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
厲鬼也不氣惱,将瘦小的腰肢摟的更緊,接着道:“你知道那個葫蘆的真正主人是誰嗎?”
瘦小的身影聽到這話,欲扳開腰間的手又是一頓,思緒跟着厲鬼走:“誰?”
“呈的。”明楚垂頭,與仰起的面頰鼻息相間,“我都能自由出入青天府邸,呈想來也是來去自如,那只葫蘆裏裝了成千上萬只惡鬼,還有方颉,可是一波不小的戰力。”
“如果不盡快救出方颉,解決掉葫蘆,保不準呈什麽時候就來奪了葫蘆,後果不堪設想。”
喬一對明楚的話将信将疑,俗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三思之後決定先與同死魚一般躺在地上的古裏商議此事。
就在他側頭時,柔嫩的耳垂被厲鬼輕輕咬了一口,喬一頓時羞的滿臉通紅,一掌将厲鬼推開,喉嚨燒的一個字說不出。
明楚嘴角噙笑:“想要救出方颉,還得下一番功夫,首先得有一個人開啓葫蘆的大門,其次還得有一人壓制住葫蘆,不讓其鬼氣外洩,最後,”
厲鬼将眼光瞟向不遠處的古裏:“還得有最熟悉方颉的人去到葫蘆裏将其尋回。”
這樣算下來,怎麽也得三個人,喬一表示:“我能打開葫蘆并壓制住裏面的鬼氣。”
“是嗎?”明楚似笑非笑,陰沉着臉再度靠近喬一,“葫蘆是陰邪之物,不是陰邪穢物或者修鬼道之人,如何打開葫蘆?你往其打入靈力只會摧毀它,到時候別說救下方颉,裏面的惡鬼都會被放出來肆意,你可想好了?”
說不過,打不過,喬一完美敗下陣來。
為了争取更多機會,三人決定今晚就施法救出方颉。
他們選擇的地方是後山,為了安全着想,地方比較偏僻也是最遠離府邸中心的地方。
施法開始前,喬一深怕厲鬼又提與他交往之事,他一直都躲的遠遠的,還好他并沒有聽到不想聽的,厲鬼則是專心致志的打開葫蘆大門,喬一則也認真控制起法陣來。
前兩者将一切準備工作做好已是滿頭大汗,顯得疲憊不堪,好在維持法陣并不需要多少靈力。
最後是古裏,整裝待發,揚言一定會把方颉帶回來便消失在了葫蘆門內。
古裏是第一次進到這個地方,就算喬一告訴他葫蘆裏陰氣極重,一切小心行事,他還是不慎踩了幾個鬼窩,被一群惡鬼追着跑。
要說将這群窮追不舍的惡鬼除去,對于現在的古裏來說也不在話下,但為了節省勞力與符紙,他選擇邊戰邊退。
從他進到葫蘆門內就施展了追蹤符,但符紙行動緩慢,因為陰氣太重,很難辨別出方颉所在的位置。
也不知繞了多少圈,跑的他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終于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裏。
方颉背對着他,一個人像孤魂野鬼一般四處游蕩,雖然已經是厲鬼,但背影看上去相當落寞。
見到那抹身影,古裏先是一喜,随即跟了上去,剛擡手準備觸碰那道身影,結果方颉猛然轉身,張牙舞爪的朝他撕咬而來。
古裏吓得一踉跄,還好收的及時,沒被抓傷。
但接下來他就沒有那麽好受了,方颉仰頭高吼一聲,周圍瞬間聚滿了惡鬼,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
完了完了,面對如此之多的惡鬼,就算十個自己也不夠吃。
反正橫豎都是死,他索性全豁了出去,直接奔向方颉,在被方颉抓住的那一刻,一張符紙顯現,霎時白光大放,完美的貼在方颉身上。
霎時,楠封古裏所處的環境一轉,他來到了一個小溪邊,溪水潺潺,夕陽西下,寧靜又安詳,幾個小孩子正在溪邊戲水。
其中有三個孩子聚在一起,還有一個隔的老遠,像是被孤立了。
三個孩子中領頭的估摸有十歲,也是所有孩子中最大的,他看到清澈的溪水中一條小魚游過,悠閑又怡然自得,小孩子看到可是滿心歡喜,挽起袖子就撲了上去。
“嘩啦”一聲,水花四起,孩童天真無邪的眼睛往手裏一看,兩手空空,小魚逃的無影無蹤。
頓時不開心溢滿孩童臉頰,他氣喘籲籲的帶着其他兩個孩子來到被孤立的孩子面前,很不友善:“都怪你站在這裏把小魚吓跑了。”
“滾一邊去。”說着領頭的孩子還大力推了一把被孤立的孩子。
霎時那個孩子翻倒在溪水裏,整個小身軀有一半都浸泡在了水裏。
這個被孤立的孩子與方颉有八分像,古裏一眼就能認出這就是幼年時的方颉,看上去還是那般傻,被幾個孩子欺負了都不知道還手,連泡都不冒一個。
看着三個孩子幸災樂禍的離開後,自己還傻蹲在水裏呆望。
四下無人後,古裏走到方颉跟前,朝腦袋埋在膝蓋間的人伸出手:“走,我帶你去玩。”
方颉揚起迷茫的小臉蛋,小腦袋飛速轉動,這個人他不認識,也不是村裏的,随即小男孩慌亂起身,像是看到怪物一般一溜煙跑沒影。
古裏:“?”
從方颉最後逃跑時的驚恐神情來看,指不定把他當作人販子了。
“小屁孩,雖然傻不拉幾的,警惕性倒挺強。”
古裏自語,一路跟随方颉來到一個村子,這個地方還很貧窮,多數都是泥土砌的房屋,家家戶戶門前都養有牲畜,遠處山坡種着青菜。
小方颉一路跑回家,剛好看到一家人在吃飯,每個人都在喝清涼爽口的粥,看到他進來也只是撇了一眼,桌上也沒有多餘的碗筷。
等男主人女主人都吃完,再把桌上最後一塊肉夾到正上方的十來歲孩子碗裏後,女主人才悻悻開口:“廚房還有半碗粥,将就喝吧。”
就算女主人沒有正眼看他,他也知道是在和自己說話,他姍姍來到廚房端起粥又出來小心翼翼坐上桌子。
桌上還剩幾片鹹菜,他夾了兩塊仰頭就把粥灌了幹淨。
此時坐在正上方的孩子也吃完了,放碗時不削瞟了一眼小方颉,哼着鼻子走了出去。
這個孩子正是傍晚時将方颉推到水裏的領頭人,叫安其,也是這家男女主人的寶貝兒子。
而他方颉不過是寄宿在這裏的野孩子。
看着趾氣高揚離開的安其,方颉罔若未聞,主動選擇去收碗筷,準備端到廚房洗淨,結果女主人忙上來呵斥:“幹嘛呢?還嫌你摔的碗不夠多嗎?再讓你洗幾次碗,咱就得被你搞破産,到最後連吃飯的一副碗筷都沒。”
女主人大力推開小方颉:“一邊去,真礙事。”
小方颉眼睛打着紅圈,忍了又忍才把淚水憋回去,等女主人将碗筷收到廚房後,自己在跑出來,去到他睡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是一個雜貨間,專門用來堆放各種無用工具之類的,冬天睡在這裏,上下牙齒冷的能打架,好在現在是夏季,除了蚊蟲多一點不至于挨凍。
第二天醒來時,大家早早就開始吃早飯了,同樣沒有叫他,每到飯點他能趕上,女主人就賞他半碗粥,沒趕上,反正也沒擺他的碗筷。
在女主人眼神的許可下,小方颉再次進到廚房。
粥被裝在一個盆子裏,全部倒幹淨也就堪堪倒上半碗,他端出碗筷時每人一個肉包吃的正香,沒有他的,桌上還是那碗鹹菜,鹹菜也是少的只剩一片。
他小心翼翼伸出筷子,安其先一步将最後一塊鹹菜夾起,挑釁的看了他一眼。
小方颉裝作沒看見,收起筷子将粥一飲而盡,吃過早飯他沒敢再說幫忙洗碗,只是站在陰暗一旁觀望。
等女主人準備清洗昨天換下的衣服時,他又跑上去興高采烈道:“阿姨,我幫你洗吧。”
女主人又是一把推開他,嫌棄道:“你洗的幹淨嗎?別費了皂水還要讓我重洗一遍。”
女人轉身,像是積滿了許久怨氣,邊走邊罵:“一個爹媽都不要的野孩子,除了白吃白喝,啥也不會,還成天死賴在我家,真是晦氣。”
這些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可還是忍不住哭泣,每次被這樣罵,他都不停的安慰自己,他不是野孩子,爸媽說他們要出去打工掙錢,回來後會給他買好多好多玩具和好吃的,不會丢下他不管。
饒是這樣他也是好多年沒見過自己父母,連一點音訊也沒,從他四歲記事起,到如今已經五年,自己的父母長什麽樣都快被忘幹淨。
小方颉抹着眼淚不知跑了多久,來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安其正帶着兩個小跟班挖竹筍,也不知能不能吃,總之挖了好一片,到處狼藉。
他跟在後面撿起一片還算嫩的竹筍放在嘴裏就開始咀嚼起來,口感不算好,但帶點清甜,不至于難以下咽,他實在太餓,接連撿了好幾塊吃,正直長身體的時候,一天總共只喝一碗滿粥完全不夠填肚子。
三個孩子玩的不亦說乎,回頭看到這個跟屁蟲後,安其瞬間跨下臉,一腳踩在小方颉欲撿的那塊竹筍上。
安其踹了小方颉一腳,辱罵道:“你是乞丐呀?”
“醜乞丐,別跟着我們,去和阿貓阿狗玩吧。”
說完幾個孩子又往遠處跑去,沒跑出一段距離,他們就在不算高的竹林支上發現了一個鳥窩,鳥媽媽剛好飛走,幾個孩子就賊心四起。
他們起初抱着竹竿使勁搖,并沒能成将鳥窩搖下來,于是便商議順着竹竿攀爬上去,結果還沒爬出一米就滑了下來。
這時安其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方颉,招呼道:“小乞丐,過來。”
雖然他對這個稱呼很不樂見,但也跟了過去。
安其指指頭頂上方:“只要你把那個鳥窩給我掏下來,今天我就允許你和我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