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為了備戰運動會,學校将每天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空出來,讓參賽的學生去操場練習。而裴鏡作為後勤人員,到時也要到場。
這個點兒太陽還明晃晃地挂着,裴鏡萬般不情願地出了教室,踩點兒到了操場。
許均報的是标槍,另一個男生的項目是1500米長跑。
長跑不需要有陪練,按照裴鏡的速度也追不上他,沒等她過來,那個男生已經開始跑圈了。而許均還抱着一杆标槍,站在樹蔭下等着。
裴鏡走到他面前,看了看那杆快和她比肩的槍,問道:“等會兒我要做什麽?”
許均拎着槍向指定位置走去,邊說:“給我揀槍就行,現在器材緊缺,每人只能分到一把。”
裴鏡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隔壁小哈揀飛盤的場景。
許均在白線前站好,揚起的手臂繃出流利的線條,引來一陣熱切的視線。
他邊瞄準角度,邊問裴鏡:“昨天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你爸媽同意了嗎?”
爸媽不知道,反正某個暴躁龍是沒同意。
但她慣會陽奉陰違的把戲,于是點頭道:“沒問題,這周就開始拍攝嗎?”
“如果你時間方便的話,這周最好了。”
許均手上發力,瞬間爆發出力量,将标槍遠遠擲出去,得到幾聲小小的歡呼。
“怎麽樣?”他把手搭在眉毛上,做一個涼棚狀,“扔的遠嗎?”
裴鏡試圖委婉地表達:“槍頭要紮到地上才給成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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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均聞言有些羞澀地笑了,低頭蹭蹭鼻子:“所以才讓你來幫我揀槍嘛。”
之後他又試了幾次,距離扔得一次比一次遠,但毫無例外的,一次也沒紮到地上過。
他的體力旺盛,躍躍欲試再來一次,裴鏡卻受不住了,連連擺手道:“你歇一歇找找方法吧,總這麽扔也不是個事兒。”
跟訓狗似的,誰能扛得住。
許均抹了抹額頭的汗,走到她身邊坐下:“我剛剛看你好像對标槍挺熟悉的,有什麽經驗傳授嗎?”
她當然對标槍熟悉了,裴鏡忍不住回想起昨天晚上,謝遇拉着她徹夜研究的場面。
他們班本來派了心理委員出戰,他雖然沒扔過标槍,卻從小練習高爾夫,本質差不多。
結果這人臨時掉鏈子,昨天下午放學後去和朋友出去打球,意外把手腕摔骨折了,石膏打了厚厚一層。于是體委被臨時拉壯丁,謝遇幫他輔助練習,通知昨晚才發過來。
兩人昨晚湊在一起搜了許久的相關信息,怕到時候露怯。不過看這個形式——
裴鏡偏過頭看了許均一眼,再露也不會比這個更怯了。
但是相關信息肯定不能告訴他,不然謝遇肯定要發飙的。于是在許均又一次投來詢問的目光時,她咳了一聲,回道:“我怎麽會知道這種東西呢,我身體弱,操場都沒來過幾回。”
許均眨眨眼,不是很信任她:“可是我聽說,你的鉛球破過校記錄呢。”
裴鏡:“…………”
“要不今天的訓練就到此為止吧。”她把許均的水杯塞回去,“再談下去咱倆沒準兒得傷一個。”
許均笑着接過來:“那明天見,我争取投得準一點,不讓你這麽累了。”
學校有新舊兩個操場,因為臨近運動會訓練的人數增多,為了避免學生間發生沖突,校領導特地分了場,七班就被分在了新操場。
兩個操場之間距離不遠,只有五分鐘的路程。裴鏡到的時候,謝遇正要把槍投出去,看到裴鏡突然出現,他手上脫力了一瞬,窩窩囊囊地停在兩米遠的地方。
裴鏡走到他身邊,啧啧兩聲:“你的槍不行啊。”
謝遇聞言挑了挑眉,視線帶了鈎子似的看向裴鏡:“它很不錯的。”
裴鏡秒懂:“滾。”
謝遇走到一旁的石階坐下,順手遞了瓶水給她,邊問道:“你那邊怎麽樣?”
裴鏡打個響指:“放心,他槍頭都紮不到地上,肯定贏不了你,看着也不比體委強。”
謝遇嗤笑一聲:“本來也沒擔心,學校裏有人能贏過我嗎?”
裴鏡無語:“自大狂。”
“嗯?”謝遇側過頭看着她,“所以你覺得他比我強?”
“我可沒這樣講,你少自己腦補誣陷我。”
裴鏡在他旁邊坐下擰開瓶蓋,邊碎碎念道:“他們班辦事效率也太低了,到現在還沒把後勤費給我,剛剛吃的雪糕還是我出的錢呢,不知道給不給報銷。”
話音剛落手上便一輕,裴鏡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轉頭看向謝遇:“幹嘛?”
謝遇冷聲發問:“你給他買零食了?”
裴鏡眨眨眼,解釋道:“我也沒辦法啊,誰讓我是後勤呢。康師傅都讓各個班搬空了,超市裏的礦泉水最低都要兩塊錢一瓶,在冰櫃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支一塊錢的雪糕。”
謝遇仍是面色沉沉,沒聽到她的解釋一般,咬牙重複了一遍:“你給他買零食了?!”
裴鏡:“…………”
“行行行,我也給你買行了吧。”
謝遇冷笑着看她,咄咄逼人:“ 原來我和他待遇一樣。”
裴鏡:“…………你給我适可而止。”
謝遇抿着唇角,不服氣地閉了嘴。
十分鐘後——
裴鏡舉着兩根雪糕回來,把其中一根遞給謝遇:“喏。”
謝遇仔細觀察了一番,伸手接過來,警惕性十足:“是和給他的一樣的嗎?”
他不信任地看向裴鏡:“不是一塊錢的我可不吃。”
裴鏡忍無可忍地沖他揚起拳頭。
為了激勵士氣,廣播站不知疲倦地放着進行曲,聲浪回蕩在操場上空,震耳欲聾。
裴鏡托着下巴坐在一旁,看着謝遇扔了兩把,把把過線。
他得意地朝裴鏡揚起下巴,裴鏡心領神會,拍手道:“明年奧運會沒你我不看。”
随着越來越多的人進入操場,周圍逐漸變得喧鬧起來,震得人頭腦發暈,要附到對方耳邊,才能聽清聲音。
謝遇又回去扔了兩把,等巡查老師走過去之後,就拉着裴鏡從校門繞出去,一路走向教學樓。
裴鏡懵懂地被拉出來,乖乖跟在他身後,問道:“怎麽了?你不練了?”
謝遇握着那截細白的手腕,輕啧一聲:“太吵了,待不下去。”
裴鏡瞬間找到共鳴:“你也覺得吧?我耳朵都被震的麻麻的。”
謝遇聞言停下腳步,裴鏡一時沒反應過來,額頭撞上他後背。
“怎麽了?”裴鏡問。
謝遇擡手在她耳朵上輕輕揉了一把,那只耳朵小小的,白白的,仿佛帶着玉一般的光澤,入手一片軟滑。
謝遇本想替她揉一揉,此刻卻有些舍不得放手,上瘾一樣将小巧的耳垂揉的胭紅。直到對上裴鏡狐疑的眼神,方才如夢初醒,不甚自然地咳了一聲放下手,問道:“還麻嗎?”
裴鏡呵呵一笑:“我謝謝你啊,本來只是麻,現在得去醫務室了。”
現在已經到了放學時間,随着下課鈴聲響起,沒有參加運動會的學生潮水一樣湧了出來,準備出校。
裴鏡羨慕地看着離校的同學,無限向往:“本來我們也該是這群快樂小鳥中的一只。”
謝遇伸出手掌蓋在她頭頂:“怎麽?想逃學?”
裴鏡羞澀地紅了臉:“讀書人的事,怎能說是逃。”
她看着謝遇,言語間滿是暗示:“你以前…………翹過不少課吧?”
謝遇冷笑一聲,不接她的話茬:“我可是好孩子,幹不出那種事。”
“好孩子可不會戴耳釘。”
裴鏡還嘴,邊跟上他的腳步。
本以為他是想回教學樓,結果路線越走越偏,漸漸的周圍一個學生也見不到了。
裴鏡四處看了一眼,輕輕拉了拉謝遇的袖口,問道:“我們來這兒幹嘛?”
謝遇:“偷情。”
裴鏡神情複雜地松開手:“你們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好髒髒呀。”
說話間兩人到了一片圍欄下,這裏位于學校北門,除了翻牆逃課的學生,幾乎沒人過來這邊。
雜草橫生,鐵栅欄上一片斑駁鏽跡。
謝遇沖她揚揚下巴:“上去吧,幹淨的小朋友。”
裴鏡無措地眨了眨眼:“硬上啊?”
她忍不住撅嘴,對着謝遇伸出手。那雙手白嫩軟滑,幹淨的沒有一顆繭子,可憐兮兮地看着他:“要抓欄杆嗎?會蹭到手上的。”
謝遇挑眉:“不然我抱你?”
說着伸出胳膊,圈着她的肩膀。
灼熱溫度穿過薄薄的校服,直直燙在皮膚上。謝遇身高腿長,将裴鏡牢牢遮住,從側面望過去,仿佛将她擁在懷裏一樣。
裴鏡忍不住縮了縮肩膀,慫慫地向後退了一步,小聲說:“我突然覺得自己又行了。”
謝遇沒聽到一樣,眸色深重,視線落在她瓷白的鼻尖上,半晌沒有動作。
周圍一片靜寂,裴鏡忍不住推他一把:“還走不走了?”
最近兩人之間的氛圍總是莫名尴尬,謝遇的視線似有若無的繞在她周圍,讓人局促又不自在。
其中原因裴鏡自是最清楚的,一邊唾棄自己婊裏婊氣,可心底又說不出的隐秘快意。
謝遇利落地翻上欄杆朝裴鏡伸出手:“上來。”
兩個不良少年避開老師同學,偷偷翻出校園,沒注意到背後的實驗樓上,攝像頭一閃一閃,亮着紅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