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條件
條件
“你真的覺得,我們和他們沒有區別麽?”顧簡言表情不變,但是目光轉向了金烨。
他随手将手中壓制的那個壯漢扔開,對金烨說道:“我們也是和他們一樣的劊子手麽?”
金烨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連心裏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他有些慌亂地擺手,說道:“不、不是的,我只是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
金烨知道,顧簡言的職業估計不是什麽穩妥的職業,但是這絕對都不怪顧簡言,顧簡言在第一次和金烨見面的時候,也只是一個未成年人而已,當時的他表情已經足夠冷硬,像是什麽都不在乎一樣,他拯救金烨,并不是因為金烨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只是因為有人擋了他的路而已。
但是即使是這樣的顧簡言,金烨也喜歡得不得了。
他後悔自己在受到強烈的震撼的時候的口不擇言,但是他一開始其實不是這個意思,金烨本來就将顧簡言當做自己的生命,甚至是比自己生命更昂貴的寶物,要是在平時,他絕對不會說出這些肯能會刺激顧簡言的話。
顧簡言一言不發,接着看向他。
那個壯漢眼珠子一轉,明白了這兩個人是在鬧內讧,他迅速挪動到門口,似乎想要離開,但是顧簡言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猛地轉過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轉回了頭。
但是只有那一眼,那個壯漢就覺得自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樣,四肢乏力,根本連動的能力都沒有了。
“對不起。”金烨腦子混亂,如果可以,他想把剛才說那些話的自己狠狠揍一頓,告訴他這些話顧簡言不愛聽,顧簡言不愛聽的話他當然一個字都不能說。
但是一切都已經遲了,顧簡言已經聽到了,也确實生氣了。
如果金烨再自信一點,說不定他會在心裏抱怨顧簡言,抱怨他為什麽會因為這一句話這麽生氣,他明明都已經道歉了。
但是他不自信,他因為顧簡言的一點點質疑就忍不住渾身發抖,害怕顧簡言說的下一句話就是:“既然這樣,那你走吧。”
他不想離開顧簡言身邊,金烨也覺得自己蠻不要臉的,雖然顧簡言對他很好,但是他依然不敢在感情上相信顧簡言,本來他以為自己可以騙過自己的,但是直到顧簡言又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之後,他忽然知道了,自己其實還是和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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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是那一個害怕被抛棄的小破孩兒而已。
“那,我們兩個一樣麽?”顧簡言依然是這個問題。
“不一樣!”金烨終于知道顧簡言想要得到的答案是什麽了,他立刻回答後,還補充道:“簡言和他當然不一樣,簡言無論做什麽,都有簡言的道理!”
無論簡言以後想要做什麽都可以,即使是想要吃掉他……
這麽想來,如果他死了,能被簡言吃下去,似乎也是一件很不錯的選擇。
因為這樣,他的一部分就可以和顧簡言結合,永遠成為顧簡言的一部分。
即使他已經完全殘破了,即使他只剩下幾個細胞,只要陪在顧簡言身邊,那麽他們就一直在一起了。
顧簡言看着金烨逐漸平靜的表情,一直都沒有達成的默契忽然在此時出現了,他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像是今天這樣,想要讓金烨清醒一點,雖然他們都在不正常的環境中長大,但是在大家都還可以做一個正常人的時候,就不要想那些和現實脫軌的事情了。
他只是……不想被金烨異樣的眼光看而已。
他已經接受這樣的目光很多年了,在別人看到他的時候,他經常接受到的目光都是“驚詫”、“恐懼”、“嫌惡”之類的負面情緒,只有金烨自從出現以來,就一直像是一個小太陽一樣,牢牢地盯着他,讓他知道,原來自己并不是一個會被所有人讨厭的人。
雖然顧簡言以前為了任務做了不少站在灰色地帶的事情,但即使是官方都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官方需要他這種不是官方的人,但是卻為官方辦事的自由身份。
但是在那些人眼裏,顧簡言也僅僅只是一把刀而已,而且還是一把随時都可以反噬握刀人的刀。
上輩子顧簡言有那樣的異能,但是他供職的官方依然沒有拉攏顧簡言,不就是因為害怕顧簡言會将他們曾經的事情都抖出去麽?
顧簡言确實是一把好用的刀,但是在末世後,這樣好用的刀有很多,顧簡言只是最危險的一把,因此那些掌權者便将他放置了。
估計就連他們自己也沒有想到,顧簡言在後期會給他們造成那麽大的損失。
顧簡言接受了太長時間的異樣,因此他不願意在這種時候還被自己身邊的人不信任。
金烨從顧簡言平和的目光中讀出了他的意思,忽然有些心疼顧簡言。
顧簡言習慣将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藏在心裏,直到他想要将自己的情緒透露出來的時候,金烨才可以窺探一二。
顧簡言在金烨說出自己喜歡的話之後,緩緩坐回了自己從空間裏掏出來的單人沙發上,淡淡的看了一樣那個已經躲在角落裏的壯漢。
這兩個人的殘忍程度,即使是顧簡言都聞所未聞,或許是因為人類有種天分,那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屬于“人類”的下限,當那些只有在小說或者影視作品裏才會出現的情節出現在現實中的時候,顧簡言才知道,啊,原來寫出那些情節,還是低估了人類本身。
這兩個人是絕對不能留下的,一旦開始吃人,以後都會抑制不住地吃人,人類在末世已經處在人心惶惶的時期了,這樣的情況只會讓情況進一步惡化。
他們有一個孩子,而孩子在任何時候都會讓人在第一時間放下戒心,只要他們演得好,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讓那些放下戒心的人成為他們的口糧。
那個壯漢并不知道顧簡言已經在心裏給他判了死刑,在顧簡言看過來的時候,他立刻将自己的籌碼交了出來:“我會幫你的!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這附近都是喪屍,但是我知道哪裏可以通往外面!”
這對于其他人來說,或許是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條件,但是這幾天顧簡言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遇到的喪屍數量太少,導致顧簡言想要看看如今的喪屍進化到什麽程度了都做不到。
如果喪屍進化了,顧簡言就可以開始收集晶核了。
無論他有上輩子給這輩子帶來了多好的基礎,顧簡言也知道,想要讓自己的異能提升,那麽久只有晶核可以做到。
顧簡言想到喪屍,忽然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兩個人了。
既然他們将一個人吃掉了,那麽就讓他們也被吃掉吧。
如果換一個善良的人,說不定他們會覺得大人已經罪無可恕,但是小孩兒罪不至死,但顧簡言并不善良,既然這對父子十分相親相愛,那麽就讓他們在地獄也相親相愛吧。
顧簡言對金烨說道:“你去拎着那個小孩兒,咱們走。”
金烨磨磨蹭蹭地站起來,看了一眼他們落下的鍋碗瓢盆,以及還剩下的半鍋中式豆腐湯,有些心疼。
這些可都是顧簡言做出來的,他只吃了一碗,其實都還沒有怎麽吃飽,這種好吃的東西,即使他不餓都可以吃下兩碗的!
或許是因為金烨眼裏的遺憾太過明顯了,因此顧簡言也看出了他的不舍,因此顧簡言有摸了一把金烨的頭頂,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在這裏吃東西吧,我等一下就回來。”
金烨聽到這句話,瞬間站起來,想要跟着顧簡言一起出去。
食物有什麽好吃的?萬一簡言跑了怎麽辦?
顧簡言又将他按住,壓回椅子上,說道:“相信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說完,不等金烨說話,便從空間裏掏出繩子,将那個壯漢綁起來,提在手裏,那個小孩兒就沒有被綁着的必要了,拎着後頸直接扔到外面,想來那些已經餓了很久的喪屍,會很喜歡這些新鮮的血肉的。
金烨看着顧簡言離開的背影,停了很久才想起來要把已經涼了的食物熱一熱,他覺得顧簡言沒有在他身邊的時候,就連看着這些自己很喜歡的食物,都不怎麽能提起食欲了。
要知道,在末世開始之後,顧簡言還沒有從他的視線中消失過呢。
金烨聞到了已經熱氣來的食物的香氣,但他只是單手托腮看着白色的豆腐塊們此起彼伏。
想顧簡言,在看不到顧簡言的第一眼,就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但是這些食物是簡言做出來的,如果不吃的話,是不是太浪費了?
金烨覺得自己是為了不浪費食物,這才裝了滿滿一碗。
在金烨準備吃第一口的時候,忽然有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金烨擡起頭,正好看到顧簡言面無表情地走進來,在看到金烨擡眼的瞬間,說道:“你看,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