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招娣
招娣
“你吃幹的還是湯的？”童奇給白南竹盛完餃子後就将視線轉移到了路晚舟身上。
路晚舟将碗遞了過去：“幹的就好。”
“你出多少個？30個少不少？”
“夠了夠了。”
路晚舟端着盛滿了餃子的碗移動到了張鶴身邊。
張鶴看到他的身影趕忙從桌子下面的馬紮拉了出來。
“今天早上怎麽樣呀？”
路晚舟夾起一塊餃子塞到嘴裏，吃完之後才朝着張鶴回複道：“還行，基本上有頭緒了。待會兒我跟着童奇再在村子裏轉一轉。他說這個村子裏女孩子沒有讀書的很多，很多孩子還想讀書。但是礙于家裏的情況都沒能繼續讀下去。”
吃完中午飯後，童奇用飯後散步的借口，從張鶴身邊擄走了路晚舟。
路晚舟嘴裏的餃子還沒吃完，就被拽着胳膊從馬紮上站了起來，被拉着朝着外面走去。
路晚舟朝着張鶴伸手，讓他幫幫自己，結果張鶴給他比了個拜拜。
童奇邊走邊對路晚舟說：“你一定要跟我去村子裏轉轉，對你們的鐵定有用。”他露出自己的8顆大白牙，“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華國人不騙華國人。再說了你看我長得這麽淳樸像個騙子嗎。都是年輕人咱們之間講點信任呗。”
路晚舟眯起眼睛看着他，內心無聲的吐槽道：“人跟你聊的是這個嘛。我嘴裏的東西還沒吃完呢。能不能先讓我吃完呀！”
本次來考察的人那麽多，童奇唯獨纏上了路晚舟，聽他說，從身份上校長比學生的話語權更大而路晚舟正是一名校長，從年齡來看，張鶴年紀大他自己認為不好相處，而路晚舟年齡與他相仿共同話語多。再加上今天早上他看到路晚舟幫助白南竹搬玉米，從這件事情可以看出路晚舟有幫助孩子們的潛力，再到後面跟路晚舟的相處，他更加肯定了這一觀點，因為在他跟路晚舟講述孩子們的故事時候，路晚舟的微動作出賣了他。舉個例子，路晚舟在聽事情經過時緊握的拳頭。
童奇雖然來村子的時間并不長但是對于村子裏誰家在哪裏，誰家有什麽，了解的一清二楚，跟在他身後根本就沒有迷路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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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前往的第一站就是招娣的家。
“你昨天去了學校因該知道招娣吧。”
路晚舟思考片刻說道：“我知道的，學習成績很好，每次都名列前茅，喜歡讀書的孩子。但是家裏不想給她付學費，就讓她退學了。”
“看來你了解的還不是很深呀。”童奇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搖了搖，“招娣是家裏的第一個孩子，那時候她媽喜歡吃酸的，有婆子說酸兒辣女，對肚子裏的那孩子的性別就認定為男孩了。農村裏的老人思想需要生個孫子傳宗接代，結果等招娣生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失望了。他們家裏大吵了一架。就給孩子起了個招娣的名字，後來孩子大些了到了能幹活的年齡，就叫她開始幹活，二虎生下來後，家裏所有人都圍着孫子轉了。”
“後來招娣的父母就外出打工了，每個月給家裏寄點錢，但是這些錢基本上都花在老兩口跟二虎身上，招娣的生活花銷就一點點，穿的衣服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二虎的衣服基本上都沒有補丁，年年換新。”
路晚舟想了想自己昨天見到二虎時候的模樣，他努力回想，确實如同童奇所說的那樣，身上的衣服沒有補丁。但是他覺得二虎對姐姐的感情很深。
昨天還拿着兔子想跟姐姐一起照看，因該是個好孩子。
“不過，有個事情我真的很好奇。”路晚舟摸着下巴，挑眉朝着童奇望過去，“你不是才來這個村子不到半年嗎？怎麽人家家裏的事情知道那麽清楚。”
“害，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可是社交小達人，別說他們家裏的事情了，就連村子裏幾只狗的愛恨情仇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他雙手叉腰，眨了眨眼睛。
路晚舟将自己的臉轉到一邊，一時半會兒不想跟童奇聊天，總覺得自己的智商會被拉低。
本就不多的智商（并不是），不能再低了。
前腳剛邁入招娣的家，一聲巨大的響聲出現了，四處零散的木頭滾到了腳邊。屋內的人被動靜吸引出來，滿臉怒火對着招娣就是一頓罵。
目光都被聲響吸引過去了，就沒看見站在大門口的兩個大活人。
招娣的奶奶怒氣沖沖地走向招娣，撿起地上的木頭就想往招娣身上招式。第一下招娣躲了過去。這一躲卻使奶奶的怒氣更大了。
“你竟然還敢躲，誰給你的膽子。”她将手中的棍子直接扔到了地上，伸手揪住了她的耳朵。
“啊啊啊，奶奶。”招娣躲閃不及，就被揪住了耳朵。
“敗家玩意，為什麽就生了你這個敗家玩意呢。幹個活都幹不利索，要你有什麽用。”
眼見又要繼續打下去，路晚舟趕忙沖了上去拉住了奶奶的手腕。
手上逐漸用勁，将她的手從招娣的耳朵上拿下來，往旁邊拍過去。
招娣奶奶一個踉跄坐在的地上，她伸出手指顫顫巍巍的指着路晚舟嘴裏念叨着：“反了天了。快來人呀！有人打老人了。”
童奇上前扶起招娣奶奶，她一看是村裏的幹部，就跟找到了靠山一樣，她惡狠狠的登上路晚舟嘴裏吐着不堪入目的話，路晚舟撓了撓耳朵，并不把這當作一回事。
他蹲下身子從衣兜裏拿出衛生紙，幫招娣擦去眼淚，冰涼的手捏住了她紅彤彤的耳朵，幫着她緩解疼痛感。
招娣鼻涕眼淚胡在一起，看到路晚舟溫柔的模樣後，張開胳膊環住了路晚舟的脖子，鼻涕眼淚全都蹭在了路晚舟衣服上，白色外套濕潤了一大片。
路晚舟聽着聲音揉了揉她的腦袋，随後拍打上她的後背。
招娣的哭聲越來越大，她仿佛要将身體中的水分全部哭幹淨，用眼淚來訴說自己的心情。
招娣奶奶也被吓着了，招娣從來沒有哭得如此撕心裂肺過，每次被她收拾後，她不讓哭，眼裏的淚水就不會往外面冒，每一次的哭泣都跟小貓一樣，基本上沒有多少聲音。
每一次的哭泣都會招了奶奶的訓斥，招娣逐漸地也就将自己的委屈全部壓在了心中。弟弟有的東西她也想要，弟弟吃的東西她想吃，她也想像這弟弟一樣穿上新衣服，而不再是別人穿剩下的。
随着她年紀的日益增長，她逐漸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如此對待，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自己不是男孩子。
“姐姐！”二虎結束了一天的課程，被爺爺帶回來了，剛一進門就聽見姐姐撕心裂肺的哭聲。他趕忙跑進來，朝着招娣奔跑過去。
招娣爺爺看了看院子裏狀況，又看到自己的老伴失神的模樣，趕忙朝着自家老伴的方向走去。
“老伴，你別吓我。”
招娣奶奶沒有說話，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招娣。
招娣哭夠了，她不好意思的從路晚舟身上下來，伸手拍了拍剛才哭濕潤的地方支支吾吾的說道：“對不起，我把你的衣服搞髒了。”
路晚舟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沒關系。”
二虎見自己姐姐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趕忙走上前，在招娣身上轉了幾圈，确保她沒有多少事情。視線逐漸向上移動，他看到姐姐耳朵的紅腫。
再看看地上的木頭，他明白了是奶奶又打姐姐了。
每一次姐姐做事情，只要做的不好，要麽被罵一頓，嚴重一些會被打。他想要上前幫助姐姐，卻總是被爺爺攔住，帶出去了。等回來之後姐姐就又恢複成平時的模樣，一言不發的幫家裏幹活。
他上學了，學校的老師告訴他們男女平等，但是家人總說自己比姐姐好很多，他并沒有這樣認為。他覺得自己有的姐姐應該也要有。他跟爺爺奶奶說過這個事情，卻被老人們打着哈哈翻了過去，姐姐的生活該如何還是如何。
“奶奶！你是答應我考了一百分就不打姐姐嘛！”他将試卷從書包裏掏出來，将試卷舉高。
奶奶：“你……”
爺爺看着他的試卷嘴角裂開了花：“我的乖孫孫哦～考試考的這麽高實在是太棒了，爺爺給你買玩具好不好，明天我就借車帶你去鎮子上買玩具。”
二虎：“爺爺！我的玩具已經夠多了。我想你們不要打姐姐。”
“她就是賠錢貨，遲早要嫁出的。你才是咱們家的大寶貝。現在不讓她幹活，以後怎麽給你攢錢娶媳婦呀。”
“但是姐姐她的成績更高呀！你們根本看不到。”
“女孩子學習學的好有什麽用，還不如嫁個好人家。”
路晚舟已經聽不下去了，他站起身子，眼睛略帶涼意：“女孩子并不比男的差！現在已經是21世紀了，重男輕女這種思想是錯誤的，我知道在農村你們都想要家裏有一個頂梁柱，偏心導致你們将所有的關注點全部集中到了孫子身上。孫子是你們的寶貝，難道孫女就是破爛嗎？”
“你個外來人，怎麽會懂我們家的事情。”
路晚舟笑出聲，一步一步朝着他們靠近：“我一個外來人都比你們清楚招娣的情況。招娣的成績名列前茅，基本上每一次都是第一名。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拿到三好學生的獎狀了。你們知道嗎你們是距離孩子最近的人，但是卻連孩子的真實情況都不知道，實在是可悲!二虎都知道的道理你們怎麽就不明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