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 31

Chapter 31

和賀征的緋聞報道比任海黎想象的來勢還要更為猛烈。

她原以為大概也就是類似于他在新加坡和那個華人美女同乘一車的看圖說話,卻沒有想到這次狗仔屬實是下了工夫。

他們從賀征走進那家連鎖快捷酒店就開始蹲守了。

于是她自然而然成了狗仔們的合理懷疑對象,這篇緋聞報道的标題用詞也不再是那些暧昧指向,而是直截了當地給他們之間的關系定了性:《賀征圈外新女友疑似曝光》,主要論據就是他堂堂一個大明星不僅巴巴繞了個圈自己悄咪咪去住快捷酒店,而且還淩晨就出門給人當司機參加葬禮,最關鍵的是——他們還拍到了賀征和她一左一右扶着蔣孝柔下石梯的照片。

于是合理懷疑他們已經是長輩認可的關系。

當然這類報道也不可能一味沉浸在本格推理,照常還是得來點風格以彰顯特性,于是撰寫者也不忘在正文裏輕飄飄帶了兩句“不過這位無名女士看上去和他以往的喜好頗有差異,不知賀天王是否在經歷了新加坡的美妙約會後又有了新感悟?總之祝願年過而立的賀天王能姻緣順利啦”。

任海黎皺了皺眉,給Andy打了個電話:“我倒沒什麽,但是拍到我媽的那張照片公司能不能讓他們撤下來?”

Andy那邊的背景音有些嘈雜,他說:“Elvis已經叮囑過了,你放心,公司這邊聲明已經全平臺同步,律所那邊跟着就發函讓他們撤照片。”

任海黎愣了下,再一刷新,果然世聲的官方聲明已經出了,鋪天蓋地。

賀征甚至還實時地召開了一個小型記者會,據說請的都是平日裏經常打交道的友好媒體,電視頻道裏時段內的娛樂節目紛紛插播。

他的解釋很簡單,說因為兩家父母是朋友,而她也是他的好友和得力的助手,時逢年節遇此憾事,他只是恰好同城才能略盡綿力,也希望媒體朋友不要去打擾正處于悲痛中的家庭。

他有備而來,幹脆利落。

任海黎看着媒體标題上那句“賀征否認新戀情”,有那麽幾秒鐘,她有點想不起來他上一次擺出這種陣仗公開澄清緋聞是什麽時候了。

賀征忽然打了電話過來。

“應該沒什麽事了,我爸媽那邊也會對找他們采訪的記者解釋。”他說,“你和阿姨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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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海黎問道:“他們會信嗎?”

“不一定。”賀征淡淡笑了一下,“但他們找不到更有證明力的東西,大衆的注意力是有限的。你不是圈裏人,他們也不會一直盯着你,很快又會轉移目标。”

任海黎沒有再說什麽。

之後的事正如他所料的那樣,這樁來勢洶洶的緋聞果然沒過多久就偃旗息鼓地退了場,媒體提供的證據說服力有限,而她不是什麽名人,圍觀群衆的八卦熱度甚至持續不了三分鐘。

人們轉而關注起了其他新聞,包括賀征和前女友程冰合作她的新歌,也包括他将要舉辦漫步巡回演唱會。

任海黎的身影就這樣突然卷入又消失不見,互聯網似乎漸漸沒有了記憶。

***

四月裏的天氣依然乍暖還寒,最近這段時間任海黎都喜歡吃那些湯湯水水的東西,這兩天蔣孝柔去了外地出差,她本來打算自己簡單煮點蔬菜丸子來吃,正好賀征給她來了電話,問她要不要去他家聚餐。

她有一陣子沒怎麽和他見面了,雖然賀征自從年前回來之後就基本上長住在錦城,連準備演唱會的音樂工作也大部分都放在了這邊,但兩個人其實很少有合适的時間——還有合适的情境能夠湊到一起。

賀征太忙了,而她也不輕松,寫稿現在成了她的主業,副業則是看着蔣孝柔。

而且兩個人或許多少有一種默契,緋聞事件後她感覺得到賀征在有意用距離保護她們,聯絡雖然沒有少,可是他不來找她了。任海黎當然也不會無緣無故往他身邊湊,即便是不久前聽說程冰來錄音的那會兒,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過去。

兩三天後她跟他通話的時候才問起:“配唱順利嗎?”

“我退出這首歌的制作了,給她另外推薦了人。”賀征說道。

“啊。”任海黎記得當時自己心頭輕輕顫了一下,“……為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我跟她不太适合一起工作。”他說,“這種情況在行裏也是會有的。”

任海黎雖然和他認識了這麽久,但在他專業上的事還算大半個外行,聽他這麽說也就沒有多問,心中平靜,好像這才是她知道的那個結局。

她敲開賀征家門的時候,他手裏還拿着剛解下來的圍裙,據說才在廚房裏忙活完。

“怎麽不直接開門進來?”他接過她手裏的袋子,問了這麽一句,理所當然的樣子。

“做客嘛。”任海黎閃身進了屋,走過來先往廳裏探了探視線,餐桌上熱氣騰騰的湯鍋十分吸引眼球。

“其他人呢?”她轉了轉目光。

賀征彎了下唇角,把她帶來的蔥油雞蛋餅拿出來放在桌上:“什麽其他人?”

“不是說聚餐嗎?”她還以為他這裏有什麽熱鬧要湊。

“我好不容易約你吃頓飯,不算聚餐嗎?”賀征說着,打開食盒,直接拿了一塊餅嚼在嘴裏,點頭,“好吃。”然後又拿了塊遞到她嘴邊。

任海黎張口咬了,說:“三人以上為‘聚’,以後嚴謹點,不然一律當詐騙處理。”

賀征順手幫她撥開了貼在頰邊的發絲,說道:“我有個東西給你。”

她看着他從牆邊櫃子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個深藍色的絲絨盒子,突地笑了。

“笑什麽?”賀征也笑着,問道。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仿佛剛才有某種滑稽的念頭一閃而過。

“盒子這麽大啊。”她只是說。

賀征輕挑了下眉梢,大約覺得她這個理由不成道理。“不算吧。”他說着,然後打開了盒子。

是一條項鏈。

細細的金色光澤中間簇着一點驚豔的綠——精致的鎖骨鏈,墜着枚小小的金色楓葉,葉瓣上鑲了顆剔透的祖母綠寶石,像雨後那滴映着全世界的露珠。

任海黎盯着看了好一會兒。

“喜歡嗎?”賀征問。

她忍不住點頭。

“怎麽突然送禮物給我?”她擡眸看向他。

賀征笑笑,說道:“其實我在新加坡的時候就訂好了打算送給你的,不過設計師那邊花了點時間,中間你家又出了事,所以就拖到現在。”

任海黎愣了一下。

“我幫你戴上。”他說。

一抹柑橘檀木香氣自她鼻息間掠過。

賀征的指尖碰到她後頸的皮膚,有些癢,他的呼吸很輕,近在咫尺的暖意萦繞在她耳畔,連帶着她的心也像是被灼熱了。

“你說的設計師就是記者照片裏拍到的那個嗎?”她脫口而出。

賀征給她扣好了鏈子,退開身,端詳了她片刻。“對,她叫Lisa,是個很優秀的獨立設計師,我們認識已經有好幾年。”他說着,彎起了唇角,“還以為你不會問我了。”

任海黎沒有應聲,她知道他就在很近的地方看着她,但呼吸間的局促卻讓她避于擡起目光。

左手指尖突然傳來一陣柔韌的溫熱。

他輕輕,一點點地握住她的手,裹入了他的掌心。

“海黎。”他喚她,聲音很輕,“你知道的,我喜歡你。雖然你總是在我靠近的時候往後退,但我想了很久——可是不管怎麽想,我好像都不是那種容易甘心放棄的人——就算你有可能會離開我的世界,我還是想追求你,和你在一起。”

“如果我們注定會在彼此的生命裏消失,為什麽還要留下遺憾呢?我不想最後的時候想起來都是後悔。”

她聽見他這麽說,腦海裏忽然憶起那條在2023年收到的短信——來自他離去前的那條短信。

桌上的湯鍋已經滾開了水,咕嘟嘟的,像是她不安分的心跳。

賀征看着她的眼睛,握着她的手又稍稍緊了些。

四目相視,她的嘴唇動了動——

門鈴忽然響了。

任海黎一驚,像是沖刺的人突然發現計時器壞了,于是随之停下腳步。

“你讓我想想。”她輕輕推了下他的手,“先去開門吧。”

賀征彎起眉眼,就勢又回握了握她的手,這才轉身往玄關走去。

任海黎站在原地緩緩呼出一口氣,輕輕摩挲着尚有餘熱的指尖。

她聽見賀征打開了門。

——“征哥。”

冷不丁地,章悅音的聲音就這麽毫無預兆地紮入了她的耳中。

任海黎一頓,旋即踅步循聲走了過去。

章悅音是和章回一起來的,賀征看見這父女倆顯然也有些意外:“你們什麽時候到錦城的?”

章回正要說話,忽一眼瞥見了剛剛冒出來的任海黎,于是一頓,又一笑,看向賀征:“你這小子。”一副言猶未盡,要與他心照不宣的樣子。

章悅音也看見了她,原本堆着笑的臉倏然微凝。

賀征回頭看了看任海黎。

“我們正準備吃飯。”她接過話,笑着說道,“章老師和Cindy吃過了嗎?一起吧。”

賀征莞爾,随即也向着章回說道:“正好湯底剛開,快進來。”

章回就笑着開始脫外套。

章悅音卻望着他沒有動,雙頰泛起沒有光澤的紅。

“征哥,”她說,“我想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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