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從躺床上那一刻起顧禾的記憶開始出現斷層,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被子下的人一絲/不挂。

白膩的畫面毫不費力将顧禾一秒喚醒,她睜眼看見沈承其從洗手間出來,只穿着一條內褲......一早看見這樣的畫面,一個字也不用再問了,而且這不是她的房間,昨晚發生什麽顧禾心裏一清二楚。

沈承其正在擦頭發,身上有水漬,應該剛洗過澡,毛巾蓋在頭上遮擋視線,他不知道顧禾已經醒了,走到窗前點了支煙。

顧禾窩在被子裏,空調呼呼吹着冷氣,她感覺嗓子不太舒服,鼻子也不通氣,不知是不是被空調吹的,随着身體微微一動,腰間傳來一陣酸癢......

悶了一會兒實在透不過氣,她掀開被子露頭,叫了聲沈承其的名字。

他咬着煙回頭,看了看顧禾,把煙拿下來,“醒了?”

“幾點了?”

“九點多。”

顧禾坐起來,被子包裹胸口,“我衣服呢?”

“旁邊。”

顧禾扭頭,昨晚脫下的衣服板板正正放在另一只枕頭上。

“還睡嗎?”沈承其問。

顧禾搖搖頭。

“那你起來收拾一下,好了叫我,咱倆談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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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什麽?

回顧昨夜,展望明天?

沈承其套上衣服開門出去,顧禾趕忙下床,小跑進洗手間。

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洗了幾把臉,看着鏡子裏有些陌生的面孔,她心髒狂跳。

昨晚發生的事情在涼水的刺激下呼啦啦從腦子裏蹦出來,浮現在鏡面上,呃......确實做了,而且很激烈。

從洗手間出來,顧禾稍稍平複了些,可走到床邊看到地上兩個撕開的tt外包裝,沖擊感實在太強,她又不淡定了,情緒似過山車一般直上直下。

她從沒想過以這種方式和沈承其轉換關系,感覺喪失了掌控權,讓她心裏很沒底,不确定沈承其因為什麽和她做,如果只是一時沖動,那她輸得豈不是有點慘?

不,身心都交了,是相當慘。

穿好衣服回到隔壁,顧禾進屋就開始收拾,把昨晚脫下的內衣內褲洗幹淨,又簡單擦了個臉,塗上唇釉好讓自己氣色好一些,确認狀态可以,她給沈承其發信息。

十分鐘後,沈承其拎着麥門的早餐來了,本來顧禾不餓,奈何咖啡香氣喚醒了胃......

早餐放到茶幾上,她打開蓋子喝了一口,奶球和糖都沒加,苦得她眉頭一皺,“昨晚是我把你睡了嗎?”

“某種角度,是。”

沈承其一臉認真,甚至有些嚴肅,但和最開始顧禾認識他時的冷淡又全然不同。

漢堡塞到顧禾手裏,掌心瞬間熱乎乎的,沈承其低頭來回翻倒着煙盒,說:“做之前我問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說了我名字。”

顧禾眨眨眼,“像我能幹出來的事兒,你想談什麽?說吧。”

“談戀愛。”

顧禾有想過沈承其要撇清關系,但沒想到是談戀愛,她拽過沙發上的抱枕,問:“确定咱倆睡了是嗎?”

“你一直蹭我。”

顧禾趕忙捂住他嘴,“細節就不必說了。”

“後悔了?”

“沒有。”

沉悶的聲音從抱枕後面傳來,沈承其伸手拿走,扔到一邊,“髒。”

少了抱枕遮掩,兩人目光直白對上。

“昨晚你問我是不是喜歡辛丹,我說從來沒喜歡過,你問那喜歡誰,我說你。”

真這麽問了?顧禾感覺耳朵像被一根火把烘烤,燒得慌,。

沈承其後仰,枕着沙發靠背,說:“你要是後悔,可以睡回來。”

“......”

“你想跟我假戲真做嗎?”

這句話即問給沈承其,也問給顧禾自己。

“有什麽不行?”

“你又不愛我,何必呢。”

顧禾撕開奶球倒進杯裏,乳白色與黑咖瞬間彙合,似雪山融水流過山坡,失去本體,以此昭示春天降臨。

想象的盡頭她笑自己還有心思開小差......

“我沒說。”

“之前說過。”

“那你怎麽知道我有沒有撒謊?”

撒謊?

讓她迷路,令她絆倒,最後投降的人卻是沈承其嗎?

攪拌棒在空中靜止......一滴奶灑到手指,顧禾下意識舔掉。

畫面和昨晚某一段很像,沈承其的喉結不禁上下動了動。

“你要單純想負責大可不必,不是戴套了嗎?我不會纏着你。”

昨晚沈承其朝她要過房卡,顧禾迷迷糊糊沒給,然後被沈承其抱去他房間,之後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更多細節被顧禾想起來,嘴裏的漢堡有點噎。

沈承其臉上淡定,心裏實則很慌,他弓起腰沉默半晌,說:“想負責,也想談戀愛,你決定好再回複我,不急。”

“認真的?”

顧禾打開漢堡,咬了一大口,貌似是牛肉餅。

“其實我車技不錯。”

沒來由的一句,顧禾被他說得一頭霧水。

“帶你去看戴勝那天我急剎車不是因為開得不好。”

沈承其看着顧禾的眼睛,“因為我緊張。”

“為什麽緊張?”

“以前我也不知道,後來知道了。”

大概那是這份愛最開始萌動的地方,微茫不清......

“我考慮一下。”

顧禾并沒有因為這些話馬上答應,沈承其手裏的煙盒被他捏得稀扁。

撥開紙袋,顧禾發現裏面還有兩個漢堡,小香腸,薯餅......

“怎麽買這麽多?”

“昨晚幹了體力活,餓。”

耳朵的燥熱傳到臉頰,顧禾埋頭吃不接話。

“你這邊結束了嗎?結束的話跟我回德令哈吧,我訂票。”

這語氣......不會以為睡了一次就能牽住她吧?

顧禾斜睨他,沈承其正扒拉手機看機票。

“你先回。”

沈承其放下手機,“我等你。”

“沒我你坐不了飛機嗎?”

“嗯。”沈承其特別認真地點點頭。

“今天不走。”顧禾說。

“要去哪玩嗎?”

正事談完,沈承其也跟着一起吃。

“想去雍和宮拜拜。”

“求什麽?”

“發財。”

“帶我嗎?”

顧禾笑了聲,“你想求什麽?”

“你說呢?”

“雍和宮不保姻緣。”

“舉頭三尺有神明,總有一個管事兒的。”

“......”

顧禾本想說“那你在酒店拜拜好了”,可看着沈承其的臉,到嘴的話又憋了回去。

媽的,喝酒誤事。

但真過瘾。

好,下次還喝。

......

上午雍和宮預約滿了,顧禾改了下午,進去後她沒燒香也沒跪拜,而是在每一處殿裏停停走走。

今天依然很熱,太陽炙烤後的地面像個巨大烤盤,平等對待每一個獵物。

顧禾沒帶皮筋,長發在這種天氣簡直受罪,她摟起頭發,用手扇了幾下,有涼風,但作用不大。

沈承其忽然朝人群走去,到兩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兒面前停下,說了幾句什麽,等他再回來時手裏捏着一個粉色皮筋。

“要我幫你紮嗎?”

“哪弄的?”

顧禾有點想笑,皮筋不但是嫩粉色,上面還有個小熊挂件,特別可愛。

“朝那個女孩兒要的。”

“你怎麽說的?人家就給你了。”顧禾有點好奇。

“那麽說的呗。”

話不清楚必有貓膩......

其實原話是,沈承其說:“你好,請問有皮筋嗎?天熱,我女朋友想把頭發紮上。”

“有。”其中一個女孩兒一點沒猶豫,把手腕的皮筋撸下來。

沈承其一看還挺新,有點不好意思,“要不我給你錢吧,像新買的。”

“沒事沒事,我包裏還有呢。”

“謝謝。”

“不客氣。”

過程平平無奇,只是那句“我女朋友”沈承其不好直接轉述。

顧禾轉過身,說:“給我紮上吧。”

“我......”

沈承其低頭看看皮筋,又看着顧禾,只能硬着頭皮上。

雖然動作笨拙,好在有身高優勢,等他好不容易給顧禾的頭發束起馬尾,手心又全是汗......

“你看看行嗎?”

顧禾向後捋了下,轉過身,剛要說“行”,視線和那兩個女孩兒碰上,她倆好像看半天了,跟顧禾不約而同笑笑。

陌生人給予的善良總是加倍的,幫助別人的感覺像在心裏堆糖,甜而不膩。

繞到一處殿前,沈承其終于憋不住問顧禾,“不燒炷香嗎?”

顧禾搖頭,“我去過很多寺廟,但從來不燒香。”

“為什麽?”

她笑笑,但笑容裏夾着點苦澀,“感覺自己沒那麽虔誠,也沒讨教過正确形式,怕對佛祖不敬,想求什麽放心裏好了。”

她說完拍拍心口,很輕,但鄭重。

沈承其沒說他其實跟顧禾一樣,仰頭和她一起望着大殿匾額。

顧禾目光落在“雍和宮”三個字上面,“你說寺廟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磁場,每次我來這,不管遇見多少人,好像只有我一樣。”

“你去過德令哈的阿力騰寺嗎?”

顧禾搖頭。

“等回德令哈帶你去看看。”

這個想帶她去這去那的男人,在剛剛過去的上午和她表白了,場景并不浪漫,只是在傳達人生某個階段的心意。

只是無法确認這份心意是否長久。

從雍和宮出來,顧禾對沈承其說:“我們回德令哈吧,我想回去了。”

......

沈承其訂的票是第二天出發,顧禾告訴完顧嘉沒過一會兒,李開輝電話就打來了。

接電話的時候顧禾正跟沈承其在商場吃飯,李開輝讓顧禾在臨走前把欠他的VIP服務兌現,還說如果沈承其沒事可以一起來。

“你去嗎?”

顧禾盯着沈承其的臉,故意問他,看他什麽反應。

“不去。”

“怎麽了?”

沈承其放下筷子,說:“他跟丁豐源不一樣,他不會欺負你。”

短短一次交集,顧禾不清楚他為什麽這麽篤定,像在為一位相識多年的老友打保票。

“好吧,我自己去。”

......

下午,顧禾打車到李開輝的公司,出電梯就看見李開輝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不忙啊?”顧禾問他。

“你好像總忘了我是老板。”

老板可以來去自由,誰管得着?

“沈承其呢?”李開輝往電梯裏瞧。

“他有事。”

顧禾笑笑,跟着李開輝往裏走,經過員工區的時候特意看了眼顧嘉,他正窩在椅子裏寫程序,眉頭皺得像塊在太陽底下曬了一周的抹布。

顧禾沒打擾他,走進李開輝辦公室,四下環顧一圈,還是精致又簡約的風格,以前她只在大廈樓下等過顧嘉,上樓還是頭一次。

“你把我忽悠來,是不是讓我為你全公司服務一遍啊?”

“我自己還等兩年呢,哪輪得到他們?”

辦公桌上有一套理發工具,看樣子不像新的,顧禾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啧啧,比她自己用的那套高級太多。

“在哪整的?”

“跟朋友借的。”

李開輝摘掉眼鏡,拉過事先準備好的椅子,坐上,說:“來吧,你來之前我簡單洗了下頭。”

顧禾看向腳下,“地毯用不用拿什麽鋪上,別弄髒了。”

“沒事,回頭讓顧嘉收拾。”

門外辦公區,顧嘉忽然打了兩個噴嚏,吓得旁邊同事水都灑了......

看來萬事俱備,只差剪了,顧禾笑着拿出剪刀,扯開圍布,像往常在店裏服務顧客一樣的流程。

李開輝的頭發本就不長,很好剪,沒過一會兒就剪完了。

當圍布撤去,他起身戴上眼鏡,對着玻璃照了照,問顧禾,“帥嗎?”

“挺帥的。”

“再帥也帥不過沈承其,是吧?”

顧禾沒說話,握着手裏的剪刀,沉默代替回答。

“喝咖啡嗎?我給你手沖一杯。”

“好。”

剪完頭發,顧禾只坐了一杯咖啡的時間,天南海北東拉西扯,但李開輝一次都沒提過丁豐源。

最大的蔑視莫非如此。

離開的時候,李開輝說:“你回德令哈,我就不送你了,什麽時候再來北京,我請你倆吃飯。”

“嗯,再見。”

“再見。”

告別平平無奇,重逢沒有期限。

......

第二天早上五點半,顧禾跟沈承其拿行李到大堂退房。

起得太早了,顧禾迷迷糊糊,眼睛都睜不開,她先退完站在一旁等,只聽前臺小姑娘對沈承其說:“先生,您的房間有物品消費,兩個避孕套共計......”

顧禾瞪大眼睛,無比精神,轉身拉着行李箱快步離開,走出店外。

酒店怎麽收費她不清楚,只知道前臺在茶餘飯後又有新的談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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