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謝遇鷹目一凜,這才發現自己的車沒了。
見他身上黑氣越來越盛,裴鏡忍不住縮縮脖子,心虛地向後撤了一步。然而沒等她踏出另一只腳,就被謝遇一把扼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他捏着裴鏡的脖子,深吸一口氣,話幾乎是蹭着牙根飙出來:“別慌,偷車的人沒鑰匙,推着車走不了多遠,應該就在這附近。”
裴鏡淚唧唧地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他手下一個用力自己小命不保:“我不慌,你,你先穩住……”
謝遇左右轉了一圈,而後迅速将視線鎖定在不遠處的一排廢棄房子上。
那裏之前是一處工廠宿舍,工廠倒閉後荒廢至今。如今荒涼一片,處處都是鏽跡。
他大步向那處建築走去,裴鏡見狀連忙小跑着跟上。
之前在案發地點,他們四處找了許久都沒有看到車輪的痕跡,裴鏡還以為遭了鬼。但現在剛走到宿舍門口,她就眼尖地在門前空地上,發現了一條短短的車輪印。上面有用土掩蓋過的痕跡,可能動作之間太過匆忙,還是留下了一段顯眼的印記。
裴鏡連忙拉住謝遇的手,指給他看。
謝遇垂眸往地上看了一眼,示意她在外面好好躲着,然後大步流星地向屋內走去。
“等,等等我啊。”裴鏡聲音壓得低低的,小跑兩步跟上去。
謝遇拉着她的手腕将人護在身後:“你跟來幹什麽?”
“幫你啊。”她小聲說,“你一個人,我挺不放心的。”
謝遇聞言心中不禁一暖,雖然她平日裏作風略狗,慫的要命,還經常裝傻氣他,半夜偷吃零食。但到了關鍵時刻,卻是時時将他放在心上的。
他的面色緩和下來,突然被那點微不足道的甜言蜜語迷了心智,色令智昏,恍惚中突然覺得車子丢了也就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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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電擊棒,轉手遞給裴鏡,柔聲道:“這個你拿着,呆會兒要是打起來,保護好自己。”
裴鏡擺了擺手,小聲說:“我不用,你留着防身,能幹出偷車這種事,不一定是多窮兇極惡的人呢,小心為上。”
謝遇唇邊綻出一個笑,剛想說自己更用不上這些小東西,就見她從身後摸出根半米長的鋼管。
不知道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撿出來的,蹭了一手的鏽漬,附在她白嫩的掌心上尤為顯眼:“我用這個。”
她緊緊抱着那根棍子,仿佛這樣才能讓自己那顆被吓蔫了的小心髒安穩一些。武器這種東西,一寸長一寸強,還是重一點兒好,抱在懷裏安心多了。
她皺皺鼻子,小聲和謝遇抱怨:“這個真的好重啊,我都要拿不動了。”
謝遇那一抹笑意被剎在嘴角,心中毫無波瀾,聲音冷的不帶一絲情感:“哦,把鉛球扔到破紀錄的,難道不是你嗎?”
“那不是我!”裴鏡聞言頓時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低吼道,“我的力氣很小的。”
“呵。”
謝遇冷笑一聲,走出角落一腳踹開了半掩着的門。鐵門撞在牆上,又在反向力的作用下打着顫悠悠彈回來。
裴鏡被他突如其來的行動吓了一跳,連忙抱着自己的小鋼管跟上去:“你怎麽不打個招呼就動手啊!!”
一進到屋內,與她想象中的劍拔弩張不同,裏面的氛圍甚至可以稱得上輕松。房間中間的破舊沙發上,歪歪扭扭坐着幾個少年,周圍散落着一圈包裝袋。那幾個人年紀不大,應該和他們一樣,都是高中生。
見謝遇進來,坐在中間的那個男孩兒短促地“噓”了一聲:“不錯嘛,這次這麽快就找到了。”
裴鏡聞言小心翼翼看了謝遇一眼,聽這語氣,感情還是老熟人。
謝遇冷淡地看着他:“東西呢”
那人朝着院子努了努下巴:“那小屋裏呢。”
“這麽容易就說出來了?!”
裴鏡被驚得下巴要掉下來了,這也太慫了點吧?還不如她呢,她對上謝遇,好歹也能撐上幾分鐘不跪。
她忍不住在心裏吐槽,後知後覺發現那幾個人紛紛将視線投向自己,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居然将心裏話說出來了。
張軒這才注意到後面還站了個女孩兒,他挑着眉,輕佻地對着裴鏡吹了個口哨,似笑非笑地看向謝遇:“呦,還随身帶了個小美人呢。”
他轉而看向裴鏡,換了副黏黏乎乎的誘哄語氣:“小妹妹叫什麽名字?要不要跟哥哥交個朋友啊?”
嘶——
裴鏡一陣牙酸,這股揮之不去的油膩感。她連忙站到謝遇身後,确認自己能被完全遮住後,忍不住狐假虎威地沖着張軒揮了揮手中的鋼管——
打你!
謝遇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護在自己身後,迎上張軒挑釁的視線,滿臉的風雨欲來。
最終張軒受不住這股低氣壓,率先攤了攤手,說道:“開個玩笑嘛。”
那幫小混混果然沒說謊,打開院中小屋的門,就看見一輛機車停在房間中間。
這要是丢了,把現在的她賣了也還不起。裴鏡看見車比看見裴随至還要感到親切,連忙跑了過去,前前後後檢查一圈,确認車身沒有損傷之後,才長長舒了口氣,對着謝遇打個響指,說道:“放心吧,你兒子沒事兒。”
謝遇走過去,在裴鏡面前停下,突然伸手輕輕在她頭頂揉了一把。
裴鏡被他突如其來的柔情搞的一臉懵逼,突然有些警惕起來:“幹嘛?”
謝遇快速放下手,仿佛剛剛那一下的溫柔都是幻影:“沒什麽。”
修理廠離這裏已經沒有多少距離,兩人離開工廠宿舍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車子在裏面維修,裴鏡閑得無事,找了個掩在蔭涼裏的長椅,滿足地打開謝遇之前買的那一包東西。
她從裏面挑了包小餅幹出來,順手遞給一旁的謝遇一塊面包。謝遇拿在手裏,像捏着塊玩具一樣,半晌沒有動口。
裴鏡咬了塊餅幹,見他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不餓嗎?”
謝遇搖搖頭,下意識從口袋裏拿出煙盒,敲了根煙之後才想起來身邊坐了個姑娘,又悻悻地放回去了。
裴鏡見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們合租也有好幾天了,但謝遇的善後工作向來到位,以至于之前從來沒有發現他是抽煙的。
她像個一夕之間發現學生作壞的老學究一樣,不可思議地看向他:“謝小遇同學,你路子居然這麽野的嗎?”
忍不住啧啧兩聲:“很可以啊我們遇哥,抽煙、喝酒……”
她掰着指頭數,視線忍不住游移到謝遇那頭濃密的黑發上,突然有點擔心地問道:“你該不會還要燙頭吧?”
沒等謝遇說話,她就率先否定了這個想法:“不行不行,燙發不好看,我不喜歡男生燙發。”
就這樣幹幹淨淨的多漂亮啊。
裴鏡很堅持自己的審美。
經過昨天,謝遇對這個沒心沒肺的小祖宗已經沒什麽指望了。他閉着眼睛仰靠在椅背上,感受逐漸升起的溫度拍在臉上的熱感,懶散地問:“我做什麽發型,和你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啦。”
裴鏡咬着吸管,吸了一大口牛奶,兩頰被撐得鼓鼓的,像只偷吃被抓的小倉鼠,“我們公寓可是個有素質的公寓,衣行準則還是你拟的呢,制定者本人可不能知法犯法。”
謝遇短促地笑了聲:“我可沒規定不準燙發。”
他伸出手,撥弄了一下她的小馬尾。前幾天剪過之後,裴鏡一頭緞子似的長發就短到了肩膀附近。現在只短短的一個小揪揪,被乖巧地束在腦後。
感覺到謝遇手上的動作,她下意識瞪大了眼睛,連忙空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小尾巴,警惕地看向他:“你幹嗎?”
這是她僅剩下的獨苗了,可不能再被荼毒了:“我頭發都短成這樣了,你別想找它的茬。”
謝遇指尖輕輕在上面拂了下,一陣順滑,而後收回手,輕快地說:“你之前不是說把頭發養得很細致,現在沒了那些保養品,發質會變糙嗎?”
他側着腦袋看了眼,柔亮溫馴,像只順完毛的貓崽,一看就很好rua。
裴鏡把手裏的包裝袋團成一團,本來想作壞悄悄扔進謝遇放在一旁的帽子裏,被他一個眼神掃過來,又蔫蔫地慫了,悻悻地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本來就是這樣的啊。”她走回來重新在長椅上坐下,邊撅着嘴巴悶悶不樂地說道,“我這幾天洗頭發,都能感覺到它不樂意了。”
謝遇被她一本正經的說辭逗樂了,眼角漾出一絲笑紋:“它有什麽好不樂意的?”
裴鏡:“挑嘴用到的口糧不好啊。”
鑒于交了本月的房租後,囊中稍微有些羞澀,所以她一直拖着沒買洗漱用品,牙刷還是在謝遇那蹭的備用份,洗發水自然也是這位大債主的。
話剛一出口裴鏡就自覺不妙,按照以往的慣例,謝遇早出口諷刺一番了,結果這次罕見的,他居然歪着頭,不解地問道:“不是說等成績提高了,你爸媽就讓你回家了嗎?既然這樣為什麽不好好學習,早點回去過好日子呢?”
裴鏡還沒從他突如其來的恩寵中回過神,聽見他的話不甚在意地回道:“因為我努不努力,完全沒有影響啊。”
她自信滿滿地昂起下巴:“你等着看吧,就我爸爸那麽心軟的人,沒準兒明天就忍不住過來看我了,怎麽可能真讓我在這待一年啊。”
謝遇聞言雙手抱拳,對她的自信報以崇高敬意。
車子還沒修好,兩人無所事事的在外面呆着,中途裴鏡試圖蹭謝遇的流量熱點無果,自己玩不了手機,于是心裏的小惡魔就忍不住出來蹦跶,抱着謝遇也不讓他玩,拉着人家陪自己聊天。
謝遇被她騷擾得不厭其煩,無奈關了手機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你想聊什麽?”
“嗯…………”
她想了想,問道:“你剛剛怎麽不打那幾個偷車的人啊?那個李延說你打架很厲害的,他們都偷你車了,你怎麽這麽平靜啊?”
而且看樣子還不止被偷了一回了,看他對李延的态度,不像是能忍下這份委屈的人。
她百思不得其解。
謝遇靠在長椅椅背上,雙手枕在腦後,漫不經心地解釋:“打了人可是要付醫藥費的,我窮成這樣,還要給你買零食,哪兒來的錢賠給人家。”
“你少來。”裴鏡完全不信他的鬼話,“你上次還要打李延呢,那時候就有醫藥費了?”
“李延?”謝遇眉頭微微皺起,“他跟你告狀了?”
“你別轉移話題。”裴鏡堅決不被帶節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糊弄我。”
謝遇輕笑:“被你看出來了。”
“那是。”她忍不住翹起了尾巴,洋洋得意地說,“我的思維可是很清晰的,一般人帶不了我的節奏。”
謝遇拍了兩下巴掌,誇獎道:“我們鏡姐腦袋确實靈敏。”
裴鏡被吹得通體舒泰,剛想收下這波彩虹屁,突然意識道哪裏不對,警惕地看向他:“你少來這一套,沒用!趕緊把事情交代清楚。”
謝遇暗暗嘆了口氣,這招怎麽失靈了呢。
他斟酌了下措辭,開口道:“他們是隔壁職高的一個小團體,平時就喜歡攔我們學校的學生。”
隔壁職高裴鏡有印象,兩所學校相距不過百米,在他們操場上就能看到隔壁的教學樓,平時放學的時候大家也會一起走,看着和他們沒什麽不一樣的,居然還做着這種買賣。
裴鏡納罕:“他們居然還幹這事兒呢?”
謝遇點頭,繼續說道:“其實第一次被偷的時候,我想過去讨回公道,但他們人數太多我打不過,于是特意去找葉彬學了兩個月跆拳道。”
裴鏡好奇:“結果呢?”
謝遇矜貴地微微點頭:“小有所成。”
“那天我一個回旋踢扭到了胯,訛了他們四千六。”
裴鏡:“…………”
謝遇遺憾地拿起奶盒吸了一口,唏噓道:“自那之後,他們就只偷車,不願意動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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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族裏的規矩,滿十八歲仍未婚配的男女,就要與一棵樹或者一塊石頭結為夫妻,在上學的也不能例外。
于是在十八歲生日這天,江凝被母上大人許配給了家門口的一棵樹。
她看着那顆不知什麽品種的高大樹木,又看看附近來來去去的年輕姑娘,略帶不屑地和媽媽咬耳朵:“它不會是二婚吧?”
結果當天晚上她就做了夢,夢裏一個俊俏男人陰沉着臉站在她床前,仿佛受了莫大屈辱,指着她鼻子破口大罵:“老子是處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