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第一監獄門口停着一輛黑色汽車，沈曼卿和沈曼麗等在汽車裏，管家段豐良從監獄門口跑過來，對着車裏的沈家姊妹說；“大少爺早離開了。”
“大哥是不是自己回家了。”沈曼麗說。
沒有接到沈家祥，阿奇開車回沈公館。
進門，劉媽迎上來，看就姊妹二人，問；“大少爺呢？”
“我哥沒回家？”
沈曼麗問。
“沒有，大少爺沒回來。”
“大哥去哪裏了？”
沈曼麗有些焦急，“阿奇，你開車去找找。”
沈曼卿說；“這麽大的上海去哪裏找，他自己不想見我們，躲着我們。”
“他為什麽不回家，都不記得還有我這個妹妹。”
沈曼麗垂頭喪氣地抱怨道。
“既然已經出來了，早晚能見到面的。”
沈曼卿沒有沈曼麗着急，兄妹感情淡薄，沈家祥出獄，還不知道變成什麽樣。
原本沈曼卿心裏有這一重擔心，可從他不回沈家這一點，證明還有點男人的骨氣。
這時，沈公館附近，一個人遠遠地站着，朝公館院子裏看。
猶豫良久，才步履蹒跚地離開。
阿娣出來倒垃圾，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就不見了。
回客廳，說；“我剛才好像看見大少爺了。”
“在哪裏？”
沈曼麗急問。
“在咱們家門口，一晃人就不見了。”
“你這丫頭為啥不叫住大少爺。”
沈曼麗跑出去看，門口連個人影都沒有。
劉媽的話，沈家的幾位少爺小姐都不省心，沈曼娜半夜一點才回家。
客廳裏亮着燈，沈曼卿坐在沙發上等她，沈曼娜明知故問，“二姐，這麽晚了你還沒睡？”
“這麽晚，你不是也才回家嗎？”
現在沈曼娜全變了，穿戴打扮成熟，電燙大波浪卷發，本來長相妩媚帶了幾分妖媚。
“你還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嗎？”
沈曼卿嚴肅地問。
“怎麽了，不可以嗎？”
“他有家室，他能娶你嗎？”
“我也沒說要嫁給他。”
沈曼娜一副無所謂的态度，坐在沙發上，取出一根香煙，熟練地用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
沈曼卿同情沈曼娜，沈公館兇殺案，徹底改變了沈曼卿的人生。
其實，改變人生的，不僅是沈曼娜 ，還有沈曼麗、沈家祥和沈家晖。
“曼娜，你還年輕，不能這樣自暴自棄，許多家境差的女孩子尚且努力，力争上游。”
沈曼娜吐了一口煙，“二姐，你站着說話不腰疼，家境貧寒的女孩子我還不如她們。”
“曼娜，父母你沒得選，出身不決定你的命運，你整日混跡舞廳，那些風塵女子原本也是清清白白，也有像我們這樣人家的小姐，和她們比你算幸運的。”
“二姐，你不用管我了。”沈曼娜吐了一口煙圈，神情有些不耐煩。
“你和那個人斷了吧，你跟着他除了敗壞你的名聲，能得到什麽？”
金錢、利益，顯然都不是。
“二姐，你不覺你現在太現實了嗎？”
沈曼娜斜睨了着她，帶點挑釁的意味，“你要嫁給唐壁，有沒有對唐家的家世方面的考慮？如果唐家一貧如洗，你還願意嗎？”
“曼娜，我承認，我和唐壁剛開始就是雙方家族的聯姻，婚姻不是僅憑着單一沖動的感情，還有其它方方面面，與對方家庭的融洽，社會關系的融合，都起到關鍵的作用，灰姑娘嫁豪門，窮小子娶富家小姐，比門當戶對的婚姻關系麻煩更多，付出也更多，這能真正考驗兩個人，其實有時候人心往往經不住考驗。”
沈曼娜玩世不恭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二姐，你不是原來我認識的那個沖動熱情，不顧一切，飛蛾撲火的少女了。”
“從前年紀小，幼稚、單純吧，人總是要長大的。”
尤其是經歷了家庭這麽大的變故，她要承擔起某些責任。
沈曼娜聰明，尖刻，她的一番話，還是觸動了沈曼卿。
她和唐壁之間離結婚僅差了一小步，可是兩個人冷靜理智，從未越雷池一步。
婚姻是不能僅憑一時的感情沖動，可是也不能沒有沖動。
現在就看到未來，兩人相敬如賓，平靜無波的婚姻生活，沈曼卿有時想，生逢亂世，歲月靜好，現世安穩是所求吧。
中學畢業後，這幾年在學校要好的女生見面少了，很久沒有孫美珍的消息，沈曼卿從十六鋪碼頭回來，讓阿奇開車繞道孫美珍家。
兩人相識多年，孫美珍很少請沈曼卿去家裏，開門的是孫家的娘姨，“是沈小姐呀。”
“你家大小姐在家嗎？”
孫美珍是家裏的長女，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
“在家”娘姨朝裏面喊；“小姐，沈家小姐來了。”
孫美珍出來，看見沈曼卿瞬間微微愣了一下，“曼卿”
沈曼卿看她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了，孫美珍的母親扭着腰從裏面走出來，看見沈曼卿，熱絡地說；“沈小姐，你來得正好，幫我勸勸美珍，趙老板跟美珍求婚了，這是大喜事，你說是不是沈小姐。”
孫美珍沒有她母親漂亮，沈曼卿記得孫美珍的母親年輕時也是個大美人。
說；“伯母，美珍年紀不小了，她的婚事自己有主張。”
孫母甩了甩手帕，“沈小姐，我們家美珍可不像你拎得清，她木頭腦子，自己的婚事能有什麽主張，沒個章程，我好不容易托人認識了趙老板，趙老板對她滿意，這樁婚事是打着燈籠沒處找，錯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
看母親啰嗦個沒完，孫美珍扯了沈曼卿，“我們出去。”
走到門口，沈曼卿聽見孫母在後面說：“沈小姐，你勸勸美珍。”
兩人從弄堂出來，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孫美珍低着頭，情緒低落，說；“我娘逼着我嫁給姓趙的。”
沈曼卿見過姓趙的兩回，不了解人品，說；“你們相處，你覺得姓趙的怎麽樣？”
“姓趙的年紀大，我們出門在一起走像我爹，我很不喜歡和他在一起，可我娘非逼着我嫁給他，還不是看上人家的錢，你知道我娘就愛錢，我是否幸福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孫美珍說着，眼眶又紅了。
沈曼卿說；“美珍，你自己的意思呢？這畢竟是你結婚，你要有自己的主見。”
“曼卿，我娘都收了姓趙的聘禮，這婚是退不掉了。”
“你不抗争，逆來順受，将來要後悔的？”
“我這輩子認命了，我們幾個人裏就你命最好，運氣也好，你們沈家敗落了，最後反倒你得了好處……”
孫美珍自顧自地說，沒注意沈曼卿看她的眼神，兩個從小的玩伴，孫美珍一向讨好她，這不經意的流露，沈曼卿從她話裏聽出醋意。
沈家經歷變故，這在孫美珍眼裏是她最後得了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