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他的嚎叫聲不但驚動了雲若,還引起了屋內思荷等人的注意,紛紛放下手裏的活計跑出來。

雲若連忙上前,拉着那太監,邊往宮外走問道:“八皇子在哪裏落水了?快帶我去。”

“在上書房旁的思學湖裏!”

見雲若拉着太監就要走,思荷連忙跟上去,提醒道:“青芽姐,使臣一會兒就出發去文靖侯府了,你……”

雲若腳步一頓。

是了,送禮的使臣就快要出發了,若是她如今卷入別的事中,錯過了出宮的時機怎麽辦?

雲若看着那太監問:“你且跟我仔細道來,八皇子為何會落水?”

“是七皇子……他嫉妒我們殿下在課堂上被太傅誇獎,趁着休息期間,把他叫到湖邊推了下去。”

雲若越聽,眉頭就皺的越深,憤憤道:“上書房那麽多宮女太監,就沒人去救他嗎?你呢,你是幹什麽吃的!”

太監怯懦着低頭:“七皇子就在岸上看着,不讓人救,奴才……只好回來通風報信。”

雲若狠狠瞪了這膽小怕事的太監一眼,皇後都送的什麽不中用的人!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計較這個,雲若深深看一眼手裏的荷包,然後把它交給思荷。

“好思荷,幫我把它交給太妃娘娘派出宮的使臣大人吧,告訴他們我暫時走不開,請務必幫我把這荷包交給褚姑娘。”

思荷不免替雲若感到遺憾,指導了她那麽久的針線活,思荷是最清楚對方是有多麽用心,多麽看重這個禮物,也多麽想去參加婚宴。

思荷看着手裏那不甚精巧,卻足夠用心的荷包,不禁呢喃道:“青芽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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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若拍拍她的手,然後毅然轉身離開。

還好他們去的快,雲若又喊了值班禁衛軍,把還在湖裏撲騰的小人救了上來。

仲秋的湖水已經很寒涼了,被救上來的小慕烊渾身濕透,風一吹止不住的顫抖。

見人救上岸了,罪魁禍首七皇子發出輕蔑的聲音,擔憂又不敢上前的宮女太監,害怕鬧大的其他皇子公主,都悄悄松一口氣。

思學湖裏的水不深,慕烊掉進去完全可以自己游到岸邊,是慕濟,他聯合別的皇子,指揮着宮人拿着長竹竿,見慕烊想上岸就敲打水面,激起高高的水花,像趕鴨子般不讓他上岸,只能待在冰冷的水裏。

他們看少年如此落魄,卻大笑着,毫無同理之心。

卻沒注意到,落水的少年眼神早已如冷若冰霜,漠然地望着他們,像望着一具具毫無生機的屍體。

直到一個嫩綠色的身影朝這邊奔來,他才眸色微動,眨眼間面上又恢複一如初落水的慌張。

“不怕,不怕,小烊兒,我來了。”

少女抱着慕烊,想用自己的體溫給他帶來些溫度。

“姐姐……”小慕烊縮在雲若懷裏,死死忍住眼淚。

他告訴自己不能哭。

這群小屁孩,也不知從哪想的如此惡毒的法子,把人欺負成這樣!

雲若雲若憤恨地瞪着慕濟,還好她老早就吩咐帶她來的那個太監,讓他去通知太傅。據說這位老太傅曾是兩位皇帝的帝師,最是剛正不阿,定能好好懲戒慕濟等人。

此時的慕濟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臉得意地嘲笑,然而下一刻笑不出來了。

正在喝茶的老太傅聽聞自己的學生竟幹出這種事,氣的抽-出戒尺就趕了出來,狠狠地打在始作俑者的屁-股上。

“哎呦……太,太傅……您打我-幹什麽?”

“兄友弟恭,尊老愛幼,老夫平常是怎麽教你們的?都學到哪了?!”

“是慕烊自己掉湖裏的,學生冤枉!”

“冤枉?老夫又不是眼盲心瞎了!”

慕濟躲着,老太傅拿着戒尺追着,參與作惡的其他皇子當然也難逃制裁,場面一度混亂。

不過雲若沒空看這一出好戲,連忙帶着慕烊回宮換衣服。

身子那麽弱,若是再得風寒了怎麽辦。

慕烊進屋去換衣服,去文靖侯府的使臣也早已經走遠了,雲若再也等不及,不等他出來,就飛奔出宮,只希望還來得及。

等慕烊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出來時,門口早沒了少女的身影,他從思荷那裏知曉了雲若的去向。

“文靖侯府?”

慕烊重複着這個名字,眉宇間漸漸露出別樣的神色。

“對,守衛大哥,奴婢是太妃娘娘派去文靖侯府送禮的。”

雲若耐心地跟把守的禁衛軍解釋道。

“送禮的使臣不是剛剛離開嗎?你若真是,為何不跟他們同去?”

“這個……奴婢起晚了,錯過了時間。”

守衛上下打量着這位年輕宮女,鐵面無私道:“那你可有文靖侯府的邀請函?”

雲若:“……”

她沒有啊!

于是吞吐搪塞,甚至使出軟磨硬泡殺手锏。

可這些守衛任她十八般武藝愣是巍然不動,眼看吉時已到,雲若又慌又急。

忽地看見韓飛航換完班,帶着一隊人走來,雲若像是遇見了救星,連忙上前求救。

“好巧,青芽姑娘,在下也要去文靖侯府參宴,不如一起?”

雲若忙不疊的點頭:“好啊!”

如此一來,守衛們乖乖地放行了雲若。

路上,韓飛航跟雲若說起自己來,道自家祖父曾是文靖侯府老侯爺,也就是雲若太爺爺的門生,所以這次雲褚兩家聯姻,他的父母也去參了宴。

等半個時辰後兩人到地方時,婚禮剛好開始,文靖侯府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紅色綢緞從侯府鋪到門外,鑼鼓喧天,賓客如雲。

雲若叫韓飛航尋自家父母去,她則擠在人群裏,在爆竹聲中,瞧着兩位新人行禮。

父親果然跟她想象中一樣,俊朗非凡,是整個王府最靓的仔,她的母親一身鳳冠霞帔,蓋着紅蓋頭,雖看不清面容,但想來定然也是極美的。

她的祖父,外祖父、外祖母,坐在高堂,臉上均揚着笑容,沒有停過。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人群卻突然一陣騷亂,原是家丁灑了喜糖和喜錢,看熱鬧的人們紛紛彎腰哄搶。

雲若舍不得移開視線,目光追随着被喜婆引着入洞房的新娘,等到再也看不見那抹紅色的身影,又看向朝賓客敬酒的新郎官。

“姑娘,這還有喜糖呢?要不要啊?”

見少女鼻尖通紅,眼含熱淚,家丁還以為她是因為沒有搶到喜糖而傷心,從喜籃裏直接抓了一把銅錢和紅紙包裹的方糖,遞到少女面前。

“給。”

雲若接過,看着手裏的東西,想到他怕是誤會了自己,繼而破涕為笑,“謝謝你。”

那人咧着一口白牙,笑得爽朗,“不用謝,今天是我們世子大喜,見者都有份,姑娘只需祝我們世子和世子妃新婚吉祥就好了!”

“嗯。”雲若點頭。

“祝世子和世子妃新婚吉祥,琴瑟相鳴,白頭偕老。”

“好!”那家丁對雲若的祝福語甚是滿意,笑着又抓了一把喜糖往門外灑去。

門外的大人孩童,皆學着雲若的話,異口同聲地祝福道:“祝世子和世子妃新婚吉祥,琴瑟相鳴,白頭偕老!”

雲钰聽到這邊的動靜,舉起酒杯看過來,酒過三巡,他的臉上帶着微紅的醉意,眼尾彎起,莫大的愉悅。

雲若朝他屈膝行禮,跟着展顏一笑。

禮已觀完,皇宮來的使臣也要回去複命了,雲若不得不跟他們一起回去。

臨行前,韓飛航瞧見她要走,連忙追上來,問道:“青芽姑娘,這就要走了?”

“是。”

能親眼見到父母的婚禮,她已十分滿足。

雲若朝他行禮:“今日之事多謝校尉大人了。”

韓飛航也喝了點酒,臉蛋微紅:“好吧,青芽姑娘再見。”

“喲,我說你小子前一秒還說自己公務在身,不能來參加婚宴,後一秒怎麽就突然改口了。”一跟韓飛航同齡的公子哥瞧着雲若遠去的背影,不由得調侃起韓飛航來,“原是為了佳人?”

“去去,別亂說。”然而韓飛航的臉色卻越發紅了,怎麽看都有些口是心非。

那人調侃得更起勁了,“啧,看這臉紅的,還想否認呢。”

“誰否認了,我這是喝酒喝的!”

“好好,你喝酒喝的。”

雲若跟使臣一起回汀蘭苑交差時,一邊幫着老太妃收着菜園裏成熟的果實,一邊給她講起現場的熱鬧。

老太妃顯然很愛聽這些,撸着懷裏的貓,聽得津津有味。

只是眼裏時不時流露出遺憾。

“可惜了,沒能親眼看着這倆孩子成婚。”

“不可惜,過些日子,褚姑娘會跟雲世子一起來看望您的。”

“是呀。”老太妃眨了眨眼,想是恍然想起什麽了般,從藤椅上坐起來,“那我該給他倆的孩子我的曾孫準備禮物了。”

她起身的一刻,鐵柱“喵”地一聲,不滿地跳下來,優雅地順毛。

雲若放下手裏的活走到她面前,笑着道:“不急不急,太妃娘娘,這些天您已經夠忙了,過幾日再挑禮物也不遲呀。”

褚太妃點頭,“是哦。”

然後又坐回了藤椅裏。

年紀越來越大的老人,有時候就像一個孩童般單純好哄。

雲若摸了摸鐵柱,随口問道:“怎麽最近不常見二蛋了?”

老太妃反應了一會兒,笑道:“二蛋啊。”

“最近它不愛親近人,整日睡在牆頭曬太陽,怕是快要生了。”

“真的呀?”

雲若捧着臉,已經開始想象着院內長滿毛絨團子的畫面了。

“當然。”

褚太妃說罷皺着眉頭,“青丫頭,你說,到時送給曾孫玉如意,長命金鎖,麒麟枕頭……這些,行不行?”

“哎呀娘娘,不是叫你先別想這個嘛。”

雲若無奈又寵溺地笑道:“當然行,您的曾孫,不管您送什麽,定然都十分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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