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電影裏沒再上演着溫熱的畫面。

現實中,薛霈的腰被少年有力的手臂攬着,襯衣下的皮膚再冰冷,也被點燃了,催化了空氣中的熱浪。

他腰身往下塌,向前送,耳畔是陸萊恩低沉的嗓音:“不用這樣。”

薛霈像小貓在撒嬌:“是你說的想親我。”

陸萊恩僵住了上半身,反而擡手捂住那雙眼尾上挑的眸子,熱氣噴在手背微凸的青筋,目光那麽深沉。

薛霈的眼睫輕刷着手心,忽然,變得濕潤了起來。

他問:“又不想親我了嗎?”

陸萊恩竭力控制着情緒,維持好哥哥的身份,愧疚道:“我不該引誘你。”

薛霈頓了半秒,握住那只骨節突出的手掌,往下拉,遮在弧度漂亮的唇前,眼神迷離又無辜。

緊接着。

他伸出舌尖,帶來掌心肌膚蔓延的酥癢,陸萊恩呼吸滞住,全身的細胞都在感受着舌尖舔舐的觸感。

理智和沖動分裂,眼前幹着壞事的不是別人,是他從小保護得很好的佩佩。

“我也在引誘你。”

薛霈望着他,含糊的嗓音像在催促,“哥哥不疼我了嗎?”

名為理智的城堡瀕臨瓦解。

陸萊恩俯下身,雙手捧住那張小臉,在這瞬間徹底撕下僞裝,印上水潤泛紅的嘴唇。

嘴唇相觸。

心跳聲震耳欲聾。

分不清是誰比誰更緊張,兩人之間顧不上別的事,後來只剩下薛霈像貓在哼叫的輕聲,越是喘不上氣,心裏反而越踏實。

“……哥哥。”

他在每個瀕臨溺水的瞬間都只想着這個人。

陸萊恩給了回應,滾燙的薄唇親得更深入,手臂上的肌肉線條緊緊繃着,沒戴腕帶的手掌,不敢太用力托着少年的腰。

總會害怕弄碎他。

陸萊恩睜着眼,對上閉着眼的薛霈,臉好紅,呼吸好像不順暢,他思索着是否該繼續親下來,顯得心不在焉。

可薛霈追了上來,恐慌地睜開眼,一滴眼淚啪嗒地往下掉。

陸萊恩揪着心,停下來,給他擦眼淚,額頭相抵着喚道:“寶寶。”

薛霈把臉埋進他的懷裏,全世界只有陸萊恩會叫他寶寶,從很早以前就把他視作珍寶,是他太笨了。

——到了這會兒才開竅。

“我不看電影了。”薛霈悶悶地說着。

他的心頭混着難過和遲來的害羞,躲起來,成了找借口的鴕鳥,像是三級電影的錯,才讓他做出不知羞的行為。

“好。”

陸萊恩揉向柔軟的細發,平複着呼吸道,“那不看了。”

薛霈覺着哥哥好像也很緊張。

他一擡臉,可憐楚楚地索吻表情,可餘光掠過電影裏的大草原,嘴唇擦過下巴,成了虛晃一槍的假動作。

薛霈好奇地看向電影:“他們怎麽不親了?”

陸萊恩:“……”

因為他早就換了頻道。

眼前播放着一部看上去有年代感的短篇,小制作,好像是按下暫停鍵會自動進入播放的宣傳片。

按理說這本該是類似gg植入的短片,不是的話,多半是店家的暗箱操作。

上演的小短片像是文藝片,講述了少女前往偏遠山區支教,途中因大雨逗留在榴城,與寸頭青年一見鐘情後發生的故事。

敘事風格仿若闖入烏托邦的實錄。

薛霈看得入了迷,勾着陸萊恩的手掌玩兒,稍微年長的少年幹脆從後邊抱着他往下看。

初遇。

少女和青年都因一場暴雨,住進小旅館,雨水淋濕了衣服,同在屋檐下吃着撈面,從而結識了彼此。

少女明豔大氣,青年清秀內斂,她主動找他搭的話,對神秘的他充滿了好奇。

他故作冷淡,回到家鄉,還是敵不過如玫瑰般絢爛的女孩,有着緣分的重逢,再一次找上門來。

“你別跟着我了。”

“我怎麽就跟着你了,我來支教的,這不恰好說明咱們有緣分?”

“你……”

“你什麽你,我叫裴珠,小提琴拉得特好,願意跟你交朋友是給你面子呢。所以,你到底叫什麽?”

“薛慈年。”

從那以後。

整個支教班的同學們,都知道裴珠這個校園中的天之嬌女,跟一個偏遠地區二十歲出頭的青年,陷入熱戀。

外人都看得出裴珠是主動方,薛慈年的性格內向,但……那種被動好似是不敢伸手觸碰天上星星的另一種喜歡。

所有人都覺得這種小說裏才會發生的情節,遲早會迎來波折。

大概持續了兩三年的戀情,被裴珠的父親知道後,果真勃然大怒。要知道他的徒弟,房軒,那個有天賦且上進的編導專業優等生,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女婿。

裴珠與父親無數次陷入争執,非要拆散他倆只有一個原因,裴珠總會情緒崩潰:“你為什麽非要瞧不上薛慈年?”

“他不就是……”

“不就是坐過牢嗎?”

他和裴珠相遇的那天,留着寸頭,吃着冷掉的拌面,被漂亮明媚的少女搭讪,完全不敢擡頭看她一眼。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劇情往着不曾設想的方向繼續下去。

陸萊恩的瞳孔潰散,懷裏的人安靜得聽不到呼吸,臉色蒼白,而他能做的僅是攥緊那雙冰冷的手。

他從未像當下這麽急迫地想要焐熱這雙手。

薛霈咬着下唇,那麽狼狽地費勁力氣,才能移開目光,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爸爸是壞人。

所以——

外公的反對是有理有據,是理所應當,是為了女兒的未來好,而他這個外孫在出生前也注定得不到認同。

他不想看了,想要關掉,發了瘋地去找遙控,卻在這瞬間被陸萊恩一下關掉了。

“不看了。”

陸萊恩的眼眶發紅,輕拍着他的後背,“睡一覺好不好。”

薛霈縮在溫暖的懷裏:“哥哥抱着我睡。”

樓頂上的雨落得更大了。

少年像只雛鳥,縮在溫暖的巢裏,環境再怎麽差勁,只要在哥哥的懷裏,總能閉上眼就陷入安穩的夢境裏。

陸萊恩的單只手臂,懸空擡起,握住最新款手機的力度像要碾碎它。

全網搜不到任何信息。

他有些頭疼,靜音狀态下的手機,收到戴丞的消息:“你要加老板的聯系方式?”

陸萊恩:“嗯。”

戴丞:“推給你了。”

陸萊恩發了句謝了,跟老板加上聯系方式,詢問了那部小短片是怎麽回事。

老板表示自己也不知情,自家投影儀怎麽會有這樣的小短片,消失了幾分鐘,再出現時說:“我母親知道。”

這無疑是一個線索。

陸萊恩轉了一大筆金額,把老板吓得不行,這輩子都沒遇上這麽多財神爺。

對方發來語音,轉文字,是通知他門外的豪車被積水長時間浸泡,回頭可能會受損,這大暴雨也是幾十年難遇的糟糕。

陸萊恩也沒經歷過這種情況,車倒是無所謂,只不過這天氣情況确實不樂觀。

他往懷裏看,熟睡中的薛霈似在發抖,那麽漂亮又可憐,本不該受這些磨難,卻一次次被暴雨淋濕。

渡劫也不過如此。

陸萊恩吻了下少年的額頭,就在這時,管家哥的消息發來:“少爺那邊還好嗎?”

完全是廢話。

他問直升機什麽時候能安排到,盡可能明早,在那之前他要調查一些事。

管家:“需要幫您什麽呢?”

“不用了。”

陸萊恩不容置疑道,“我會把一切都盡快弄清楚。”

他從來都說到做到,幾個月後,會是名正言順的陸氏集團最年輕掌權人,而他的軟肋從來都沒有變過。

傍晚。

褚存熙提議要打麻将,潘恺晟樂意為之,戴丞嫌棄又沒法子:“真是欠了你菠蘿包的,來這種地方當落湯雞。”

薛霈用冰袋給雙眼消了腫,讓自己看上去不會太奇怪,而後裝作很欣然加入的狀态。

換作平時,陸萊恩早就把褚存熙打發了,但當下的佩佩确實得找點事兒做,不然只會越來越糟糕。

他借口下樓點餐,付了錢,特地見了老板的母親一面,得到了很多有價值的線索。

五十多歲的阿姨,談及往事,仍是歷歷在目,面露遺憾說道。

“她備産的前幾個月都住在我家小旅館,也是那時候發生了些事吧,警方找過她,勸她不要再待在這兒了。”

“她啊,性格很犟的,用一臺老相機,請了幾個當地學生拍完一部作品才走。”

“這是屬于我和她的秘密。”

“小裴姑娘說,只有在十幾年後,比如現在,遇到長得很好看的小孩要了,才能把她存在我這兒的手稿交出來。”

陸萊恩震驚得說不出話。

他安靜地聽了去,腦子裏嗡嗡的,擡步走上樓梯時,手上緊握着陳舊的文件袋,腳步堅定,在門外停下,幾乎要脫口而出那個秘密。

薛叔叔不是壞人,坐牢是有苦衷的,以至于後來将你誕生在丹縣醫院,也是命運中劫難的一環。

一門之隔。

那麽驕傲的少年垂下頭顱,推開門,當着一群狐朋狗友的面沒了風度。

“給我三分鐘時間。”

坐在位置上的薛霈剛要胡了這一局,幾個人完全沒有意見,面面相觑,豎起耳朵偷聽門外的動靜。

這會兒的陸萊恩已經把薛霈帶出來了,情緒都不對勁,說不上誰比誰好一些。

薛霈墊着腳,往陸萊恩的唇前啄了一下,好似有所預兆,等待着一把割往心頭的刀。

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哥哥身上,忍着不哭,眼中閃爍着盈盈的光:“奶奶她……從來都不告訴我爸爸的事情。”

陸萊恩走近薛霈,擁住他,貼着那幼時動過手術的右耳,藏住哽咽的聲線:“佩佩的爸爸是不能露臉的卧底警察。”

薛霈的四肢和肺腑都僵住了,緊接着,那份存在小旅館的文件袋交到了他的懷抱中。

“他的信息和行蹤不能暴露在大衆視野,身份是假的,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能跟佩佩的媽媽共度餘生,寧願讓裴老先生誤會也沒說出實情。”

陸萊恩仰起臉,深呼吸幾下:“去世的原因,應該是在暴雨天出任務發生了意外……”

空氣凝固在這一隅天地。

薛霈燙了眸,灼了眼,泣不成聲,只有陸萊恩貼在他耳邊,始終溫柔地哄着。

“佩佩有最好的爸爸媽媽,是他們最愛的寶貝。”

“也是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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