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周凡渡的話音剛落, 他們兩個便已經來到了衛生間門口。

深夜的醫院靜悄悄,靜到令人不敢大聲呼吸,生怕驚擾了什麽一樣。深夜的醫院衛生間更是安靜到死寂, 其中一臺水龍頭還在緩慢地滴水,滴答、滴答……清脆又孤獨的墜落聲更是被安靜的空氣放大了好幾倍, 站在走廊上都能聽得到。

每一滴水,都仿若滴在了沈念星的心頭, 又冰冷又刺激,吓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死死地攥着周凡渡的衣角不撒手。

她實在是憋的很, 但也是真的不敢自己進廁所, 可憐巴巴地看着周凡渡, 顫聲開口:“你、你你不能,陪我進去麽?”

周凡渡都被她問懵了:“女廁所, 我一大老爺們兒怎麽進?”

沈念星已經怕到沒有道德底線了:“半夜的女廁所又沒人,你陪我進去怎麽了?那些負責打掃路邊公廁的老大爺還能進女廁所呢。實在不行我去男廁所, 你陪我進男廁所總行了吧?”

周凡渡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不行!”

沈念星:“我去男廁所也不行麽?”

周凡渡:“萬一中間來人了呢?”

沈念星:“男廁所沒有隔間?”

周凡渡:“那也不行!”

沈念星挫敗又不高興地撇了撇嘴。事到臨頭,她也不在乎自己的面子了,索性坦白了:“我真的很害怕,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衛生間裏面的鬼故事,什麽深夜下水道鬼嬰啼哭,什麽枉死女鬼躲在廁所裏找替死鬼,什麽太平間屍體複活鑽進女廁所……我越想越害怕。”

周凡渡又無奈又想笑:“你就不能不想了麽?”

沈念星也快被自己氣哭了:“我控制不住我的腦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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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凡渡無計可施,只好另尋他路:“要不這樣, 我陪你回家一趟吧。”

沈念星咬住了下唇, 擡眸瞧着周凡渡, 特別不好意思:“我有點、憋不住了。”

周凡渡只好再想別的辦法,思索片刻,道:“我站在門口給你唱歌行麽?”

沈念星想了想,感覺這個辦法自己還能接受:“那你準備唱什麽歌?黃河大合唱?就這個吧,特別有正氣。”

周凡渡無奈提醒:“醫院裏面還有其他病人呢。”

哦,也是,黃河大合唱會打擾其他人休息……沈念星抿唇思考着,實在是想不出來還能有什麽歌了。就在這時,周凡渡說了句:“《小星星》行麽?”

沈念星:“一閃一閃亮晶晶那個?”

周凡渡點頭:“嗯。”

沈念星:“好。”又說,“那你現在開始唱吧。”

周凡渡張了張嘴,然而,卻沒發出聲音,因為,她的目光實在是太專注太殷切了,像是兩道火焰似的落進了他的眼裏,燙的他緊張赧然,發不出聲。

他從來沒有單獨在她面前唱過歌。

“你先、進去吧。”周凡渡勉勵克制着心頭的慌亂,鎮定自若地說,“進去我再唱。”

沈念星現在滿心都是害怕,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凡渡閃躲的目光和微微發紅的臉頰:“不行呀,我不敢,太安靜了!你必須先唱我才敢進!”

周凡渡無計可施,只能硬着頭皮唱,幸好喉間的痛癢感突如其來,令他不禁咳嗽了兩聲,救了他的命——輕咳的同時,他順勢把自己的腦袋別到了一邊去——自然而然地回避了沈念星的目光之後,他才鼓足勇氣開口:“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他的嗓音低沉、柔緩,很是能夠安撫人心。又因為生病了,所以他的歌聲中還夾雜着幾分沉悶的鼻音,帶着病弱感,越發的溫柔舒緩。

沈念星的緊張情緒逐漸被緩解了,緊繃的神經和肌肉也逐漸放輕松。聽了半首歌之後,她終于松開了周凡渡的衣角。但是在走進衛生間之前,她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他一句:“我沒出來你不許停。”

周凡渡點頭之後,她才鬥着膽子走進了衛生間。

進入女廁所後,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個洗手池,上方的牆壁上挂着一面大大的方鏡子,光影明亮、清晰、閃動,卻又駭人,尤其是深夜。沈念星壓根不敢擡頭看鏡子,縮着脖子走進了廁所裏。

裏面有三個隔間,全是白色的壁板。三個隔間的門都沒有關嚴,開着一道小縫。沈念星挨個把門打開了,挨個查看,确認沒有異樣之後,長舒一口氣,然後迅速鑽進了最裏側的那個隔間,關上了門。

上廁所的過程中,她莫名其妙地回想到了剛才給周凡渡講鬼故事的過程中他提出的質疑:這還不是重點?總不能是空氣中突然多出來了一只手幫他扶着吧?

細思恐極啊。

啧,這輛靈異快車,還挺有沖擊力。

沈念星又開始害怕了,迅速上完了廁所,急慌慌地沖出了隔間。

周凡渡的歌聲從未停止過,唱完一遍之後,又迅速開啓第二遍,絕不讓讓自己的歌聲中斷。沈念星越臨近門口,歌聲就越清晰,她的心裏也就越踏實。到了洗手臺前,她甚至還停下腳步洗了個手,順便把胳膊上的水痕和泥印子給洗掉了。

直到沈念星走出衛生間的大門,周凡渡才停止了歌聲。

沈念星現在是一身輕松,仿若卸下了千斤重擔,心情還有點好,但也不是完全地放下了心中的恐懼——誰能保證門外站着的這個周凡渡不是迷惑人心的厲鬼變的?

沈念星屏息凝神,一臉謹慎地盯着周凡渡:“怎麽證明你是真的周凡渡?”

周凡渡就知道她從廁所出來之後一定會問這個問題,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說吧,我該怎麽證明自己?”

沈念星蹙眉,想了想,說:“說一件除了咱們倆之外誰都不知道的事兒。”

周凡渡思索片刻,開口:“高三下學期,許願抱了我一下,然後你就開始瘋狂吃醋,對我……”

不等他講完,沈念星就炸了,徹底的炸了:“胡說八道!”她的臉都紅了,紅成了猴屁股,還特別的羞惱,惱怒到了五官猙獰、面目全非,轉身就走,甚至已經忘卻了膝蓋處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得特別快,邊走邊罵,“你想的美,老娘才不會吃你和許願的醋呢,老娘根本看不上你們兩個!呸!王八蛋!周凡渡你就是個王八蛋!”

與此同時,她也在心裏确定了一件事:這個人,絕對是周凡渡,絕對不是鬼變得,因為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麽東西比他更讨厭了!

周凡渡本來只是想逗着她玩玩,卻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麽大,心頭一慌,立即上前追沈念星:“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

沈念星壓根就不理周凡渡,甚至都沒往輸液室的方向拐,直接朝着醫院大門走了過去,顯而易見是要把他自己扔在醫院裏面了。

周凡渡快走了兩步擋在了她的面前,急慌慌地問:“你不管我了?”

沈念星朝旁邊邁了一步,想要繞開他,卻又被周凡渡擋住了去路。她氣急敗壞:“你幹嘛呀?”

周凡渡抿了抿唇,蒼白病弱的神情中帶着幾分可憐:“你不能把我自己扔在醫院吧?”

沈念星沒好氣地瞪着他:“我為什麽不能?我跟你很熟麽?”

周凡渡蹙起了眉頭,難受地咳嗽了幾聲,再次開口時,嗓音中透着明顯的虛弱和沙啞:“我的頭又開始暈了,臉頰特別燙,感覺像是還要發燒,你走了之後我又燒起來了怎麽辦?沒人管我了,我自己發着高燒,在醫院的病床上躺着,連一句救命都喊不出口,說不定等第二天早上人們發現我的時候,我都涼透了。”說完,又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咳得渾身顫抖,搖搖欲墜,眼眶都咳紅了。

沈念星在心裏狠狠地罵了句:他媽的!

她懷疑他是裝的,但看起來又特別像是真的。

一步也邁不動了。

根本不能走。

這個混球!

沈念星咬了咬牙,惡狠狠地沖着周凡渡說了句:“涼透了也是你活該!”話雖這麽說着,但她還是調轉了前進的方向,轉身朝着輸液室走了回去。

周凡渡在她身後笑了一下,虛弱神色一掃而空,但很快就恢複了病怏怏的神色,高舉着輸液袋跟了過去。

回到輸液室後,沈念星就抱着胳膊坐回了床邊的凳子上,臉色特別的不好看,又沉又悶,像是誰欠了她五百塊錢似的。然而她的耳根卻一直發紅,暗自和周凡渡較勁兒:王八蛋,我才不會為了你吃醋呢,我根本就不在乎你!

周凡渡走到了病床邊,卻沒有立即上床,而是對沈念星說了句:“你躺上去休息一會兒吧。”

沈念星擡頭,面無表情地盯着他:“你最好是真的頭暈,不然我就打爆你的腦袋。”

“……”

周凡渡只好硬着頭皮繼續演戲,行動艱難地擡起了手臂,無力地把手中的輸液袋挂在了床邊的鐵杆上。躺回了病床上之後,又虛弱地咳了兩聲。

沈念星抱着胳膊盯着他,冷笑:“除了咳嗽就沒有其他明顯的症狀了是吧?”

周凡渡啞着嗓子,有氣無力地回答:“我嗓子疼,還特別癢,像是裏面長了一根羽毛。”

沈念星:“……”這是什麽形容?

周凡渡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弱弱地說:“生病真的好難受,渾身無力,內心還特別脆弱。”

男人三分病,演到要你命。

沈念星忍無可忍:“行了,你适可而止吧!”

周凡渡:“那你還走麽?”說完,又咳了兩聲,但這回絕對不是演的,是喉嚨裏面真的難受。

沈念星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不走了,我就坐在這裏,靜靜地欣賞你的行為藝術表演。”又陰陽怪氣地喊了聲,“周影帝。”

一聽她說“不走了”,周凡渡終于舒了口氣,但也能感受到她還在生氣,想了想,說:“這麽躺着也挺無聊的,咱倆玩個游戲吧?”

沈念星沒好氣:“又不難受了?不脆弱了?都有精力玩游戲了?”

周凡渡:“你就說你想不想玩吧?”

沈念星想繃一繃自己玩游戲的欲望,卻沒繃住:“想……”

周凡渡:“石頭剪刀布,輸的人說真心話。”

沈念星蹙眉,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挑刺兒的機會:“為什麽沒有大冒險呢?你是不是玩不起?”

周凡渡都被逗笑了:“我讓你自己在醫院裏面溜一圈你敢麽?”

沈念星:“……”

周凡渡:“還大冒險麽?”

沈念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就真心話吧,真心話挺好的,大冒險沒必要呀,你還生着病呢,不能大冒險。”

周凡渡:“……”你現在倒是學會體諒人了。

沈念星清了清嗓子,然後,舉起了右手:“來吧。誰輸了誰就回答問題。”

周凡渡也擡起了右手:“行。”

沈念星:“石頭、剪刀、布!”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兩人同時出招,周凡渡出了“布”,沈念星出了“剪刀”。

沈念星超級激動:“我贏了,你要回答問題!”

周凡渡倒也坦蕩:“行,你問。”

沈念星原本想直接問他有關許願的問題,然而就在她張開嘴巴的那一刻,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如果自己第一個問題就和許願有關,那也太沒面子了,顯得自己好像真的很在乎他和許願之間的關系一樣。

她才不在乎呢。

一點都不在乎!

哼!

于是,她迅速把問題改成了:“你當初為什麽要打謝斯言?人家招你惹你了?”

這個問題也困擾了她很多年了,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周凡渡真是沒想到她的第一個問題竟然和謝斯言有關,還是用一種審問他的語氣問出來的,顯然是在替謝斯言興師問罪,打抱不平。

謝斯言就那麽好?

剎那間,周凡渡心裏面的那股邪火又竄出來了,死不低頭,死不服軟,語氣冷硬地回了句:“沒有原因,老子就是看他不順眼,想打他。”又哂笑一聲,“他真是個弱雞,随便吓唬兩下就對着我抱頭求饒了,啧,你看男人的眼光真是不行。”

沈念星總覺得他沒說實話,但他這幅态度也着實是令她心頭冒火,眼眶都被燒紅了:“你就是個混蛋!”

周凡渡滿不在乎:“我就是個混蛋。”

沈念星咬緊了牙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眼眶中的熱潮逼了回去,然後,再度擡起了右手:“你回答的很好,再來。”

顯然,她那股死不服輸的倔強勁兒也上來了。

周凡渡擡手,兩人又來了一局。

這局又是沈念星贏了,她再度發問,咄咄逼人:“那天晚上為什麽要單獨和許願一起留在教室?還騙我說班主任有事找你!”

争強好勝的心勁兒上來後,她的心頭再也沒有了什麽顧忌——她就是要和周凡渡争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周凡渡早有預料她會問這個問題,立即解釋道:“我沒有騙你。那個時候咱們四市聯考,我一直在辦公室替班主任打印咱們班的準考證,回到教室後才遇到了許願。”

沈念星立即追問:“然後呢?”

周凡渡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她說她媽死了。”

沈念星早前曾聽周凡渡他妹周悅安說過,許願她媽是個癱瘓病人。在他們兄妹倆去給她送東西的時候,她媽還沒死,後才來沒的。

但她并不接受這個回答。

“就因為她媽死了,所以你就心疼她了,然後在教室裏面摟摟抱抱?”沈念星越說越氣,眼眶又被氣紅了,眼淚直打轉,“她媽死了和你有什麽關系?我媽還死了呢!我媽早死了!”

她也是真的、委屈,特別委屈。

她一哭,周凡渡的心就軟了,心中的那股邪火瞬間就熄滅了,急切又慌張地跟她解釋:“我沒有抱她,是她抱的我,哭着跟我說她媽死了,我想推開她,還沒來得及,你就進教室了。”

沈念星不信:“就這麽巧?”

周凡渡也覺得離譜:“就這麽巧!後來我想去追你,跟你解釋,但是她哭着求我別去找你,她怕我情急之下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當時的他也确實是這麽想的。他一點也不在乎許願,更不在乎其他人如果得知了許願的家世之後會怎麽對她指指點點,他只在乎他的沈小多。他想立即跑出教室追上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

但是許願攔住了他,給他下跪了,甚至給他磕了一個頭。

她用自己的尊嚴換取他替她保守秘密。

或者說,她用尊嚴換取他幫她維護尊嚴。

他就算是再沒底線,也無法忽略她這一跪。

直到現在,他也沒辦法對沈念星說出許願曾給自己下跪的事情。他還是選擇了替許願維護最後一份尊嚴,倒不是因為許願有多特別,而是因為道德約束。換做任何一個人,他都會替對方保密。

所以,他根本說服不了沈念星。

沈念星越哭越慘,越想越委屈:“她哭着求你你就心軟了,然後選擇幫她,不管我?”

周凡渡心疼又着急:“我沒有不管你。她是真的很慘,你想象不到的那種慘!”

沈念星哭着說:“那你跟我說說怎麽了?我會去告訴別人麽?我是那種四處宣揚人家慘事兒的人麽?你為了她,連我都瞞!”

周凡渡沉默片刻,問了她一句:“我當時要是告訴你了,你會不會告訴思甜?”

“思甜”是沈念星上高中時的飯搭子兼閨蜜,當初倆人的關系可以說是好到穿一條褲子,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聽完周凡渡的問題後,沈念星愣了一下,洶湧的眼淚瞬間停止了。雖然心裏有點虛,但她還是理直氣壯地回答:“我肯定不會告訴她。”

周凡渡特別了解沈念星:“你肯定會,因為思甜讨厭許願。你肯定會和思甜同仇敵忾。”

沈念星:“……”

周凡渡又問:“你能保證思甜知道了之後,不會再告訴別人?一傳十十傳百,過不了幾天全學校都知道了。”

沈念星還真是沒法兒反駁他的話。但她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你怎麽知道思甜讨厭許願?是不是許願跟你說的?然後你就單方面信了許願的話!”

周凡渡:“是你跟我說的。”

沈念星:“……”

行,行,行,算你有理!

但她還是有點不服氣:“那、那人家思甜後來都去外地上大學了,你為什麽還不告訴我?隔那麽遠,你還怕她亂說?”

是啊,為什麽上大學之後依舊不告訴她?不和她解釋?

因為賭氣。

因為謝斯言,所以争強好勝,死不低頭。

即便是話趕話趕到這裏了,周凡渡也不願意率先承認自己是在和她賭氣:“你見過哪個大老爺們兒會随随便便地宣傳一個小姑娘的隐私?”

沈念星倒是沒法反駁他。

事實情況也是如此,但凡有點底線的男人,都不會拿一個可憐女孩的家庭和出身當談資,尤其是那個女孩的後爸還是拉皮條的。

沈念星再也無話可說。

但她心頭還是有氣,堵着一口氣咽不下、也呼不出,憋的她難受,還想和他一争高低。

“再來!”沈念星再次伸出了右手。

“行。”周凡渡也伸出了手。

又來了一局,這把是周凡渡贏了。

好不容易贏了一局,所以,周凡渡在開口之前,特別謹慎,嚴肅又認真地提醒沈念星:“我剛才多回答了你好幾個問題,所以你必須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必須實話實說。”

沈念星一猜就知道絕對不是什麽好問題,不情不願地回了句:“行吧。”

周凡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不轉睛地盯着沈念星,一字一頓地發問:“一個月的房租,到底多少錢?”

沈念星:“……”

她預料到了這個問題會很刁鑽,卻沒想到,能這麽刁鑽!

作者有話說:

#好不容易贏一把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被騙了多少錢#

#卑微卧龍#

#無獎競答:猜猜最後是誰先低頭服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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