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鬥法

鬥法

春桃看了看隋霜的腰帶,說:“哎,我記得一早小姐還帶着呢,許是剛剛人太多,擠掉了吧。”

她們兩人從客棧裏面出來,外頭已經圍滿了人。

而這時,徐寧妄還有侍衛等人才從各處趕過來。

侍衛長慌張認錯:“抱歉,小姐,我看到一可疑人員,來不及通告帶兵去追,可是不成想,竟是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隋霜擺擺手,并沒有将這些錯處歸咎到他們的身上。

這位知府大人至今沒有露面,表現出的能力卻是足夠令人震撼。

從進入溯州城起,先是發布海捕文書擾亂視線,後來又借着外出避客不見,表面上好像是在擺官威,還特意把三皇子留下,作出離間的樣子。

但是如此大費周章的将她從三方中剝離出來,當真會這麽善罷甘休嗎。

如果隋霜自己是知府,一定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這個到手的機會。那如果是她自己,會做什麽呢?

她會趁機殺掉這個過來威脅自己的人。

反正和左相不是一個派系,只要能把自己摘幹淨,無非就是增加些兩派的矛盾而已,又省時又省力。

那麽又要如何破解呢,既然這群人如此大費周章的隔開了三皇子,那她就偏要把三皇子拉過來。

做個一起陪葬的也好,做個盾牌過來擋刀也好,誰都別想安寧。

因此隋霜直接讓侍衛去請了三皇子過來,果然從掌櫃的表現中看出了這群人的第一步行動,他們在酒裏面下了毒。

在确定了這個客棧是圈套的一環的時候,隋霜就想立馬從房間裏面退出來,所以才有了後面春桃過來叫人,這是之前安排的。

若是隋霜沒有在規定的時間裏面叫春桃進去伺候,那春桃就要過來叫隋霜出去。

果然,一切都在向她猜測的那樣進行,在隋霜剛剛離開房間的時候,房間就塌了。

而後,就是張知府的最後一步棋,為了防止隋霜沒有死在坍塌之中,他們利用房屋坍塌,造成人員騷亂,第三波殺手出現了。

從進入溯州城之後,徐寧妄就沒有在外人面前露過面。

隋霜把徐寧妄當成了自己安全的最後一步棋,在屋裏與三皇子、掌櫃的之前的周旋,出了房間在樓梯裏被人流趕着向前走的時候,徐寧妄都在。

所有的事情都在計劃之內,除了那個比徐寧妄快了一步的神秘女子。

為什麽救她?

自己的荷包是在擁擠時掉的,還是剛剛那個女人偷走的?

海捕文書中的竊賊是否真實存在,是不是就是這個女人?

剎那間隋霜的腦子裏想了無數種可能,但又一一壓下。

“三皇子,三皇子,您沒事吧?”

“啊啊啊啊,媽的,輕一點,輕一點,沒看見本皇子還傷着呢嗎!”三皇子躺在擔架上哭嚎着說。

房屋的坍塌不太嚴重,三樓斷裂掉到了二樓,以隋霜的房間為中點,大概塌了三四間上等客房。

三樓到二樓的高度還可以接受,也不知道是三皇子命大,還是一衆人顧忌着三皇子沒敢下死手,故而三皇子雖有傷,但是并沒有很嚴重。

但是他本來就有傷,在宮裏被隋霜坑的那頓板子還沒有好利落,如今又被坑了一次,更是慘上加慘。

三皇子被人架着,一邊哀嚎還不忘一邊抖着手指着隋霜說:“你、你、你,是不是你要害我!”

隋霜對待這種被她坑的對象,總是會表現出十足的親和力,像只貓看着被自己捉弄的老鼠一樣,非常有耐心的對三皇子說:“三皇子殿下,這世上怎麽會有人有如此大的膽子,敢來害您啊。”

三皇子再一次感受到了美的沖擊,他下意識的閉嘴了,故而,還沒有來得及再找補幾句,放幾句狠話,就被擡走了。

而在他走之後,徐寧妄忽然冷笑了一聲。

隋霜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人這是怎得了,忽然不痛快。

本着合作盟友的原則,隋霜想問問,可是還沒有來得及說,便聽到撲通一聲。

剛剛給隋霜下毒的掌櫃從三樓樓梯滾落,噴湧的大量鮮血染紅了樓梯,從上一直滾到了大廳地下。

屍體順着力道滾了兩滾,不動了,露出圓睜的眼睛和可以看到骨頭的頸部刀口。

而就在此時,三樓的客棧忽然火起,嗡得一下迎風見長,一下子吞沒了整個酒樓,也吞沒了被滅口的掌櫃。

隋霜再顧不得徐寧妄,她目中一冷,這張知府給自己的見面禮,可當真是紅紅火火,好大的陣仗啊。

事情到了這一步,這張知府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裝聾作啞了。

酒樓的火剛滅,這邊張汝正也就帶着手下的官員們全部出現。

張汝正表示是自己家的小厮不懂禮數,怠慢了貴客,又恭恭敬敬的給他們安排了住處。

可是隋霜卻并沒有接受這群人的好意,這可不是當初在烏縣,隋霜并不想住到一個想要自己性命之人的家裏。

故而非常幹脆的回絕了張大人的邀請,并且迅速安排好了新的住處。

她當着張大人的面,随便挑了一棟不錯的酒樓,走進去說:“去找你們掌櫃的,你們的這個酒樓,我要了。”

掌櫃的都驚呆了,要不是看着張大人就在旁邊,他能将隋霜一群人直接打出去。

掌櫃的哆嗦了一下嘴唇,把想說的話憋回去,還在琢磨怎麽說更好聽的時候。

旁邊的春桃彎着腰小步上前,恭恭敬敬沖隋霜行了個禮,将一張銀票輕巧放到了掌櫃的面前。

春桃代言:“您可能不知道您眼前這位到底是誰,但這孟家的名號在商人裏一定是都知曉的。”

掌櫃的震驚:“孟家?你是說,富甲天下皇商的孟家。”

隋霜指了指銀票。

掌櫃的看了一樣,迅速收回視線,企圖壓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說:“哎呀,小姐您看……”

沒等他說完,隋霜示意春桃又放了一張。

掌櫃的看了一眼,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立馬喜笑顏開,萬分尊敬的對隋霜說:“得嘞,打今兒起,這家酒樓就是您的了!敢問大人,您還要小的們這些做工的麽?”

隋霜外頭,擡手指了指門口:“全部,給你們一個時辰,給我把酒樓清幹淨。”

這麽說着,她轉過頭看向張知府,接着道:“這一兩個的,不知道存着什麽心思,我嫌髒。”

被人當衆落了面子,張知府面上卻沒有什麽惱怒的意思,他甚至還好心問了一句:“欽差大人可是還有什麽需要的東西?”

隋霜笑了一下,接上了張知府剛剛說過的話,她說:“張大人,您确實該罰那個小厮,我若是您,絕不會将我拒之門外。”

這話說得完全不像上一句一樣那麽尖銳,但張知府的臉色卻一下子難看了起來。

如果隋霜站在張知府的位置上,那麽剛剛隋霜給三皇子喂酒的時候,就不應該阻止,三皇子喝了毒酒中毒身亡,隋霜必死無疑。

一開始就該請兩方人馬一起進門,殺了三皇子,栽贓嫁禍,鹬蚌相争,漁翁才能得利。

她的眼神黑白分明,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張知府,好像在告訴他:老頭兒,論起算計人,你還是膽子太小了。

張知府勉強笑笑,請辭離開。

第一天進溯州,雙方的第一輪鬥法這才剛剛結束。

酒樓裏的人走完,隋霜坐在屋子裏面,一邊喝藥,一邊等春桃收拾房間。

隋霜不喜歡喝藥,自從從烏縣回來,她的身體還可以,甚至給了她一種自己尚且算是個康健人的錯覺。

她皺着眉毛,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中藥。

這個藥方是師兄新配出來的,這麽多年了,師兄的醫術不知道是否精進,這中藥的味道可當真是更上一層樓了。

這藥土腥土腥的還帶點兒麻辣,喝完一口味道在嘴裏久久不散,還泛起點清涼的餘韻。

隋霜喝得生無可戀,眼淚都喝出來了。

“小姐,青竹公子說這要就得趁熱喝才有效,你別磨蹭了,趕緊喝完。”春桃回頭,發現一個屋子都快收拾完了,這碗藥是一點也沒少。

春桃叮囑完,就又出去整理其他的,正趕上徐寧妄進來。

隋霜當即放下藥碗,好像很是關心徐寧妄似的說:“你最近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徐寧妄一愣,抿了抿唇沒有回答,他岔開了話題:“你是在喝藥麽,怎麽這麽個味道?”

外面的春桃又喊了一句:“小姐,趕緊喝啊。”

隋霜無奈,又苦大仇深的抿了一口。

徐寧妄皺眉,一直盯着藥碗的沿兒看,顯然是也被苦到了,他說:“你就不能喝快點嗎?”

隋霜是最聽不得這話的,她将碗朝徐寧妄的方向一推,拖着腮沖他一擡下巴,拿手輕輕劃了一下碗沿兒。

誘哄道:“怎麽,嫌苦啊?反正咱倆有同生共死咒,你替我喝啊,說不定你喝了也有效果呢?”

徐寧妄看着眼前這個女子,她蒼白的皮膚嫩的幾乎透明,剛剛喝藥喝得眼周和鼻頭都帶起了紅,那雙飽含精明的眼睛裏水光漣漣,同樣泛着粉的指尖兒輕輕刮動白瓷的碗邊,挑的那一下下巴勾着他的心怦然跳動。

徐寧妄覺得整個房間內都旋轉了起來,他輕飄飄的,周遭的一切好像都被什麽東西糊住了。

他踩着自己的心跳聲,端起了藥碗,然後一飲而盡。

那土腥怪異的味道順着燒灼感滑下自己的嗓子,而徐寧妄的腦子裏全是隋霜剛剛喝藥時,水嫩的嘴唇蹭着抿着藥碗的樣子。

“徐寧妄,徐寧妄?”

徐寧妄猛然回神。

隋霜看着眼前見底的碗,扭着眉頭嘆了口氣:“不是,你真喝啊。”

徐寧妄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下藥碗,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他幾乎是以飛的形式,瞬間消失在了隋霜的房間之中。

隋霜看着自己空空的碗,這同生共死咒哪能這樣用,即使是可以,自己也不可能去冒險試。

這徐寧妄到底是怎麽想的,她又去叫春桃煎藥,又回想剛剛的場景。

咦,徐寧妄剛剛是不是臉有點紅,怎麽,喝藥喝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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