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米布，拿K-one過來。”

“老大？”

聽到奈威爾的命令，米布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去拿。”

奈威爾面無表情命令。

很快，蟲族用來專門給具有太多不确定性的雄子作為臨時最高等級監控的替代光腦性設備——“K-one”被拿到奈威爾面前。

那是一個半徑兩厘米的小圓球，從外表上看，不懼任何威懾力。

奈威爾伸出手，将自己的光腦對準小圓球，很快，只聽“滴”的一聲，那代表“K-one”成功解鎖，能被安裝了。

“小雄子，別怕啊，這個只是替代性光腦，是一件能讓你聽懂我們在說什麽的小工具，安裝的時候不會疼，一下子就搞定了啊。”

說着，米布将“K-one”放在小雄子的左手手背上。下一秒，小圓球就極速從固态變成液态，跟着又從液态變成新的固态，最終在眨眼之間就變成小雄子左手手腕上一塊黑色的、小小的，尖角直線距離大概兩厘米的，像是星星符號的印記。

“小雄子，現在你能聽明白我的話了嗎？”

米布蹲下來，保持跟小雄子差不多持平的高度，帶着微笑，問小雄子。

小雄子——不對，得說是藍星人。

而這樣一位藍星人，真名叫程熠熠。

幾天前，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藍星人程熠熠忽然從另一個遙遠的時空裏，穿到了眼前這個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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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了幾天時間大概了解了這是個什麽世界後，正在苦惱因為語言不通而無法深入了解世界的程熠熠，就迎來了能夠“幫助”自己解開這個難題的對象。

于是，剛滿24歲，就在藍星提前退休的“特殊小衆”職業工作者程熠熠，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微胖男人，不由的，眨了眨眼睛。

有趣。

程熠熠想。

自己跟前這兩個家夥，還有剛才圍着自己的那一大堆家夥，給自己的感覺都好強。

是比那些最開始遇到的笨蛋強大至少十倍以上，也比曾經強盛時期的自己至少強出兩個等級。

嗯。

這麽強的家夥，如果有朝一日，都能被自己徒手扭斷脖子的話，那種感覺，一定很棒。

“小雄子——”

“……我聽懂了。”

聲音很軟，很輕，也非常動聽的程熠熠終于開口。

意料之內，自己說出的話當說出口時，就從藍星語自發變成了蟲族語。

程熠熠出聲打斷了米布試圖再次喚他那個古怪陌生的代名詞的行為，問：“你們是誰？”

“哇——”

第一次這麽近的距離下聽見小雄子如此可愛又真實聲音的米布，不由自主發出了令人羞恥的驚呼聲。

那個瞬間，米布所産生的驚喜和激動的程度之高，以至于雖然他是個習慣絕對遵守紀律，時刻注意自己軍雌形象的從軍者，但還是暫時性忘記了自己本來想要說的話，立刻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努力睜大仿佛閃爍着星星的眼睛，看着小雄子，完全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奈威爾拉起礙眼的米布，将後者推到自己身後站好，然後他冷冷盯着小雄子的眼睛，問：

“你叫什麽名字？”

程熠熠擡起頭，看向明顯是這幫人頭領的奈威爾。

這個男人渾身上下冰冰冷冷，似乎從裏到外都散發着“老子殺人不眨眼”的暴虐氣息，身材也不好，明顯的肥胖，挺着個大肚子，還蠻矮的——雖然跟程熠熠站在一起的話也挺高了。

他的發色倒是很有趣。

銀白色的。長發。後面還綁着個小長尾，像是馬尾巴，又像是毛筆被紮起來之後的又長又順又好摸的毫毛，似乎有點好玩。

男人的臉看起來大概三十歲左右，胡子拉碴的，左邊好大一塊傷疤，叫人看不大清楚男人本來的樣子。

但是沒關系，不用看那張假臉做出來的模樣，去看真實的部分才最動人。

男人眼窩很深，眼睛很亮，所以那雙眼眸看起來應該蠻深情，有一管挺直的鼻梁，不厚也不薄的嘴唇，所有的五官都長在了應該長的地方，位置剛剛好。

因為職業原因，而精通人體解剖學的程熠熠因此很篤定，抛開那點用作僞裝的傷疤和遮了四分之一臉的胡子，這個男人的真正模樣，是會很英俊。

“程熠熠。”

看着應該會英俊無比的冰冷男人的臉，程熠熠不打算隐瞞，直接回答。

“來歷？”

奈威爾仿佛完全沒有米布那種初聽見小雄子聲音的激動，冷冰冰的又抛出了第二個問題。

程熠熠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個半頭多的奈威爾，語氣是那樣的無辜，充滿了疑惑。

“您是我的主人，對不對？很抱歉啊主人，您的問題我回答不了，因為出售我的那個人并沒有跟我說過有關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您可以直接問問他，好不好？”

聽到這樣的回答，奈威爾和米布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幾秒之後，神色冷峻的奈威爾，側過頭，示意米布把小雄子先帶到休息室休息。

接下來的事，小雄子不适合參與。

兩個小時後，負責審問的高爾和文吉完成任務，回來向奈威爾報告他們審訊“火神盜團”活口的結果了。

情況很簡單。

但是在向奈威爾彙報的過程中，高爾和文吉好幾次被現場同聽彙報的同仁打斷。

因為過于憤怒。

原來，在過去近百年裏，宇宙實力排名第四的星盜團——“火神盜團”，除了幹幹普通的星際走私、搶劫星際旅行者的“工作”之外，還在暗中做着販賣蟲族雄子的活。

每五年，“火神盜團”就會從距離蟲族星系幾十萬光年之外的，某顆名為“天馬星”的偏遠星球上，購買剛成年或者很快就要成年的，在那裏出生、長大的雄子或雄蟲。

對，沒有說錯，就是在那顆遠離蟲族的、遙遠的偏僻星球上面，所出生、長大的雄子或雄蟲們。

從理論上講，和數量衆多的雌蟲相比，作為出生比例1:10萬的蟲族雄子，在正常情況下，只要被确定是雄子，即使還只是顆蟲蛋，都不可能被帶離蟲族帝星，而去別的地方破殼、出生、長大成蟲的。

但是據“火神盜團”的混蛋們招供，在“天馬星”上，每隔五年，他們将可以出售的雄子或者雄蟲帶回蟲族，而在蟲族會有一個神秘的家夥，會同時給他們少則一兩顆，多則近十顆的雄蟲蛋，讓他們帶回“天馬星”飼養。

所以現在“天馬星”上，還有不少于十五顆的雄蟲蟲蛋，以及九只未成年的雄子。

而這些蟲蛋和蟲子，都是他們作為一顆蛋的時候，就被現在還不清楚是誰的某一個混蛋，給定期弄到那裏，在那個遠離家鄉和種族的地方，被非蟲族的混蛋們，作為待出售的商品，像是畜生或奴隸一樣被豢養着的。

等到雄子們成年，或者即将成年時，就會被“火神盜團”偷偷帶回蟲族，賣給蟲族裏那些依靠正規手段得不到雄子眷顧的，卻因為足夠有權有勢，也膽大包天，敢參與走私和買賣雄子行徑的可惡的、自私至極的雌蟲們。

而在漫長且充滿很大危險性的星際旅途中，每一次的星際走私，都會害得所走私的“貨物”裏，有身體不夠好的雄蟲死掉。

就像這一次。

跟小雄子一起的本來還有四只快成年雄蟲，是和小雄子一樣，打算賣給已經付了定金的雌蟲們的，結果都因為身體不堪星際旅行的重負，不幸死在了旅途中。

才只剩下小雄子獨自一個活下來。

這還不止。

為了防止被豢養的“商品”在回到蟲族後向買家之外的其他蟲求援，或是通過一些手段洩露販賣雄蟲的秘密，所以那顆星球上負責豢養雄蟲的家夥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教給這些雄蟲說蟲族的話，除了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外，也絕不會讓他們學習任何別的有用的東西。

最重要的，那幫家夥知道蟲族雄蟲是通過精神力來驅使雌蟲唯命是從，聽命于雄蟲的，于是，為了避免買家一時不防，從主人變成自己“奴隸”的階下囚，那幫家夥就在小雄子們都很小時，利用手術，徹底破壞掉雄子的精神力中樞控制系統，好讓小雄子長大之後，再也不能靠着精神力控制任何雌蟲。

混蛋們還從小就教導小雄子們，告訴小雄子，他們的存在價值就是長大之後成為某只雌蟲的“奴隸”，而那只會對于他們來說十足陌生的雌蟲，将會成為他們一生裏最重要的，不可取代的，必須完全服從其所有命令的至高無上的“主人”。

就這樣，在種種手段之下，小雄子們會逐漸被養成一只徹徹底底的，只剩下生物基礎本能，只需要負責在某一方面“慰藉”雌蟲，為雌蟲傳宗接代的，沒有自己思想，沒有更多未來的生育工具。

如果這一次不是因為“極惡團”年終将至，需要完成外派軍雌的績效考核，就準備幹票大的，好過個快活的年，才對實力雄厚的“火神盜團”下手的話，很可能，這個唯一活下來的小雄子，就會走上之前被那幫混蛋安排好的命運，當一個不會說自己種族的話，連自己是什麽種族都不知道，身體非常孱弱，什麽都不懂，像個傻子那樣，被不知道哪個蟲渣當做□□一樣的存在活着。

深深吸了一口氣，奈威爾看着高爾睛，冷冷問道：

“‘火神盜團’裏還有活下來的嗎？”

高爾搖頭。

“對不起老大，我審訊的時候忍不住，就把那幾個活口都給弄死了。”

“媽的！都不給我留一個！半個也成啊！”

“屍體在哪？那些屍體我也可以的！”

“老大，我們先別回米蘭達了，直接去把剩下的雄子和蟲蛋都搶回來，順便把那幫渣渣的老窩給端了吧！”

沉默立刻被打破，一時間衆雌蟲都是又心疼又憤怒，罵罵咧咧叫叫嚷嚷着，一個兩個都恨不得立馬撸起袖子抄起家夥，一頓突突突的把那顆豢養蟲族雄子的星球上的全部混蛋，和“火神盜團”殘留下來的那些在別的地方的渣渣都給滅上個幾百回。

卻永遠也消不了氣。

那可是他們星球上最重要、最大最好的寶貝了。

上至國王，下至平民，誰都舍不得讓那些寶貝受一丁點委屈，可現在卻有好多雄子，還有更多的雄蟲蟲蛋，正被一群不知名姓的混蛋們當做高價交易的對象，還從小做手術，變成了個廢物，從頭到尾都被看做是商品，還是一只保留生育功能就好的、最叫人覺着沒品又下作的那一種商品。

真是太可恨！

那幫混蛋一定要死！必須要死！

可就算将那幫混蛋從頭到尾，每一個地方，都碾成了細細的碎渣，都不解恨！

死在遙遠星球，或者漫長星際旅途中的雄子再也不會複活過來，活下來的雄蟲們被徹底破壞的精神力中樞控制系統，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恢複過來，即使是現在活下來的這只小雄子，等回到蟲族社會後，很可能從此都要做一只徹底廢掉的雄子，他的未來完全不能不能像別的雄蟲那樣，得到從小到大，就源源不斷的，很多，很多的關愛。

“閉嘴！”

奈威爾冷冷說道：

“搞清楚我們的身份和職責！即使身份可作假，那你們再想一想各自的實力！就現在這點實力，在完全不會有後援的情況下，就想去那顆完全陌生的星球，還要在最短時間內救出所有雄蟲和蟲蛋，還必須保證他們都能安全撤離，可行度多高？成功率超過百分之五十了嗎？”

這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砸下來，一時之間，沒誰能接話。

見到都不吭聲，奈威爾聲音更冷冽：

“不行就別他媽廢話！先把該做的事都做了，你們再跟老子說別的！”

高爾喪氣的嘀咕：“可是真氣不過啊，老大！”

奈威爾掃視所有人：“我是在跟你們商量嗎？不是！剛才我所說的，都是命令！全體都有！立刻準備，回米蘭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