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賣色相

出賣色相

許明珠從未見過齊放如今的眼神。

他應該是看什麽都興致索然,渾不在意。

以前她即使穿了最漂亮鮮豔的衣裙,齊放也只是看一眼就轉開視線。

那雙桃花眼從未為誰停留。

而不是這樣專注,沉默,深邃,像海上漩渦。

帶着另外一種攻擊性,或者說,侵略性。

許明珠不是白紙,見過不少男人,只不過那些人的眼神總帶着黏膩輕佻,把她當做案板上的肉一樣,以為可以任意拿捏。

最後都被她明裏暗裏收拾回去。

可是齊放又不一樣,他眼睛裏沒有欲念垂涎,反而帶着一種溫情。

就像在看一部老舊電影。

地板上響起腳步聲,他們的距離縮短到一步之遙。

兩個人的鞋尖只有五厘米的距離。

許明珠的紅裙裙擺在飄蕩中與齊放的長褲碰觸又分離。

她真真切切感受到齊放的呼吸。

從前許明珠沒有注意到,齊放居然這樣高,自己平視只能看見他的胸膛。

他身上還留着海洋香調的氣味,但是許明珠剛剛也披了他的外套。

一時間分不清呼吸間的香水味到底是來自誰的身上。

聽着胸腔之下的心跳猛然加速,許明珠看着面前人的左胸腔。

他似乎并沒有任何波瀾。

許明珠也沒有聽見他的呼吸加重。

齊放的手還是插在兜裏,休閑裝讓他此刻站得筆直但依然顯得悠閑自在。

她有些不服氣。

擡頭時候,許明珠正好與略低了下巴看她的齊放對視。

暖黃燈光讓他鋒利的面容看起來柔和不少,帶着溫柔的錯覺。

許明珠不算矮,反而在女生裏算高的,有一米七,但是齊放比她高了一個頭不止。

許明珠踮了踮腳,身體後傾,扶着桌子,阻止齊放再一步往前。

他已經超過了他們之間應該有的距離了。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許明珠微微眯起眼睛,像炸毛的貓一樣豎起自己的警戒。

齊放看了一眼許明珠踮起的腳尖,嘴角翹起,微微低了頭跟她對視,但是也沒有後退。

“跟人說話時候,對視才是禮貌的行為。”

許明珠一下子啞了聲,這是自己以前對齊放說的話。

以前跟他吵架他總是時不時轉開視線,有時候甚至是窩在電腦前打游戲,頭都不轉。

齊放略微挑了挑眉,仿佛在詢問:請問這句話有哪裏不對?

許明珠身體晃了晃,齊放伸出手,被她避開。

他的手落在半空。

許明珠覺得很是憋悶,以前吵架時候兩個人也會臉對臉,顧不上距離。

有一次還被同學當成是在親吻,這個謠言在學校裏傳得沸沸揚揚,他們兩個被年級主任拎過去問了很久。

兩個人互相對着翻白眼,誰也沒當回事。

可是現在明顯不一樣。

但是她也沒辦法直接問齊放:你知不知道這個距離不正常?你不會饞我身子吧?你知不知道我們成年男女這個距離不太好?

她今天已經丢了很多次臉了,再丢真沒法見人了。

而且情書和暗戀日記的事情剛剛發生,她至少得等風頭過去再跟齊放解綁,才能安然無恙脫離髒水。

至少現在,她得跟齊放維持一種比較和諧的關系。

齊放對感情和兩性之間的事情一向處理利落,面對這樣的質問,估計直接冷笑兩聲說她自戀然後把她掃地出門斷絕關系。

他長了一副風流浪子的皮囊,但是極其讨厭被當成随便的人。

在他那裏,誇他招人喜歡算是陰陽怪氣。

有時候,許明珠都覺得齊放算得上潔癖了。

“齊放,外面傳的緋聞你看見了嗎?”

許明珠幹脆把手一撐,坐在桌子上,跟齊放微微拉開距離,聊起正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看起來坦坦蕩蕩,自己絕不能輸。

齊放拉了凳子坐在她面前,手撐在椅背上,支着腦袋看許明珠晃蕩着雙腿,紅裙随着她的動作搖曳不休,裙下的小腿時隐時現。

“嗯,看見了。”

許明珠動作停了,眼神飄忽,聲音低了下去。

“你,,,怎麽想啊。”

手無意識扣緊了桌布,許明珠低頭看着面前齊放交疊的長腿,在想該怎麽讓他放自己一馬。

一封情書一次告白可以一帶而過。

可是那漫長的六年是不同的。

一個謊言需要千萬個謊言來圓。

那些江牧帶來的酸楚安在齊放的身上,每一件都在踐踏齊放的驕傲。

更何況,那幾年,許明珠選擇了在江牧身邊,與齊放相隔千裏,不聞不問。

她不是沒有想過去看看齊放,可是每次都能遇到很多的意外。

江牧突如其來的出差導致的緊急加班,突然發作的胃病,公司的重大事故。

後來齊放一舉成名,許明珠買到他的演唱會門票都成了概率事件。

再後面,就是自尊心作祟。

如果,是她自作多情一廂情願怎麽辦?

他有千萬人愛戴追捧,也許并不缺她一個人的挂念。

這幾年他們其實有交集,但是齊放應該沒有記憶。

兩年前在巴黎,他在香榭麗舍大街,被人群簇擁,高奢品牌代理人親自作陪。

許明珠站在街角,捧着文件,還沒有踏出一步,電話響起,她不得不換了方向,打開随身電腦埋首工作,到天黑街上無人,樓下醉漢怒罵嬉笑。

她那時很害怕,睜眼到天明,第二天早上坐了最近的飛機回公司處理工作。

午休半夢半醒間,聽到辦公室的人讨論齊放唯美出圈的巴黎雜志大片。

他的巴黎唯美夢幻,光鮮亮麗,跟她不在一個世界。

一聲嘆息把許明珠從回憶裏拉了出來。

齊放皺着眉頭遞過來一張紙巾,語氣裏充滿無可奈何,“我真是欠你的。”

接了紙巾,許明珠才發現眼角沁出幾滴淚。

其實那天也不是特別兇險,只是江牧電話一直打不通,印象特別深刻。

許明珠對江牧的放下,從那天已經開始。

算算日子,那天正是賀采兒的生日。

她就是陪在這樣一個人身邊這麽多年。

這麽一想,許明珠覺得齊放更不可能答應她頂替江牧。

太侮辱齊放了。

許明珠頭垂得更低,老老實實坐在桌子上,任憑齊放把她頭發撥到耳後。

悄悄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好像也不是特別生氣。

齊放依然在注視着她,雖然緊抿着嘴角,但眼角眉梢并沒有體現出怒火和漠不關心。

好像還有的救。

許明珠攥緊了手中的紙巾。

明白了,齊放原來真的很吃示弱這一套。

許明珠悄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

眼眸瞬間蒙上一層水色。

想了想以前看過的電視劇,許明珠掐着嗓子,要多脆弱有多脆弱。

“齊放,你,要不,再,幫我一次?”

齊放微微側頭挑眉,把許明珠從頭到尾打量一遍,把她掐着大腿的手掰開,看着她發紅的手,輕輕掃了一眼紅裙褶皺。

“啧,下手夠狠。”

許明珠被戳穿,剛剛飙出的眼淚瞬間流不出來。

果然,齊放怎麽可能溫和的起來。

而且他在娛樂圈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精致演技沒有見過,國色天香的美人估計也看得不少。

要是真這麽簡單,裝裝柔弱就能打動他,他估計女朋友都不知道有了多少個了。

手腕被齊放捏着,許明珠沒了作弊工具,看着齊放別有意味的表情怎麽看怎麽覺得是嘲笑。

許明珠很想踹一腳齊放椅子腿,直接互罵,但是形勢所迫,只能先記下這筆賬。

不過他也只是抿着嘴不說話,就靜靜看着許明珠動來動去,悠然地坐在座椅上,牽着她的手腕。

思索許久,許明珠列出了自己能拿來交易的東西。

“要不,我給你打工,當公關,運營,策劃,商務,還有,,”

齊放無動于衷,臉上寫滿不感興趣。

許明珠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低頭在腦袋裏試圖再翻出能打動齊放的東西。

只不過這麽多年都在商場,她确實不了解娛樂圈。

想到小張的話,許明珠試探性問了一句,“要不,我出賣色相,出道給你搭把手?”

齊放含着笑看了許明珠一眼,臉上寫滿算計,把陷阱擺得明明白白,語調都上揚了幾分。

“你說的,可別後悔啊。”

許明珠下意識就喊出:“等等,我再考慮一下。”

坐久了,許明珠想動彈一下,但是齊放整個人坐在她面前,像是把她圈在了自己和桌子中間。

只要許明珠跳下來,稍微動作不穩就能倒進他懷裏,複刻經典偶像劇套路。

許明珠把手抽回來,握成拳頭低咳一聲,“那個,先說好,我不拍吻戲親密戲什麽的啊。”

齊放笑了,打從眉眼裏露出真心實意的滿足,豔麗的眉眼裏藏了一層春光。

就像狐貍終于等到了獵物。

十分讓許明珠心虛。

齊放什麽都有,能讓他這麽開心,那肯定是要坑自己一筆大的。

這個代價未知,許明珠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交易。

“要不然,你給我幾天時間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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