包走人。

等門關上,憋了半天的郭琮終于開口:“禾姐不會和姓丁的複合了吧?”

“不可能,那渣男多惡心!”

自從知道丁豐源出軌後,小馬每次聽到這個名字就一臉氣哄哄。

“可是你看禾姐的狀态一點不像失戀。”

“那怎麽?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失戀了哭天喊地啊,禾姐是大人,比你成熟,她要是撐不住咱店怎麽辦。”

“反正房租到期也不幹了。”

店裏還有一位耳朵不太好使的老大爺,小馬給郭琮使眼色,她知道最後一句不該說,吐吐舌頭,趕忙收拾地上的碎發。

大爺慢聲私語地問小馬:“什麽不幹了?”

小馬趴他耳朵旁喊:“她說毛巾幹了,大爺!”

“幹活磨叽啊?別說姑娘了,你快給我剪吧。”

小馬嘆了口氣。

......

顧禾下車後最先看到一扇犄角上鏽的單元門,綠色油漆斑駁,應該有十年以上樓齡的老小區了。

或許是因為沈承其他爸安排了相親,才讓顧禾這麽快就要“還債”,更沒想到碰面後沈承其第一句說的是:“你打扮這麽漂亮對我不利。”

顧禾一頭霧水上車,又一頭霧水下車。

沈承其從後備箱拎出幾盒從吉林買來的特産,顧禾接過去兩盒,“這些夠嗎?”

“夠。”

“幾樓啊?”

“三樓。”

顧禾剛要往裏走,沈承其拉住她,“我沒帶女孩兒回過家。”

“所以呢?”

“所以不确定我爸什麽反應,要是有得罪的地方你別介意,我會想辦法帶你走。”

顧禾笑笑,“天又塌不下來,你怎麽這麽愁?”

二十分鐘後任務提前結束,整個過程可以用一句話形容——在門裏,手搭着肩膀,門一關,手立馬拿下來,多一秒都沒有,泾渭分明。

顧禾從沈承其家出來時父子二人都冷着臉,只有那位阿姨笑盈盈出來送人,一直送到樓下。

“姑娘,你別介意啊,老沈身體不太好,才着急讓承其結婚,你們小兩口的事自己做主,等有時間再來,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沒等顧禾回應什麽,沈承其接話過去,“我倆先回了,店裏有事。”

“回吧啊,不忙了打電話。”

顧禾被沈承其拉上車,隔窗跟那位阿姨擺擺手。

車子快速駛離小區,開遠後又停到路邊,沈承其點了根煙,說:“我爸對你太滿意了。”

啊......顧禾恍然,那句“你打扮這麽漂亮對我不利”原來是指這個。

剛才在沈承其家,顧禾明顯感覺到父子關系有點緊張,很像前些年顧禾和趙老師的相處模式,但顧禾好就好在知道她媽身體不好以後再也不犟嘴了......

其實一開始聊得還行,有問有答,氣氛平和,直到後面他爸問兩人今年結不結婚,還拿出日歷翻,看哪天是好日子,沈承其一看收不住,趕緊找個借口結束會面。

“是我考慮不周。”顧禾反省。

“沒有,你不打扮也漂亮。”

兩人相視,他又補了句,“實話實說。”

誇贊的話誰都喜歡聽,顧禾的心情一下子輕松不少,等沈承其抽完煙又啓動車子,往店裏開。

“我都沒去你房間看看。”

顧禾語氣裏滿是遺憾。

“有興趣啊?”

“那你都看過我的,我沒看你的多不公平。”

原話奉還給沈承其,他聽出來了,舔舔嘴角笑了下,“下次有機會再看。”

“行,算欠我的。”

快開到理發店的時候沈承其電話響了,他接起後只“嗯”了聲便挂斷,緊接着立馬靠邊停車,“我爸送醫院了,我現在過去,你打個車吧。”

“需要我陪你嗎?”

“不用。”

這時最好什麽也不要問,顧禾下車後站在路邊,看着沈承其的車掉頭後速度一下提上來,很快消失在視線盡頭。

顧禾原地轉了一圈,發現這裏離理發店不遠,她放棄打車,走步回去。

......

當晚直至收工顧禾都沒見沈承其回來,隔壁車來車往,壞着來好着走,發揮和醫院一樣救死扶傷的至關作用。

沈承其打地鋪的被子她沒收,說不上懶還是什麽,就那麽保持原樣放着,好像她喝醉那晚睡過的帳篷沈承其也沒收一樣。

被電話吵醒的時候顧禾睡得正沉,她感覺自己懸浮在一片汪洋中,突然被一根烏黑的錨勾起來,硬生生拉回海面。

“喂~”

“下樓。”

顧禾拿開手機,眼睛眯成一條縫看了眼時間,淩晨五點......

沈承其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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