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張弦月

張弦月

江沅最近有什麽奇怪的舉動嗎？

江沅和葉檸月一樣，都是個閑不住的人，愛往外溜達，愛出去和別人玩。要說她最近的行為，倒還真沒有什麽特別奇怪的地方。

就是朋友圈裏頻繁出現一個男朋友——張加，但這也沒什麽好值得注意的。

江沅和每一任男友都愛得死去活來的，只不過愛得太短暫而已。

畢竟小時候還因為隔壁小男孩兒搬家又哭又鬧了好幾天，沒過多久，又繼續跟個沒事人一樣。

還有就是，江沅最近出去玩樂的次數實在是多了些，其中不乏各種聲色場所，她竟然也敢大大咧咧發朋友圈。

還是被李文苑發現了，以斷生活費作為威脅，江沅才老實了一點兒。

這些都不算特別奇怪，畢竟愛玩也是正常。

葉檸月自己也去過，只是她不蠢，沒有那麽大張旗鼓罷了。

這種地方是最容易學壞的，葉檸月首當其沖就要查這個。

怎麽查又是個問題。

她直接找上程複暄：「你之前那個私家偵探，聯系方式發我一下呗」

程複暄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認識私家偵探：「什麽私家偵探？」

他壓根兒不認識，電視劇看多了吧？

葉檸月緩緩發出疑問：「你上次找了一大堆韓林和韓可欣的不實僞證，胸有成竹寄來我公司，還寄了兩份，都是随随便便亂找的人？再加一點胡編亂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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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能吧？

程複暄沒想到這也能翻舊賬，他理虧，無奈，只能先應付下來：「等下，我問下李秘」

李秘在公事兒上還是很靠得住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私人方面，總是掉各種各樣的鏈子。

他當即把李助理叫過來，話語聲冷硬：“我上次讓你查的韓林和韓可欣，你找誰查的？聯系方式發過來。”

李助理心中很是驚恐，不是說查的都是假消息嗎？上次就罵了他一頓，怎麽突然又問起來？

李助理掩下心中情緒，依舊保持一個金牌助理的完美素養，面帶微笑，恭敬道：“好的，程總。”

沒過多久，葉檸月就收到了程複暄的消息。

葉檸月剛回家，帶上門，給他回一句：「謝謝啦」

程複暄：「客氣」

找人打探消息的話，估計也要等幾天，葉檸月也不急。

程複暄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一眼，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怎麽樣都是國內好，他都快忘了在國外那四年怎麽呆的。

其實有很多個想和她分享的時刻，但是今天就算了，天不好看，雲不好看，樹不好看，花花草草不惹人戀愛，人就更沒意思了。

或許是可以找到好看的事物，卻因為有了一個可以希冀的人，有了盼頭，心不在這裏，所以這裏的一切都索然無味。

程複暄看着外面陰沉的天，比往常更早給她發消息：「明天要下雨」

不是法國，是北城。

自從那天葉檸月感冒以後，程複暄好像變成了一個天氣管家，每天早上都會給她發天氣情況。

她說不想找個人相互扶持，但是他想。

雖然目前看來是單方面扶持。

葉檸月心裏一暖，應和他：「知道喽，明天把雨傘雨衣雨靴都帶上」

這屬實是誇張了些。

但是不夠啊，程複暄非常直男：「多穿點兒，秋褲也挺好看的」

葉檸月：「……」

審美真好。

時間一天天過去，每個人都在按部就班的生活，無聊單調，但總是會有一些小溫馨的瞬間。

臨近回國，程複暄手裏事情臨近收尾，正坐在電腦前，突然有人敲門，李助理和一位穿着褐色長裙的金發女人一起進來。

程複暄起身，身高體長的優勢在這一刻盡顯，筆挺褲腿自然下落，長腿一邁和女人打招呼。

畢竟是人家割愛，雖然付出的代價有點兒大，但是程複暄感謝之意毫不掩藏。

金發女人把手裏的小盒子遞給程複暄，淺藍色的瞳孔中滿是笑意，畢竟這個項鏈的價格以及其它附贈品已經遠遠超過項鏈的珍藏價值。

程複暄嘴角淺笑，嗓音低醇，一口法語純正流利，禮貌道謝：“Madame, merci beaucoup de m'avoir vendu。”

待到金發女人出去，程複暄才打開盒子，裏面是獨屬于葉檸月的恒星項鏈，只因為他讓人在其中刻了她的名字，不是字母縮寫，單一個“月”字。

李助理聽見的時候沒有多想，只覺得很奇怪，明明月亮不是恒星。

中間一顆藍寶石，外面是一個磨砂的白貝母金屬環，像是恒星的塵埃環。

藍寶石則用特殊技巧被在中間，按照獨有規律慢慢旋轉，各個角度看都是熠熠生輝。

其實還有一份，但是以後給會更好。

“啪”地一聲，程複暄把項鏈盒子合上，眉目間是笑意，拿出手機給她發消息：「我後天回來」

外面雨淅淅瀝瀝地下，中午飯點，葉檸月吃完飯，還不忘記買杯咖啡，小白在旁邊，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原因無它，只是她穿了秋褲而已。

北城這幾天都在下雨，她實在是扛不住。

“別笑了，年輕人不保暖，小心老了變成老寒腿。再說了，秋褲不好看嗎？”

“姐……你真好看。”小白頓了頓才把後面的四個字說出口，如果不是後面的笑聲的話，葉檸月會認為小白在認真誇她。

葉檸月作勢扣了扣小白腦袋。

手機振動，程複暄的消息，害她被嘲笑的罪魁禍首。

程複暄：「我後天回來」

葉檸月瞬間明白他意思，但是就是要裝作不懂：「哦」

程複暄才不管那個冷淡的“哦”，敲動屏幕：「給你帶了東西」

葉檸月：「哦」

程複暄繼續無視那一個字，非常不要臉道：「你來接我」

圖窮匕見，葉檸月這次換了個字，毫不客氣道：「滾」

說是這樣說，程複暄還是給她發了自己的航班信息。

葉檸月看過一眼，也沒回他，随手把手機放兜裏。

“姐，你怎麽這麽多桃花啊？”

“哪裏來的桃花，一個老頭兒而已。”

還是愛穿秋褲的。

“姐，我好冷。”妖風吹過，小白還是忍不住說了這句話。

“活該。”葉檸月想落井下石，但又口是心非摟住她，把傘往她那邊移了些。

剛回辦公室，手機微信裏有人給她發了一份PPT。這年頭，私家偵探爆料都愛用PPT了，葉檸月直呼一聲高級。

當然點進去還是有不少照片就對了。

葉檸月仔細看過，視線在一張照片上定住，下面有介紹。

奮博，一家私人棋牌室，江沅最近一個月去這裏去的最多。過年的時候喊她打麻将都懶得上桌，光玩兒手機去了，她會喜歡去這裏嗎？

葉檸月眉頭一皺，問對面：「知道這家奮博棋牌室的老板是誰嗎？」

私家偵探頭像一片黑，昵稱一個Q，看上去非常有那種私家偵探那種深不可測的調調。

但是Q回話很接地氣：「忘了，我還沒睡醒呢。你自己看，裏面有介紹就知道，沒有就是不知道，記得付尾款，沒錢吃飯了」

現在中午不到一點，還沒睡醒。

葉檸月擡手扶額，又捏了捏眉心，她終于知道為什麽程複暄調查韓林會調查出這麽個結果了。

這個偵探看上去是真的不靠譜。

葉檸月看了眼下面的文字，這個棋牌室新開沒多久，還不知道老板是誰。

葉檸月心不甘情不願把錢打過去，擡眸看見Q的消息，眉心一動，忽然想試試：「加錢能調查清楚嗎？」

Q回話很不高級：「你很有錢？」

葉檸月忽然有點兒後悔問這個問題，再找個人不比他好嗎？

但是問都問了，葉檸月：「比你有錢就是了」

Q承認自己的貧窮:「我知道，給我安排一個住的地方，長期的，想知道什麽我都給你調查清楚，童叟無欺」

葉檸月腦袋裏現在就是許多個問號。

私家偵探不至于窮成這樣吧？

還有，他沒有住的地方，又在哪裏睡的？

難不成這就是私家偵探的神秘感？

葉檸月：「幾天能搞定？」

Q：「兩天」

那就是後天。

行吧，不差這兩天，她一個房租錢還是可以替他付的。

葉檸月：「信你一次」

這個周六葉檸月也很忙碌，不僅要接人，接完人還要去面見Q，兩個人商量在哪裏見面的時候，還真的有種地下接頭的感覺。

北城的妖風就沒停過，她出車門的時候臉都被吹白了。

為了什麽呢？

葉檸月心裏止不住後悔，還不忘問候程複暄，腳步卻向着裏面走去。

來都來了，現在走豈不是有點兒大病？

她算好時間，一只手插進大衣口袋裏，站在機場大廳裏等人。

大廳裏人來人往，程複暄今天也穿了黑色大衣，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人群裏的葉檸月，此時正低着頭看手機。

葉檸月從始至終就沒擡過頭，直到程複暄的說話聲在她頭頂響起時，她才恍然擡頭。

“怎麽接人的？”

“來接就不錯了。”她沒好氣。

她話音剛落地，此時旁邊的一個女生忽然蹦蹦跳跳起來，像只兔子又像條小狗，臉上洋溢着笑，歡脫高興得不得了。

葉檸月視線跟着她，下一秒，女生直接被不遠處沖過來的男生抱起來，成功吸引一衆人的目光，但是這對小情侶絲毫不顧及。

“寶寶，我好想你啊。”

“寶寶，我也好想你，愛死你了。”

沒錯，這對小情侶沉浸在自己世界裏，把別人都當成NPC了。

葉檸月看得目瞪狗呆，擡起頭，和程複暄兩個人面面相觑，和旁邊如膠似漆的小情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麽幹看着也不是事兒，氣氛有點兒焦灼，葉檸月秀氣眉毛揚起，張開手，試探道：“那個？抱一下？”

程複暄眼中帶着笑意，雙手握住她手腕，讓她環住自己的腰，而後直接把她整個人摟進懷裏。

她是纖細的，輕盈的，可他從來沒有這麽踏實過，身心皆是。

葉檸月愣了一瞬，腦子裏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麽。

但身體也是會有知覺的，在被擁入懷的下一秒，她雙手自動扣緊他的腰，臉也很聽話，貼進他懷裏。

她能感受到他懷裏的溫暖，聽見他胸膛裏心髒的跳動，于是她腦中思緒莫名平寂，喧鬧世界都安靜下來，整個人往裏埋了埋。

而後，一片冰涼在她額頭上，動作不勝溫柔，她聽見他說：“我好想你。”

四個字，四年無限寬慰，盡在其中。