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嫉妒
嫉妒
程素雙手合十，半跪在佛前，閉着眼睛，虔誠地許願。
第一希望姑姑和果果平平安安，第二希望孟之慎平安順遂。
許了願，把簽子扔進經筒裏，才算舒了口氣。
那天和孟之慎說完，Michael正好回國幾日，程素也順便請了假回老家祭祖。
姑姑前段時間在服裝廠縫紉衣服的時候，不小心傷到手，手還沒好徹底，一直在家休息。和工廠的老板争論了很久，才算拿了一筆補償金。
大概開年不順，趁着祭祖的時候，姑姑帶着程素來廟裏拜一拜。
她們來了三天，跟着師父們吃齋念經。
姑姑常說，人總要信點什麽，信佛也好，信人也好，有寄托的人，心裏會安定一些。
程素後來才明白姑姑這句話。
姑姑信佛，她信孟之慎。
今天已經是齋戒的最後一天。
“素素，好了嗎？”
姑姑在外面催她，估計是跟師父們聊完了，喊她回去了。
程素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土，朝着姑姑那個方向走。
姑姑正好碰到熟人，正跟人在菩提樹下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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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過來，這是你張阿姨。”姑姑很熱情地朝程素招手，給她介紹人。
程素小跑過去，站在姑姑身邊，笑着跟張阿姨打了聲招呼。
張阿姨上下打量了一下程素，忽然拉起程素的手，着實把程素吓了一跳。
“哎呦，多好看的姑娘，有空來我家玩。”
程素：“……”
“就是話不多，太文靜了些。”姑姑朝着程素看看，摸摸她的頭發。
“那我先走了啊，我兒子在家等我做飯呢。晚上廣場見。”
“好好好，你去吧。你們家張野難得回來一次，你快回去吧。”
張阿姨一步三回頭，朝着程素和姑姑揮揮手，像是舍不得似的，還一個勁兒回頭看。
……
張阿姨走後，程素和姑姑走路下山，程素挽着姑姑，姑姑挎着竹籃，兩個人随便聊着。
滿目翠綠，空氣清新。
程素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這樣的景致了。
“素素啊，姑姑這次全靠你張阿姨家的小兒子，否則啊，那扒皮肯定不會給我這筆補償金。”姑姑拉着程素的手感慨了一下。
程素聽說了，是張律師吓唬服裝廠老板，說要替姑姑打官司，服裝廠老板哪裏見過這陣仗，吓了個半死，這才答應給姑姑一筆補償金。
“回頭我請人吃頓飯，好不好？”程素知道姑姑不喜歡欠別人，主動提議請人吃飯答謝。
姑姑拍拍程素的手，笑了笑：“是該請人吃頓飯。我聽你張阿姨說，她小兒子還沒女朋友，可把你張阿姨急的啊……”
程素這才聽出什麽意思來，再想起張阿姨剛才探究她的眼神，一下子明白過來。
“姑姑，你該不會……”
把她賣了吧……
程素搖着頭，看了眼姑姑。
下了個坡，姑姑又道：“我跟你張阿姨商量了一下，明天呢，你倆去市裏吃個飯，看個電影，你看好不好？”
程素：“……”搞了半天，是給她安排相親啊……
姑姑這些年沒少操心程素的事兒，程素心裏都明白，也很感激姑姑，只是，她真沒這個心思，多番拒絕，姑姑倒也沒說什麽，這回怕是跑不掉。
“你看啊，張律師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我們就算請人家吃頓飯也是應該的，是不是？姑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事兒，可是，我是真覺得張律師好，性格好，工作好，脾氣也好，姑姑也老了，這些年，身體也不好，我答應過程炎，要好好照顧你們姐妹。果果那鬼丫頭，我是一點都不擔心，吃不了虧。就是你……姑姑不放心……”
姑姑滿臉擔憂，這麽說了一番話，程素只是聽着，姑姑對她們，比親閨女還好，程素怎麽會不知道。
不過就是去吃頓飯，別讓姑姑為難就是，全當是謝謝人家幫姑姑的忙。
“姑姑，你安排就好。”
姑姑本來還打算苦口婆心一番，沒想到，程素一口答應了，立馬高興地給張阿姨打電話。
“老張啊，我們素素的工作我做好了，就看你的了啊……什麽……哎喲，哪用得着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年輕人，一起玩玩……好了好了，不耽誤你了，你趕緊去做工作，回頭給我個準信兒……”
程素聽着，差點要笑出來，怎麽一個個，都把相親當洪水猛獸。
……
第二天，程素照姑姑吩咐的，手裏拿了本書，坐在咖啡館裏等張律師。
本來就要拿書，程素便拿了本自己喜歡看的，坐在那裏看書。
外面陽光很好，程素坐在窗口，有些昏昏欲睡，打了個哈欠的功夫，倒是有人打招呼。
“程素？”
一個低沉的男低音。
程素擡頭，那人利落的短發，整齊的西裝，還拿着公文包，一看就是律師的标配。
程素有些眼熟，又有些不敢确定。
程素淡淡地笑笑：“張律師？”
張野也笑了笑，坐到程素對面，看了看手表，沒有遲到，可心裏還是有愧：“本來可以早點來的，臨時有事。”
程素很能理解：“不要緊。”
又看了張律師幾眼，就是想不起他是誰，又很眼熟。
張野倒是笑了笑：“程素，你不記得我了？”
不好意思，程素是真不記得了……但，直覺告訴她，她一定認識他，就是想不起來了……
張野搖搖頭，提醒她：“高中，圖書管理員。”
程素這才想起來，有些驚喜道：“是你！”
程素和張野一起做了一年圖書館裏員，但是，後來就沒聯系了，程素對男生的記性一向不好，只覺得熟悉，又記不起是誰，張野這麽一說，她倒是全部想起來了。
不過那時候，張野還長青春痘，跟現在這麽白淨的臉，完全是兩回事啊。
這也不能怪程素想不起他來。
“讓你想起我來，可真不容易啊。”張野打趣她。
程素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紅着臉，低頭喝了口咖啡。
沉默一陣，程素好像想到了什麽事，在身後摸索了一陣。
“姑姑的事，真的很謝謝你。”程素差點忘了正事，趕緊從身後拿出一份糕點來，這是她自己做的蛋黃酥，本來是帶回來給姑姑的，姑姑一定要她給張野帶過來。
“你做的？”張野倒有些意外，接過白色的紙袋，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程素點點頭：“別嫌棄就好。”
張野笑了笑，手指摩挲着包裝袋半天：“那我就不客氣了。”
“聽你姑姑說，你在做翻譯？”張野知道她性格沉靜，于是主動找話題。
“嗯。”
“行啊，回頭我有什麽文件看不明白，能不能勞煩你幫我看看？”
“這有什麽問題。”程素心想，張野幫了姑姑這麽大忙，自己幫人家看看文件也算是報恩了。
張野見她答得這麽爽快，倒是難得，又跟程素随便聊了聊上大學的事，兩人也算是老朋友了，這場相親，倒也不算尴尬。
張野這人，很會照顧女孩子，今天與其說是相親，倒不如算是老朋友敘舊。
程素也沒有很拘謹，還算放松。
晚上，張野正要送程素回去的時候，程素半路接到電話，臨時要她明天銷假，回去上班。
明天嗎？
那不是今天就要回去？
程素皺眉。
最後一班高鐵已經結束了。
算了，打的回去吧。
張野好像看出她的為難了，笑了笑：“不介意搭我的順風車吧？”
“嗯？你也要回去？”
“嗯，明天有個案子，挺着急的。”好不容易跟她搭上線，張野并不打算放棄。
程素想了想，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說了聲“謝謝”，算是接受張野的好意。
……
兩人先回家收拾東西，張野的車開到姑姑家。
姑姑見他們兩個還一起回去，高興得給程素塞了不少吃的。
“拿回去給同事分一分，給張野一些。”
程素點點頭，讓姑姑別送了，坐進張野的車裏。
……
張野的車開得穩，一路上，聽聽廣播，聊聊天，倒也很快到了程素樓下。
兩人在巷子口告別。
“今天太謝謝你了，還麻煩你送我回來，改天我請你吃飯。”程素心裏很過意不去。
張野摸了摸鼻子，笑了笑：“那你可別再忘記我了。這頓飯我是一定要吃的。”
程素見他還在拿沒認出他的事情開玩笑，也拍拍額頭，笑了笑：“一定一定。要是忘記了，你盡管和姑姑投訴我。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張野雙手插在褲袋裏，晚風吹着，他很想給她一個擁抱來結束這美妙的一天，但，還是忍住了。
程素跟他揮手，張野也揮揮手，走到車子旁邊，又看了眼程素，這才坐進車裏，慢慢發動車子。
程素目送着張野的車子離開，正想轉身離開，一道刺眼的燈光射過來，讓她張不開眼睛，擡起手，擋了擋光，眯着眼看那車。
那車飛快地駛過她身邊，等那車開了一段距離，程素才認出來，是孟之慎的車。
他來做什麽？
是特意過來，還是路過？
是不是看到她和張野了……
程素莫名有些心慌，好像是有點怕他誤會。
可是，轉念一想，他誤會了，也不是什麽壞事。
程素發了會兒呆，沒有頭緒，默默轉身回家裏。
……
車開出一段距離後，孟之慎才搖下車窗來，從後視鏡裏看了看程素的身影。
手搭在車窗上，風呼呼地灌着，酒醒了不少，煙燒了一半。
難得見她跟男生說話，還這麽有說有笑的。
孟之慎忽然有些嫉妒，心裏像有什麽撓着，叫他心煩意亂。
半晌。
孟之慎讓老懷停車。
老懷打了一下方向盤，穩穩地停在一邊。
雙閃燈在路邊一閃一閃的。
孟之慎皺着眉頭，抽了根煙，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一根煙抽完，孟之慎才吩咐老懷：“明天查查那車什麽來歷。”
老懷還以為孟之慎就這麽走了呢，正想說他，結果，他是打這個算盤啊。
這才是老懷認識的孟之慎！
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別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動他的東西？
老懷摸了摸鼻子，中氣十足道：“好。一定把他老底都給你查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