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等飯做好之後，卻遲遲不見裴鏡從卧室出來。

謝遇過去敲了敲門，開口問道：“你在裏面幹嘛呢？孵蛋嗎？”

“差不多。”裴鏡的聲音從裏面模糊傳來，“再等我一下下，很快就要好了。”

謝遇倚在門框上，擡手看了看表：“五分鐘，不出來就把你的牛排給隔壁小哈。”

小哈是鄰居家養的狗，明明都是好幾歲的大狗狗了，上了稱估計比她都要重，還是很沒有哔數的把自己當個小寶寶，見到熟人就會不知羞地撲上來求摸摸。

謝遇經常被它的糖衣炮彈甜到，從家裏帶肉給它做零嘴，一度讓裴鏡很是嫉妒。

她都很難從謝遇那裏拿到零食呢。

她隔着門讨價還價道：“十分鐘嘛，不要那麽小氣。”

忍了忍還是沒有壓住辣菜的心思，陰陽怪氣地說：“小哈有什麽好的，它又不會給你小蛋糕。”

心理十分陰暗。

“嗤。”

謝遇忍不住笑了：“跟條哈士奇争風吃醋，出息。”

裴鏡覺得自己這不叫争風吃醋，應該算是良性競争。

在謝遇的耐心終于要告罄的時候，卧室房門終于打開了。謝遇将視線從電視屏幕上移開，漫不經心地說：“舍得出來…………”

未說完的話扼在他的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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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鏡換掉了之前的休閑服，穿了條酒紅連衣裙，露出藕節一般的小臂。她像只花蝴蝶一樣撲到謝遇面前，拎着裙擺轉了一圈，言笑晏晏地問他：“好看嗎？”

謝遇的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了滾，他突然覺得自己嘴唇有些發幹，想到剛剛在廚房應該喝點水的。

直到裴鏡伸出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他才眨眨眼，從晃神中轉醒過來，不太自然地移開視線咳了一聲，聲音低沉道：“好看——”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裴鏡心滿意足地在餐桌另一邊坐下，邊說道：“生日這天朋友就是就是要穿着漂亮衣服過來給壽星慶祝的。你放心吧，”

她說：“這件衣服我之前沒穿過，是全新的。本來是想在宴會上給爸爸長臉的，誰叫他被裴望蒙蔽把我趕了出來，以後沒有漂漂亮亮的小公主陪他參加宴會了。”

謝遇眼睫顫動了下，低聲問道：“只有我……看過嗎—…………”

“當然喽。”

見自己的牛排沒有被扔給隔壁那只傻狗，裴鏡不禁眉開眼笑，神神秘秘地從身後拿出一只小錦盒，遞給謝遇：“打開看看。”

在意識到這可能是自己的生日禮物後，謝遇居然罕見的生出一絲無措。

這些年來，只有林矜和葉彬給他送過禮物。

謝忠貴人事多，光給他的小女友們送禮物，已經耗光了他為數不多的耐心，沒有多餘力氣分在自己兒子生日這種小事上。

林芷多年前就已出國，有了新的家庭和寶寶，每一年送來的禮物，幾乎都是林矜挑選後，再假托她的名義送來。

為了保護他所剩不多的親情，讓一個少年相信他的母親仍是愛着他的。雖然林矜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份感情的虛假性，但她覺得應該給一個成長中的少年這樣的夢。

即使它一戳即破。

謝遇下意識摩挲着指尖，将那只小小的錦盒打開。

藕色絨布上，安靜躺着一枚項鏈。

它的做工其實極其簡易，只一條銀色的鏈子，上面穿了枚黑曜石。謝遇定睛看了看，好像還是後期組合成的，之前并不在一個物件兒上。

裴鏡自然比他更清楚這枚項鏈是怎麽來的，她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尴尬道：“那什麽，時間太緊，去買也來不及了，我就給你現做了一個。”

她偏過頭，讓謝遇看她的右耳。只見她小巧的耳垂上墜着一枚耳墜，上面的黑曜石與謝遇手上這顆一模一樣。

裴鏡将頭發放下來，說道：“我把另外一只拆了，給你做了條項鏈。獨家款型呢，戴出去絕對不會和別人撞上。而且這個耳墜可貴了，鏈子也不便宜，加起來小十萬呢…………”

她越說聲音越小，怕自己的禮物拿不出手：“反正……反正不比那個護身符和手套差…………”

見謝遇只安靜地看着她，并不搭腔，裴鏡脆弱的小心髒跳了跳，擔心被退貨，于是連忙從座位上站起身，繞到他身後将項鏈拿起來，熱情的像是商場銷售：“我給你戴上，這鏈子開過光的呢，專家說比護身符有靈氣。”

謝遇手指拂過鎖骨下方的小石頭，目光柔軟，語氣也不由得放軟了些：“哪個專家說的？”

“裴·醫學·專家·鏡。”

裴鏡坐回自己的位置。

謝遇忍不住挑起嘴角：“合着是個赤腳大夫。”

葉彬站在三分線外，一個漂亮的起跳将球投入籃筐，但他面上卻沒有太多高興的神采。原因無他，他的好兄弟，球場上的“孤狼”謝遇同學，今天不是特別的狼。

他甚至還有點騷——

葉彬餘光斜瞥着他，發誓這是他今天第無數次，看見謝遇快把衣領扯到胳肢窩了。

當再一次看到這位爺裝作不經意地撩起衣服下擺扇風，恨不得把襯衫脫掉的架勢時，他終于忍無可忍，一個箭步上前把他的衣服拽了下來。

謝遇停下手中的球，目光不善地看向他：“有病？”

誰有病誰知道，葉彬眉毛皺的能夾死蒼蠅：“不是你散什麽德行呢？衣服敞那麽大領兒，生怕人家看不見你胸口那幾塊肉是吧？！”

剛才來來回回過去好幾茬人了，估計全沖着這個花孔雀來的，把他那點兒風頭全給搶了。

葉彬在心裏不屑地啐了口，趕明兒他就穿個比基尼來。

誰知謝遇聽了他的話，卻沒被喚起那點兒微不足道的羞恥之心，反而帶了點兒莫名的雀躍，眼中帶亮不知羞恥地問他：“你都看見了？”

葉彬沒好氣地說：“托您老的福，我還沒瞎呢。”

謝遇居然罕見地露出個害羞的神色，問他：“好看嗎？”

葉彬感覺不是謝遇瘋了就是謝遇瘋了，連忙伸手環住自己，跳開他二丈遠：“我他娘的沒這種癖好，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謝遇愣怔一瞬，反應過來後比他還犯惡心：“瞅瞅你自己那副窮酸相吧，我也還沒瞎呢。”

他沒好氣地把項鏈從衣領裏拎出來，那塊小小的石頭被他小心護在掌心，展示給葉彬看：“我說的是這個，怎麽樣，漂亮嗎？”

确認自己暫時是安全的，沒被盯上什麽不該盯的地方，葉彬舒了口氣，那顆吊着的心暫時放了下來，眯着眼上前仔細端詳了一番，邊說道：“材質還行，料子看着不錯。就是這個做工…………”

他又湊近了點兒，認真觀察道：“這個做工也太次了點兒吧，跟上手薅得似的，什麽牌子的啊，這麽敷衍顧客。”

他說着說着，突然聯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雙眼瞪圓驚恐地看向謝遇：“你爸徹底把你掃地出門了？所以才開始戴這種垃圾貨？！”

他越想越有可能，按照謝忠那個尿性，這種事他幹起來毫無壓力。更何況他的小老婆這段時間又要生了，等他再有了一個孩子，看謝遇不順眼也是分分鐘的事了。

他忍不住同情地看向謝遇，可憐的娃，什麽命哦攤上這種爹。

然而小可憐兒本人卻沒有接收到他的憐惜，謝遇雙目深沉，方才那點子輕松消失殆盡，目光不善地看着葉彬，薄唇輕啓：“我看你才是辣雞。”

葉彬被他罵得莫名其妙，萬分不解地看向他：“我怎麽了？這個項鏈，它就是有點粗制濫造啊。”

謝遇：“滾！”

回到班裏時，班級內除了裴鏡，還零星剩幾個學生。大多是家離學校太遠，不方便回去，正三五聚在一起聊天。

裴鏡在班裏除了林數，就沒有其它朋友了，一個人無聊地趴在桌上玩疊紙。李延本想來和她搭話，剛從座位上站起來，猝不及防看見謝遇從外面進來，又連忙坐下了。

謝遇走到自己座位坐下，屈起中指在她額上輕敲：“做什麽呢？”

“發明創造。”裴鏡把自己的手工小手環收尾，戴到謝遇手腕上。兩邊合起來，正好是個圓潤的豬頭。

謝遇看得好笑，在那顆豬頭上撥弄一下，調侃道：“你是豬頭嗎？”

裴鏡沒好氣地看着他：“那你是豬頭嗎？”

“我是啊。”謝遇回答得毫無壓力。

裴鏡：“………………”

你贏了。

她撅了撅嘴，從一旁重新拿了張紙開始疊。

謝遇看得好玩，還是那一句：“這又是幹嘛呢？”

裴鏡聲音脆亮：“給豬頭疊個豬耳朵。”

她拿起來在謝遇耳朵邊比劃了下，滿意地點頭：“不錯，很襯你。”

午休時間很快過去，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鐘時，班長走上講臺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宣布了一下教材費的事。

為了方便講課，各科老師都給規定了一本資料，之前是以班級為整體買的，現在各項費用已經合計下來。每人差不多300塊，多出來的加入班費裏，留作以後集體活動使用。

聽到這個消息裴鏡就忍不住蔫了。300塊放在以前也就是她喝杯咖啡的花銷，但是現在可就是她的命啊！

屋漏還偏逢連夜雨，直到下午放學，她還在為這件事悶悶不樂。

謝遇單肩背着書包走在一旁，看見她愁眉不展的模樣，開口問道：“這麽難過？”

“你來試試。”裴鏡有氣無力地說。

本來昨天賺了點兒錢，還完謝遇的修車費後還能剩下一星半點，讓她心中暗喜了許久。結果現在不僅沒剩，還得再搭一半進去，瞬間被砍掉半管生命值。

“這也就是我性格堅韌，承受力高。”她高帽摞的一頂又一頂，壓的快比校門高了，“換了別人誰能受住這個打擊。”

兩人走出校門，兩邊街道上擺滿了小吃攤子，被放出鳥籠的學生們圍得水洩不通。

以前她沒有機會接觸這些東西，她們那片兒安保嚴格，小攤還沒支起來，估計就被學校保安趕走了。現在倒是知道他們的妙處了，但是可惜啊——

她輕輕翕動鼻翼，嗅了嗅空氣中交雜的香氣，無奈嘆了口氣。

買不起了。

嘆息間一只手忽然自身後伸到她面前，修長的食指上勾着一只玲珑的紙袋，還在可愛地打晃。

裴鏡眼前一亮，連忙驚喜地轉過頭，迎上謝遇線條分明的下颌：“紅豆餅！”

“嗯。”謝遇點頭，“趁熱吃吧。”

兩人并肩自薔薇枝垂下的牆角走過，染了一肩的香。在經過某一處時，裴鏡咬着紅豆餅，緩緩停下了腳步。

謝遇側過頭看向她：“怎麽了？”

裴鏡雙目出神地看向面前不遠處的一根電線杆，愣怔地對他說：“你說，我要是去的話…………合适嗎…………？”

謝遇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電線杆上貼着一紙小gg，經過風吹雨淋的紙面泛着微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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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遇：“…………”

他無語道：“窮瘋了吧你，人家要男的，你去湊什麽熱鬧？”

裴鏡窮得眼睛都要紅了，嗆嗆出聲：“女的怎麽了？不能給個上崗機會？性別這塊能不能別卡的這麽死？！”

她說着說着突然福至心靈，仰頭看向謝遇。

謝遇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幹嘛？”

“他們不是要男的嗎…………”裴鏡喃喃，謝遇在她眼裏仿佛化身成了一只小肥羊，“這不就是現成的男人嗎？”

謝遇被她氣笑了，舌尖頂頂臉頰，語氣陰森：“你又想死了是吧？”

裴鏡被被他的語氣一冰，連忙清醒過來，慫慫地把那點試探的小觸手收了回來：“就，就開個善意的小玩笑，不要當真嘛…………”

“不過…………”

謝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張瑩潤的小臉，低沉的嗓音拖長。

裴鏡被他欲言又止的話勾起了好奇心，連忙問道：“不過什麽？”

謝遇沖她勾勾手指，她興沖沖地湊了過去。

他彎下腰，俯身到她耳側，濕黏的溫度随着低沉的話語鑽進裴鏡耳朵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抖

“如果你有這個夢的話…………”謝遇梭巡的眼神落在她白嫩的耳廓上，緩緩說道，“我倒是可以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