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女友
第33章 女友
樂女士夾着煙的手一僵，看來，洪敏很信任這位小記者，為了讓姓周的身敗名裂，該說不該說的全抖了出來。
不過也是，人之将死，洪敏沒什麽可忌諱的，可自己不一樣。
“呵。”她冷笑出一聲，“小妹妹，別學會兩個字就亂用，你睇我身光頸靓，像是過得很慘的樣子嗎？”
她不像洪敏那般愚鈍，陪幾杯酒就跟要了她命一樣，經不起碰不聽話才會被玩瘋。
洛曦自然地摁滅了半截香煙，擡眸，“我沒有別的意思，洪小姐的日記及口頭采訪都提到了您這位證人，程序上我需要進行甄別，去印證真實性，保證采訪的平衡，最後報道才能播出。”
“當然。”洛曦摩挲着杯沿，繼續說着：“提供線索的證人會化名，我也有我的原則，不會透露樂小姐的隐私 ，放心。”
樂女士仍是冷冷的，“洪敏和我也算朋友一場，我肯坐在這裏跟你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求我出來指證，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會出庭。”
她态度堅決。
洛曦沒說什麽，作為公衆人物她有顧慮，她以自己的利益為重，她可以選擇站出來也可以沉默。
“明白，多謝你約我出來，你知道洪小姐今日 已去警局遞交材料了，樂小姐這段時間也Sg要保護好自己。”
樂女士愣了一會，她原以為這位小記者會站在制高點批鬥自己，會用一句句的正義讓她去反抗，去揭開藏污納垢的袍。
可是她沒有。
樂女士看了洛曦一會，那雙藏在墨鏡下的眼睛眨了下。
“你想過沒有，他們可以請最好的律師躲過牢獄之災，這種負面新聞到最後也可能只是道德的審判，人家擁有多少資産，會在乎這點名聲？只怕到頭來你們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還會被報複。”
洛曦擡了擡帽沿，牆頂三葉吊扇轉動着柔和光映在她清澈的眼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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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罪犯最後被制裁，這是一條漫長的路，最重要的是，自己有沒有信心去做應該做的事。”
樂女士微微一怔。
接下來，她們又聊了會，不過三支煙的時間就結束談話，廟街魚龍混雜，來接樂女士的司機開了輛十分低調的車。
臨走之前，她手搭在車門上，動動唇似乎想說什麽，最終低下眸，還是走了。
昨夜洛曦趕在洪敏報警前，已經着手發了第一波新聞稿和采訪片段。
夜市煲仔飯的香味沁入鼻腔，此時，她站在對面的便利店給主編打電話。
“十點前，我想用故事體的方式再發一篇稿子。”
洛曦的獨家報道，是娛樂線開辦以來錄得最高收視的一期，在Google的搜索指數也完勝了鄰臺。
IG上就更不用說， 一夜之間熱烈讨論貼達到上萬條，臺灣那邊周旭延連夜通稿，否認事實并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而今早，大批媒體圍堵在警局門口，當事人卻不予任何回應。
主編對洛曦的表現很是滿意，知道她想趁一波熱度乘勝追擊，讓與論繼續發酵，“我沒有意見。”
......
談淩聲離開槍房，沒幾步就收到談太電話。
“求了一道平安符給你，方便的話過來一起吃飯，我在佐敦。”
他停步，“怎麽去那了？”
談太住深水灣，極少會去油尖旺。
“一位好姐妹找我聚餐，就是婵姨，你小時候見過的，她在這邊開了間店幫人看風水，她腿不好，總不能要人家跑去找我。”
談淩聲有兩個禮拜沒見到談太了，不是工作特別忙走不開，通常他不會拒絕母親的要求。
半小時後，中式裝潢優雅的海鮮酒家，談淩聲将車子泊在店門口，聽到人流吵雜的聲音。
談太喜靜，能為了朋友跑到這裏吃飯，可見交情不一般。
包房裏，圓桌的菜上了一半，他一進門就見到兩個人，背對着他的那位，卻不是什麽婵姨。
談太從餐單上擡起頭，笑容和藹：“來了？”
談淩聲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并沒有看對面的女孩子，只問：“她怎麽在這？你朋友呢？”
談太還沒回話，秦琳先扯了個笑，“Anson，一段時間沒見，你就忘了我名字對吧，在契媽面前好歹給我點面子。”
談淩聲不在意她說什麽，徑自拎了茶壺，給談太添了茶。
兩個小輩，在談太印象中向來也算處得不錯，她奇怪，“怎麽？吵架了？”
秦琳笑容微僵，是情侶才會吵架。
“你想多了。”談淩聲端起杯，緩緩喝了口茶。
服務生繼續端菜進來，談太從那只深藍色皮手袋裏拿了道平安符包，放到談淩聲跟前，“沒有就好，阿婵有事先走了。”
她沒有解釋秦琳怎麽會在，想來是不方便說。談淩聲也沒再追問，一頓飯而已，不至于避嫌。
“符包拿好了，放在車上別亂丢。”
談太坐正，看了兒子一眼，“最近怎麽樣？聽你爸說你去了趟英國，又去賽車了？”
“沒有。”談淩聲拾公筷，夾起一塊鱿魚到她的碗裏，“最近認識了一個女仔，有空帶給你見見。”
秦琳當即僵住。
這兩年，談太雖沒有明顯的撮合，倒也是把自己當幹女兒來看待，在兩人感情最好的那段時間，也是摸着她的手，讓她平時管着點談淩聲。
果不其然，談太聽到這話，眼神閃過一絲驚訝，她皮笑肉不笑，試探：“？”
談淩聲手撥動了下圓盤，嗯一聲大方承認了。
純正的佛手茶，味甘厚，散出來的綿綿幽香聞着人心情也好起來。
談太捧着杯，表情從方才的尴尬笑，到微抿了下唇，再到眉眼微微彎起，如果秦琳不在，她是真的要笑出來。
她攏手清咳了一聲，“好...好，那個平安符你換車也記得給我帶上啊，別弄丢了。”
“得啦。”談淩聲不再說話，只顧自己吃飯。
談太瞥了他一眼，想，你這孩子談戀愛也不早說。
秦琳不是偶遇也不是約好的，是直接駕車去深水灣探望她，聽她說約了朋友，又熱心提出當司機。
她不好婉拒小輩，幹脆就帶着和阿婵見面，不曾想到..…談淩聲一來就先撇清了關系。
她偷偷又望了眼秦琳，這孩子也是藏得深，明明已經氣到臉色都變了，還低着聲音，無事人似的和她聊天。
“契媽，試試這個，很好吃，哦對了，婵姨除了看風水還算命嗎？”
...…
出租車到的時候，洛曦才想起，好像有幾天沒見談淩聲了。她坐在後座，拿起電話撥打過去，卻一直顯示是在通話中。
的士駛到了佐敦站，綠燈後慢速行駛，洛曦把玩着手機，無意間從窗外一瞥。
夜色裏，目光将将就撞見了熟悉的人，她敏感的雷達一下就捕捉到了秦琳。
“停車。”
司機一愣，從後視鏡看向她，暗忖着這人發什麽神經。
“不是說趕時間，去灣仔。”
“停車，麻煩你。”
…
談太不喜跑車， 從海鮮酒樓出來後，見着他又開輛超跑，眉頭一皺，一時忘了站在身側的秦琳，“哎喲，你什麽時候能換輛大車，到時帶着老婆孩子怎麽坐啊？”
談淩聲一笑，“換部巴士好無，夠大了。”
“沒點正經。”談太笑眤了他一眼。
秦琳這會也不裝了，眼神涼淡，“契媽，我先走了。”
“啊....好，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等人一走，談太馬上拍打了下兒子手背，“一定要當着她面說女朋友對吧，私下跟我講不行，你這人真是，不知道怎麽說你了。”
“你不也是。”
“……我只是叫你換車。”
談淩聲掂着手裏的車鑰匙，“ 下次再買巴士，先委屈坐這輛，我載您回去。”
談太不喜歡有人跟着，也沒配司機。
她轉頭又看了眼那輛跑車，一臉嫌棄擺擺手，“底盤低座位又低，費我老腰還費耳朵，我搭出租回去。”
路邊截了輛車，談淩聲送人進了後座，一只手抵在車頂，俯身，“小心點，到家給我電話。”
“少喝點酒啊，過兩天就把女友帶回來。”車窗降下前，談太還不忘叮囑了句。
月色下的舊街，不少人頂着微松的卷發大紅唇，借着霓虹燈在拍複古港風照。
在熙熙攘攘的路口，談淩聲身高和那張臉都好看得過于顯眼了，經過他身旁的一位女孩子，邊走邊扭頭看他，差點就撞上電柱。
“睇路了，就知道看帥哥。” 挽着女孩子手臂的家長，訓斥了一聲。
談淩聲回頭，一眼就見到了站在欄杆旁的洛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