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八成是有
八成是有
孟之慎的車開到麗園的時候,那裏早停滿了車。
母親汪雅茹抱着外甥阿虎在門口候着他。
孟之慎下車,邁着沉穩的步子,朝着汪雅茹走去,阿虎見了孟之慎,小手一張,要孟之慎抱。孟之慎從汪雅茹手裏接過阿虎。
“這小鬼,從下午開始念叨你,等你半天了。”汪雅茹摸了摸阿虎那疏密的頭發,阿虎不喜歡別人摸他頭發,把頭一偏。
“外婆,你別摸我頭。還有,我不是小鬼,我都上幼兒園了,我會背唐詩了。”阿虎撅着小嘴碎碎念。
汪雅茹一愣,随即笑着說:“你看你看,都是你寵的,你一來,他膽子都變大了。”
孟之慎也不多什麽,抱着阿虎朝裏面走。
阿虎童言無忌,小聲問:“舅舅,你下午是不是去見漂亮阿姨了?”
“嗯?”孟之慎皺了皺眉頭。
“媽媽說,外婆給你安排見漂亮阿姨,你下午就是去見漂亮阿姨,才會到現在才來的。”阿虎一雙眼睛盯着孟之慎,一板一眼,說的跟真的似的。
孟之慎眉眼笑起來。
汪雅茹确實說要介紹人給他認識,但是,孟之慎臨時有事,已經婉言拒絕了,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沒有傳達到位。
“媽媽。”
孟之慎正想着阿虎的話,孟之敏倒是從裏面出來,一邊接過阿虎,一邊對着孟之慎唠叨了幾句。
“快上去,爺爺正在發脾氣呢。”孟之敏剛從樓上下來,朝着上頭努了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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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之慎已經猜到了,大概是因為他來晚了,孟老正在發脾氣,估計誰都哄不好,只能讓孟之慎去賠不是。
孟之慎也不着急,老爺子生他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否則,一年前就不會狠下心來,把他“發配”到南美的塑膠廠去了,孟之慎這一去,其他不說,倒是曬黑了一圈。
孟之敏見他一點不着急的樣子,她先着急起來:“你倒是快去啊。怎麽,還打算讓爺爺再狠心一回啊。”
孟之慎捏了捏阿虎的臉蛋,笑了笑:“南美都去了,還怕去其他地方不成?”
孟之敏搖頭:“你和爺爺,兩個都倔,偏偏爺爺還寵你,看在爺爺一把年紀的份上,你就行行好吧,趕緊上去哄哄他。”
三姐都這麽說了,孟之慎再不去,就是不知好歹了,于是,踱着步子,朝書房走。
今日是老爺子的壽辰,孟之慎再有脾氣,也不會在今日表現出來。
本來孟老爺子打算讓孟之慎在南美再多待一段時間,什麽時候認錯了,什麽時候讓他回來,結果,年前被孟之行氣得,心血管差點爆破,進了醫院一趟,身體大不如前,嘴上還是倔,不說讓孟之慎回來。
孟之敏知道老爺子拉不下臉來叫孟之慎回來,于是,自作主張,把人叫回來了,老爺子也算是默認,沒說什麽。
孟之慎敲了敲書房的門。
“進來吧。”裏頭傳來老爺子的聲音,到底是上了年紀,不必從前那樣聲如洪鐘。
孟之慎推門而進,見孟老爺子正在擦着相片,是大哥孟之言的。
別人都以為,孟老爺子最喜歡孟之慎,只有孟之慎知道,爺爺最喜歡大哥,孟之言空難那年,孟老爺子一下子白了頭。
“爺爺。”孟之慎恭敬地叫了一聲。
孟老爺子擡起眼皮,推了推老花鏡,繼續擦着相片,嘟囔着:“還知道我是你爺爺。”
孟之慎不語。
本來他回來,也沒有經過孟老爺子的允許,加上回來後,元朗一攤子事兒,都要他親力親為,回來的也少,也難怪孟老爺子心中有氣。
孟老爺子把相片放起來,走到窗前,撥弄了一下他的臘梅,背對着孟之慎,緩緩道:“下周抽空陪我去柴家一趟吧。”
孟之慎把玩着書桌上的金剛,沒作聲。
孟老以為他不願意去。
“怎麽?你拒絕了人家姑娘,是不是不敢去見人家?”
孟之慎站起來,走到孟老身邊:“不是。我來約時間。”
孟老這才算消了氣。
一年前,孟之慎死活不願意答應和柴家的婚事,把孟老氣得,第二天就要他去南美,都沒來得及當面跟柴家致歉,一直心裏有愧,現在事情也過去了,讓孟之慎過去道個歉,也算是誠意了,畢竟,孟家的資金還得靠柴行長。
孟老拿起旁邊的水壺,給花澆點水,又道:“聽說你母親在給你物色合适的人?”
孟之慎也不隐瞞,淡淡地“嗯”了一聲。
“有合适的嗎?”孟老生了場病,倒是想明白了很多事,自己都是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了,何必再去管他們年輕人的事。
只是,孟之慎眼見着三十出頭了,他心裏不着急,那也是假的,孟之慎有看得上的,只要不是太離譜,孟老也能接受。
“暫時沒有。”孟之慎給老爺子遞毛巾擦手。
孟老爺子轉過頭來,看了眼孟之慎,微微嘆氣,諷刺孟之慎:“哼,真不知道你要找什麽樣的天仙。”
孟之慎倒是沒想到,爺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外頭,汪雅茹在叫他們了。
“爸,易清來了。”
“好啊,我馬上下去。”孟老爺子聽說易清來了,很是高興。
孟之慎給孟老遞拐杖,爺孫倆朝着樓下走。
走到外面,風有些緊,孟老看了看外面光禿禿的樹枝,感嘆道:“又要下雪了。”
孟之慎也朝着外面的天看了一眼,皺了皺眉。
……
易清從國外趕回來,特地來給老爺子祝壽。
孟老還沒下樓,看見易清,已經朝她招手:“清丫頭,你來了。”
易清起身,朝着孟老走:“爺爺,你大壽,我怎麽能不來?”
看見易清,孟老便又想起孟之言來,要是孟之言還在,易清現在就是他最滿意的孫媳婦。
易清也看到了孟老身後的孟之慎,朝他颔颔首。
人來得差不多了,孟老爺子招呼大家坐,還沒開席,倒是有人從外面進來,給孟老爺子送賀禮的,孟老爺子讓人接下,是孟之行找人送的。
桌上鴉雀無聲,沒人敢說話。
誰都知道,就是孟之行吸|毒的事,才惹得孟老爺子大病了一場。
果然,孟老的臉沉下來,吩咐人把禮物拿下去,眼不見為淨。
“爺爺……”孟之敏慢慢開口。
孟老爺子擺了擺手:“小敏啊,不用替你二哥說話。讓他在戒毒所待着吧。我們孟家,不養瘾君子。好了,都吃飯吧。”
……
吃過飯,孟老爺子上樓休息,其他人在樓下稍坐片刻,一聊便聊起了易清的翻譯公司。
“阿清,你是真厲害,我聽說,現在好多公司都跟你們合作。”孟之敏語氣中帶着羨慕,以前她和易清成績啊,能力啊,都差不多,現在,易清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公司,她早就退居家庭,偶爾出席一些慈善活動。
“老四,元朗的翻譯,怎麽不讓阿清來做?”孟之敏并不知道之前的故事,想着憑着易清和孟家的關系,怎麽也該讓易清來接這個活的。
易清倒是笑嘻嘻道:“小敏,你這是要逼死老四了。他拒絕了柴大小姐,再不把業務給她,怕是柴行長得找他麻煩了。”
孟之慎只是笑,果然,易清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老四,今年,你怎麽樣也要給我們公平競争的機會。我跟柴芊芊聊過了,她也同意,估計回頭她還來找你。”
“好。”孟之慎淡淡地答應着。
其實,這種小事情,自有采購部去做,孟之慎哪有精力管這些事,交給易清,他也放心,但是,柴芊芊不服輸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這個事,他也不想多管,既然她們要公平競争,就随她們去吧。
正聊着,外頭有汽車轟鳴的聲音,那車在院子外停住了。
孟之慎聽聲音就知道是顧維成的車子。
汪雅茹剛煮了紅豆甜湯,顧維成最愛喝。
汪雅茹見顧維成從外面進來,讓人盛了一碗,調侃他:“維成,我看你是循着這甜湯的味道來的吧?”
顧維成接過甜湯,也笑:“謝謝茹姨。”
“維成,你告訴茹姨,老四在外面有沒有相好的?”
汪雅茹這話一出,幾雙眼睛,都齊刷刷地盯着他。
顧維成心中暗悔,看來這甜湯不是白給的啊。
顧維成朝孟之慎看了一眼,笑道:“老四,是有,還是沒有啊?”
孟之慎看顧維成那不正經的樣子,用腳踢了他一腳。
“老四這是惱羞成怒了啊,八成是有。”孟之敏笑嘻嘻地補了一句,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孟之慎扶着額頭,無奈地笑笑。
阿虎看大家笑,眨着一雙漂亮的眼睛,天真道:“媽媽,舅舅有漂亮阿姨了嗎?”
衆人被阿虎一說,就更笑得停不下來,孟之敏摸着阿虎的頭:“這你得問你舅舅。”
說說笑笑一番,散場的時候,易清的司機臨時家裏有事,易清讓人回去了,孟之敏本來打算送易清回去,顧維成倒是開口了。
“我送吧,順路。”孟之敏朝易清看了眼,征求她的意見,易清倒是無所謂,誰送都一樣。
一行人去開車,剛走到門口,有雪花落下來。
孟之慎有些失神,看着那雪花,心中仿佛有心事。
阿虎小孩子一個,興奮地朝孟之慎說:“舅舅,明天我們一起打雪仗吧。”
孟之慎笑笑,朝着那紛紛揚揚的雪花看了看,摸摸阿虎的頭,笑着答應:“好。”
……
孟之慎讓助理老懷把車開過來。
老懷問他是直接回家還是去公司一趟。
孟之慎在車裏,沒說話,揉了揉眉心,讓老懷把車窗搖下來,坐了十多分鐘。
窗外面,雪越下越大。
孟之慎大概是喝了酒,說了句“去顧村吧”,待反應過來時,自己也有些震驚。
顧村?
老懷一時沒反應過來,那麽郊區的地方,孟之慎什麽時候置辦的房子?
但老懷給孟之慎做了這麽多年助理,孟之慎說去,那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