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三年後
段豐良從外面回來說；“二小姐，三小姐和許家兄妹去了百樂門。”
劉媽收拾茶幾上的報紙雜志，說；“未婚的年輕小姐經常去那種地方，萬一惹出點什麽事，可怎麽好？”
沈曼卿放下報紙，說；“她和許家兄妹出去，我還不擔心。”
沈曼娜中學畢業後，在家無所事事，經常出入舞廳，有時喝醉半夜回家。
燈火酒綠，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沈曼娜破罐子破摔，一味地放縱自己。
小客廳電話響了，阿娣接電話，喊；“二小姐，唐太太的電話。”
唐壁的母親打來的電話，電話裏，唐太太親昵地說：“曼卿，明天來家裏吃飯，我換了一個新廚子……”
唐太太總是找各種理由，叫沈曼卿去唐家。
沈曼卿對和善的唐太太有一種親近感，心裏把唐太太當成母親。
唐太太看見沈曼卿，拉着她的手端詳，“曼卿，你最近都瘦了，要好好補一補。”
沈曼卿微笑，“伯母，我還嫌胖呢。”
“曼卿，你可別像現在那些千金小姐，為了身段，什麽都不吃，缺乏營養，身體要出問題的。”
“伯母，我食欲好着呢。”
說着，沈曼卿從手提包裏拿出一瓶杏仁霜，立春後氣候變化，唐太太咳嗽不斷，說；“今年倒春寒，伯母注意早晚加件衣服，杏仁霜潤肺。”
“曼卿，還是你關心我，那對父子整日忙自己的事，什麽也不放在心上。”
沈曼卿眉眼彎彎，“伯母，唐壁很孝順，他說你過生日請京劇名角來唱堂會。”
唐太太慈愛地說；“曼卿，你大學快畢業了，我看畢業後你和壁兒把婚事辦了吧。”
這幾年，沈氏輪船公司盈利大幅度增長，這都是唐壁的功勞，這半年她也參與公司的管理，和唐壁的感情穩定。
面帶羞澀的沈曼卿開玩笑說：“唐壁沒向我求婚。”
“你畢業，我讓壁兒馬上向你求婚。”
唐太太着急娶兒媳，幾次催婚，唐壁說等沈曼卿畢業後，沈曼卿先完成學業，這是她自己的堅持，唐壁也支持她。
法租界霞飛路一家咖啡館。
沈曼卿和梅笙約對面坐着，兩個同窗好友有一陣子沒見面。
梅笙端着咖啡杯子，說：“曼卿，我決定出來工作，我在電話局找了份差事，當接話員。”
梅笙重傷後，被父母接回家中養傷。
“你父母同意你出來工作了？
“是我堅持要出來工作，他們最後只好同意了。”
梅笙的父母差點失去獨生女兒吓到了，對梅笙看管很嚴。
“曼卿你畢業後不繼續求學，要接管沈氏嗎？”
梅笙知道沈曼卿的理想留洋深造。
“唐壁的意思是這樣，唐壁的父母催我們結婚。”
梅笙替沈曼卿高興，“曼卿，這樣挺好的，深造在國內也可以。”
“這幾年唐壁為沈氏兢兢業業，我遷就一下未嘗不可，何況輪船公司是沈氏公司，我也不能一直依賴唐壁，唐家的生意夠他忙的了。”
“曼卿，我真羨慕你。”
“梅笙，別光說我，你怎麽樣？”
梅笙的眼角眉梢透着喜悅，“我心裏有個喜歡的人，現在還沒确定，等确定了再告訴你。”
“祝你心想事成。”
兩人拿咖啡杯碰了一下。
梅笙想起，說：“對了，我看見你妹妹了，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她有男朋友了？”
沈曼卿嘆口氣，語氣裏些許無奈，“她交往的男人有家室的，她這年紀思想偏激，太任性，什麽話都聽不進去。”
“曼卿，她以後吃了虧後悔就晚了。”
“道理都和她講了，其實她什麽都懂。”
“也許過幾年就好了。”
沈曼卿問；“你和魏林玉還有聯系嗎？”
自從幾年前中西旅館的案子，魏林玉似乎躲着她，打電話不接，疏遠沈曼卿。
“不怎麽聯系，一年打一次電話，好像和她表哥結婚後，關系不怎麽好，我前天看見孫美珍了，孫美珍同一個年紀大的男人一起走，看見我裝作沒看見，我沒讨人嫌，也裝作沒看見，她大概有點自卑吧。”
“孫美珍的母親讓她嫁給一個有錢的老男人，美珍不同意，但她那個性子，反抗不了她母親，結婚是十有八九的事。”
“這些同學裏，我最佩服平梅，平梅敢作敢當，聽說她回上海了，沒和我們聯系。”
“是嗎，你怎麽知道的？”
“有人在街上看見她，打扮時髦，這幾年大家都變化不小。”
“我記得平梅最不愛打扮的，上學這幾年我們偶爾通信，她沒說要回來。”
“從前幼稚不成熟，現在我們都長大了。”
曾經的同學有的變了，但是梅笙一直沒變。
又聽梅笙說：“我上個月在街上看見俞珺了，俞珺組織學校的游行隊伍，帶頭高喊口號，後來警察來了，把游行隊伍沖散，我本來要參加進去，被我母親拉住，後來我擔心俞珺，給她打了個電話，幸好她沒事。”
“我很久沒看見俞珺，聽說她在大學裏很活躍，思想進步。”
沈曼卿覺得俞珺變了，從前讀教會中學時，她對自己要求嚴格，學習努力，不太熱衷社會活動，對她人的事也不太關心，遵守校規，極謹慎。
“我們這些人都還單着，嚴春妮又懷孕了，有兩個孩子了。”
梅笙的話打斷了沈曼卿的思緒。
“嚴春妮很幸福，嚴春妮個性随和，又現實，容易滿足。”
沈曼卿覺得這一幫女同學裏，嚴春妮最務實，畢業就結婚了，而且生活安穩，丈夫老實。
突然說；“我大哥要出來了。”
“他要出獄了？”
“當初判了四年，今年正好第四年。”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四年過去了，你大哥出來，不知道變成什麽樣，又有你操心的了。”
沈家的命案告破，洗清大哥沈家祥的嫌疑，雖有過失，沒犯殺人重罪，法院判了四年。
四年來，沈家只有沈曼麗經常探監，對沈家祥被放出來，沈曼卿不知道如何面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