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扒皮

扒皮

一女子扶着樓梯,雙手撐在樓梯上,彎着眼睛掩面而笑,她穿着一身大紅的衣裙,滿頭的珠釵,眉心瞄着花樣繁複的花钿。

“我是這醉仙閣的老板,藍玉煙,不知道有貴客大駕,有失遠迎,實在是失禮了。”

藍玉煙的聲音嬌俏又柔軟,她站在原地,像朵成了精的牡丹,端的無邊豔色,又妖異非凡。

隋霜仰頭看着樓上的人,忽而撫掌一笑說:“是隋某唐突了,不知道藍老板有沒有時間,隋某有些問題想要請教閣下。”

春桃跟着隋霜往樓上走,總覺得自己家小姐這個表情很眼熟,她好像對這個青樓老板非常感興趣。

而樓下的所有人在隋霜走的那一瞬間,全部湧向了沈言之。

沈言之在跟上還是離開之間猶豫了那麽短短一個瞬間,就被所有違規來這裏的官員淹沒在了其中。

“啊,沈大人啊。我和您的父親是舊友。”

“言之啊,我小時候還去看過你呢,你知不知道?”

“沈大人,下官和您的同窗的兄長的表姐夫是舊相識啊。”

沈言之微笑,他把自己這些年學過的所有書通通過了一遍,好險沒有失了體面。沈言之擦了擦鬓角的汗水,說:“各位大人……”

各位大人并不想聽他說什麽,只想把自己摘幹淨,嘈雜聲再次響徹了整個大廳。

下面已經看不到沈言之的身影,隋霜動作輕快地關上了房門。

“可是要小的去迎一迎下頭那位大人?”藍玉煙問。

隋霜搖搖頭,轉而對藍玉煙說:“不必了,沈大人為官多年,志在四方,這官場的險惡還是早點讓他了解到比較好。”

藍玉煙非常給面子的笑了起來,笑得胸脯起伏,花枝亂顫,煞是惹眼。

“藍老板想必是知道我來此地的目的的。”隋霜說。

藍玉煙止住了笑,坐下用一只手指輕輕撥弄着果盤裏的葡萄,漫不經心的說:“自然是知曉的,為了吳娘子來的麽。”

吳春華還在醉仙閣的時候人們叫她吳娘子,和藍玉煙交好,溯州人常說這滿城裏的美人,要是排一排順序,那麽藍玉煙是第一,吳娘子便是第二。

不過吳娘子雖然樣貌第二,但是有一項手藝在溯州城以內卻是數一數二的。吳春華會做胭脂,顏色,氣味各個方面在溯州都無人能及。

後來麽,後來就是一個非常俗套的故事,新上任的大老爺對吳娘子一見鐘情,從此恩愛兩不疑,這青樓裏的事情也就和她斷了個幹淨,再也沒有了聯系。

“沒有其他的了?”隋霜說。

藍玉煙用手帕捂着口鼻,好不柔弱的嘆了一聲:“大人您還想聽什麽,小的這就編給您聽。”

兩個慣會僞裝的女人兩相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別有用心。

隋霜又問了一遍:“沒有其他要說的了?”

藍玉煙再次搖了搖頭。

隋霜看着對面的人,慢慢說:“你的左衣袖和左手指甲縫裏有血跡,頭發上珠釵的款式也并不一致,有一些是剛剛插上去的。我們進門的時候就有人通報給你,但你足足晚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出來。”

隋霜說着,走近了藍玉煙,她抓起了藍玉煙的右手,燭火之下紅色的蔻丹內側果然有深色的污漬。

她斷言:“你在照顧一個人,這個人受傷了。身份需要保密,所以只能你親自來。但你不是個會伺候人的,故而有些手忙腳亂。你開口的第一句是在南邊,各種事情的時間算一算,這個病人現在應該在三樓東南角的最後一件客房裏面。”

藍玉煙勉強笑了笑,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将手指藏在了身後:“大人您在說什麽,我不懂啊。”

隋霜看着她的眼睛,親自給她扶了一下戴歪的珠釵。

隋霜清冷的目光一下子湊近了藍玉煙,藍玉煙錯開了頭,這個溯州新來的女大人有一雙洞察人心的眼睛,叫她不敢直視。

隋霜說:“放心,我現在不去抓人。不過你最好想一想,下次我再找上門來的時候,可就沒有這麽和氣了。”

隋霜說完就要往外走,旁邊的徐寧妄替她開門,隋霜單腳踏出房門,又轉頭溫和的補了句:“哦,對了,藍老板身上好香啊。”

普普通通一句話,藍玉煙剛剛還勉強能夠支撐住的臉色,刷一下難看起來。

隋霜從樓上下來,樓下的沈言之還在一群人的包圍圈裏面。

“哎哎哎,隋大人,您下來的正好,我和您父親以前還在一起共事過呢,您幫我勸勸沈大人。”上來的這人就是剛剛對隋霜出言不遜的劉全。

這劉全好似忘記了剛剛自己的所作所為,為官之人嘛,主打的就是一個裝聾作啞,撕破臉了也能無事發生。

隋霜笑眯眯的看着眼前這個被她笑得越來越心虛的劉全,這才接上了他的話:“沈大人,您看看,您要不就通融通融。”

沈言之好險沒被她這句話氣得背過氣去,隋霜嘴上說着好話,滿臉卻寫滿了,你看看你一個按察禦史,還自诩君子,自诩清廉,這麽點誘惑就妥協了,丢不丢人。

沈言之是名門望族教出來的孩子,學的是君子之道,在官場要行的卻又另有講究,君子之道是對百姓說的,不是對同僚說的。

但明白這些又有什麽用。天大地大有什麽能比沈言之自己的面子大。

他不是個足夠圓滑的人,如今雖然內心嘔血,嘴上也只能說:“我乃按察禦史,自然是不能通融私情的,一切應當按北陵律法處置。”

這可就急壞了在座的各位高管,劉全更是被氣得抓耳撓腮,緊跟着沈言之後頭走,邊走還邊說:“哎呀,大人您被走啊。您可是不能這樣啊,咱這溯州就這麽點人,可都在這了,你不能這個樣子啊。”

沈言之被他抓住了衣角,他本就氣急敗壞,當下用力一甩袖子,又說了一聲:“一切,按北陵律法處置。”

劉全被甩的一個踉跄,緊接着,跟站不穩似的,往後噌噌噌一頓一頓的倒退三步,直着眼睛就要挺挺倒地。

“哎,使不得,使不得啊劉大人。這知府衙門還靠您撐着呢,您可不能……”旁邊的官員哪管這劉全倒地是真暈了還是假暈了,立馬抓住了機會開始號喪。

七八個官員緊趕慢趕七手八腳地去抓要倒的劉全,有人揪衣服,有人揪脖子,有人抓手。

就聽得一聲裂帛之聲,劉全這身人皮,被這幾個官員給扒下來了。

噴出來的血澆了這些官員滿身滿臉,有的人嘴都沒來得及合上,一口血就進了嘴,他癡呆的砸吧了一下,緊接着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哭嚎。

而地上的那具紅肉猶沒有死,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在整個大廳之中爬行,所有的人都尖叫着躲避,一時間無比混亂。

而大廳最裏面的雅間兒,一衣着華貴的男子揉着眼睛推開了門,非常不痛快地說:“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想活的來打擾本皇子的清夢。”

三皇子李秩這個威脅還沒說完,就被一坨紅肉撞了個滿懷,哐當砸在了地上。

他被冰涼黏膩的手感吓醒了酒,瞬間整個醉仙閣都被他破了音兒的雞叫聲貫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當真是,好生高昂的皇室顏面。

溯州城裏面,不到三天的功夫,死了三個人,其中兩個人的死相詭異凄慘。

仵作都不敢驗這樣的屍,把全溯州城能幹這個行當的人都找來,才勉強給出了一個答案。

不确定是否是中毒。

一圈查下來,沒有任何的嫌疑人,沒有任何的中毒跡象,倘若是中毒的話,又是如何中的毒,這些都不得而知。

在隋霜看來,這種詭異的東西,極可能是和巫蠱之術有關,可是即便是巫蠱之術,又是誰投的毒呢?

隋霜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非常關鍵的東西。

到底是什麽呢?隋霜急切的想要尋找,但奔湧的信息太多太雜,一時間沒辦法抓住。

“你這個賤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死的劉大人!”

幾個被濺了一身血的官員快吓瘋了,他們急于去尋找一個戴罪的羔羊。于是不約而同的,一齊将目标轉向了當時死後劉全的那個青樓女子。

青樓女子誠惶誠恐,手裏還死死攥着隋霜給她披上的那件衣服,在那裏不住的磕頭:“饒命啊大人,大人。奴家僅僅是陪劉大人睡了一覺,借給奴家十個膽子,奴家也不敢算計劉大人啊。”

那幾個官員又何嘗不知,是這妓女的可能性根本不大,但是他們的火氣沒出撒,當然都要澆在這個女子的身上。

其中的一個官員上手扒拉她,想要扯掉她的衣服:“你一個賤人,這件衣服一定是你偷來的,快,撒開,給本官檢查檢查。”

女子死死揪着自己的衣服,無可奈何又萬分痛苦的說:“不不不,這衣服不是我偷來的。”

“諸位大人,這件衣服是隋某的。各位大人有這時間,還不如快快去洗洗手,這劉大人死的如此凄慘,要是這毒是在血裏可就不好了。”隋霜說。

隋霜輕飄飄一句話,給幾個人都提了個醒,對了,誰知道沾了血的人會不會死!

幾個剛剛還兇神惡煞的官員撒開丫子全跑了,不出意外都去搶熱水了,這個澡估計不搓掉一身皮,誰也出不來。

“大人,大人,求您給小人做主啊。小人真的沒有給劉大人下毒,劉大人還誇我特別香,說要給我贖身呢。”那個女子跪在隋霜面前哭訴。

隋霜忽然一愣,腦子裏面忽然靈光一閃,趕忙又問:“你剛剛說什麽。”

女子呆呆的說:“小的沒給劉大人下毒……”

“不是,後半句!”隋霜打斷她。

“劉大人誇我特別香,說要給我贖身。”女子又重複了一遍。

隋霜忽然站了起來,豁然開朗,她知道這個案子兇手是是誰了!

三皇子出場多章,終于有了自己的名字(笑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